“不疼了,不疼了。”丫鬟蓝色衣裳上同样沾染星星点点的血色,她抱着那朵安静的牡丹,轻轻私语。
李青踉跄靠近,伸手正要触碰季嫣然,小丫鬟睁眼猛地将他推开,他没有一丝防备,重重跌倒,青石路很硬,很冷,刺骨的疼。
小丫鬟抱着她,缓慢、摇晃的踉跄前行,嘴里不停念着“疼”“不疼”
他在地上遥遥的望着远去的背影,好冷,为什么会这么冷,他忍不住蜷缩一团。
豆大的雨滴,从天而下,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他翻身直直的接住,雨打些微疼痛,它既是上天的惩罚也是恩赐。
淅淅沥沥的雨还在继续,一把古朴油纸伞,遮在他上方,梳着双髻的妇人安静的站立,和街边匆忙的行人形成鲜明对比。
街旁胭脂铺的墙边,一个同样撑伞的白衣女子,在淅沥中,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走了好,人世间太苦了,妹妹你不要怕,姐姐一定会菩萨求情,下辈子让你当一只自由自在的山雀,每日与山间清风,溪边花草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实在抱歉。
第45章
浓重刺鼻的臭味,熏得人头疼,他忍着满身火烧般的疼痛叫道:“老头,死人都受不了你这味道,快丢出去。”
“哈哈,年青人,你还活着,不正说明老夫的药有奇效。”头发胡子花白,一身破烂衣裳,老人欣喜跳向崖岸大石。
大石之上,横躺着的男人,面目丑陋,光着半个身子,身子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可怖骇人。
老人用手指不住的戳丑男人,没愈合好的伤口,溢出浅淡血水。
丑男人叫骂起来,他叫骂越来越有力,老人更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很快老人口中的奇药熬制好,用古朴又缺了口的陶碗盛满。不顾挣扎的丑男人,一口灌进他的咽喉:“哈哈快点喝,喝完你就好了。”
山壁之上,有一棵枝干粗大,巍峨挺拔的巨松。体态肥硕的麻雀,隐藏在层叠、葱郁之中,育拉着小脑袋,眨巴着小眼睛望着断壁里奇怪人类。
经过丁老头一个月,简单粗暴的灌药。李青身上的上好了大半能吃能喝、蹦跳无阻。
不知道是伤的太重,深及内里,使元气大伤。还是别的什么,他浑身的气质变得懒洋洋,寡言少语。
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散乱于腰间,与之交缠的是纵横的疤痕。那张脸多了沧桑,眼睛变得很深邃,一眼望不到低的漆黑,像深渊的旋涡,没有尽头、无法挣脱。
“秦孝公据唏函,就窥周室、、.、、、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扑而鞭笞天下,威震四海。(汉.贾谊.过秦论)”丁老头饱含激情,慷慨激昂的在对着李青的方向演讲。
他实在是有耐性好脾气,今日过秦论,明日孔圣之言,后天又是逍遥游。反正从古至今有名气的没名气的他饱含深情挨个念给李青。
还替李青考虑,偶然换换口味,经史子集部,换着来。用心良苦,他这世上怎么会有他这样惊尘绝艳的老师,上天啊,快敲醒我这木头徒儿吧。
上苍为他的虔诚感动,特恩赐神迹。
正午阳光,直直的刺进崖岸,李青竖手挡住刺眼的光线,终于开口道:“老丁,午时到了,该开饭了。”
无形的手,生生掐住他的喉咙,—句话都憋不出来。
想他鼎鼎大名的丁错,居然会有这一天。徒弟都是这样傲娇的吗?圣人书上说明明徒弟都是乖巧可人,还是捡回来的更难伺候。
“徒儿想吃什么,为师这就去准备。”对着那双深邃的黑眼,憋了半天,他无奈认怂,讨好这磨人的徒弟。
得到满意的答复,李青心情稍微愉悦,难得说出个字:“肉”
说完便翘着二两腿,对着太阳舒服的睡起觉来。
金色的光、凌乱的黑发、白色躯体上交错的疤痕,超脱世间桎梏,竟有种绝美。
不知道老丁什么人物,他安家于千尺绝壁之上,崖层存置各类数不清的典籍,其中很多史册都没有记载。
平日饮食有人按时送上,来人很敬畏老丁,送个饭都跪地拜来拜去。
李青对这些提不起—点兴趣,也不打算弄清这些疑惑。
每日吃饱了睡,还有绝美的夕阳落日可看,这样的日子挺好的,至于老丁的絮絮叨叨,就当饱餐后的催眠曲。
对那遥远的旧事,他不想,也不愿回忆。就让它们过去吧,有他没他这个世界都不会变。
剩下的日子他要与山林为伴,它们不言不语,却用最温柔、最坚韧的方式,陪伴着他。
千尺绝壁,万丈深渊,一个散发男人,惬意迎接着新生的暖阳。
京城
李青的离去,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平静,还是微微搅动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