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不用麻烦郎中跑一趟了,我自己缓缓就行。”林宴安抬眸直直地盯向孟时笙,漆黑的眸中似是藏了千万思绪。
孟时笙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突然又想起什么,准备转身去将院中那一碗荔枝端回来,不然风吹久了就不能吃了。
结果刚一转身手腕就被捉住了。
“别走,我还有点难受。”那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真的很是难受。
孟时笙有些不太明白,他难受与将自己留下有什么关联,难道她留下来就能缓解他的难受与疼痛?
但是听到那有些可怜兮兮的声音,终是没有开口反驳。
算了,他都这么难受了,自己就迁就他一点吧,可能是他想身边有个人说话能转移他注意力。
这么一想,倒是将自己本来要准备去做什么给忘记了。
“那....要不我先叫热水来,你先洗漱一下将衣物换了,练完武出汗黏在身上应该不太好受吧?”孟时笙小心试探地开口,她总觉得今天的他好像格外的脆弱。
“嗯。”那人轻声应了一声,眼睛仍黏在她的身上,握着她手腕的力气一点也没减轻。
“那你先放开我,我去叫热水。”孟时笙开口提醒。
那人像是没听到似的,没有应声手上的力气却更加加重了,眼睛一动不动地黏在她的身上。
孟时笙有些无奈,见他如此黏人,也只当他是生病难受才会这样比较依赖心重。
她心中的怜惜更加加重了,不由得放轻了声音,慢慢诱哄道:“你先放开我好不好,我去叫个水马上就回来,我保证。”
握着她的手仍是没有放松。
孟时笙有些头痛,她叹了口气,重新道:“那这样,你先放开我,我们一起去叫水好不好?”
手上的力气这才松开,那人站起身来,一语不发地跟在她身后不到一步的距离,孟时笙觉得自己身后像是跟了个尾巴一样,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两人就这样去叫了水,又返了回来。
她刚进来坐下没多久,从门口就飞蹿进来一团白色的毛团。
“汪汪”
“汪汪”这狗子刚才不知跑去哪里滚了,四只爪子上全是泥,它此时就围在孟时笙脚边,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前爪不停地扒拉着她的裙摆,显然是要让她抱它。
“哈哈哈哈哈你去哪里了?怎么滚的全是泥。”
“这你主人才刚走,你就滚成这样,等他回来时候你要是变成小泥球,我可怎么跟他交代呀。”
孟时笙被狗子逗笑,她蹲下身来,将狗子前爪抬起,掏出随身携带的帕子为他清理爪子上的泥土,一边清理一边用手在他鼻子上一点,不停地逗它。
狗子显然很喜欢她的逗弄,不停地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后面见她没有要驱赶自己的意思,竟伸出舌头在她手上舔了几下。
孟时笙被狗子舔的手上一痒,不由得缩了下手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你这只小赖皮,不许舔我。”说着又用手指在它鼻上点了一下。
一人一狗互动的十分开心,那狗子不停地摇着尾巴在孟时笙怀中撒娇,显然十分会讨人欢心。
“哈哈哈哈我都说了不许舔我,你怎么还舔啊你,坏旺仔!”她边笑边嗔着狗子,但语气却是掩饰不住地开心,面上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边林宴安看着一人一狗互动愉快,面色一点一点地变黑,她....她从来没有对他那么笑过!
这只狗它凭什么!
不过是只畜生罢了,就仗着自己会摇尾乞怜!
他越看那只狗子越气,心中的无名之火不断蔓延。
他越看越觉得那只长毛畜生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心中的郁火更旺。
想到这只长毛畜生的主人是谁,他不由得更气了,但偏偏心中的怒火无处发|泄。
只有恶狠狠地瞪着那小畜生,结果越瞪越气越瞪越气。
自己今日刚在院中以同样的方式博取了她的注意,没想到一回来就被这长毛畜生给以同样的方式吸引去了她的注意....
林宴安越想越气...
她为什么见了那只长毛畜生就不理自己了?明知道...明知道他不舒服的情况下...她...她还忽视自己....
难道自己在她心中还不如一只会摇尾巴的狗吗?
他心中怒气不断增长,越看那小畜生越不顺眼,但偏偏他不能说出口。
要怎么说?
说他嫉妒这只长毛小畜生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说他和一只畜生争宠,恨自己不会摇尾?
只能不断在心中生着闷气却毫无办法。
他想自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解决掉这畜生....
“小姐,水好了。”门外小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宴安的思绪。
“好的,放隔壁吧。”孟时笙这才停下与狗子的玩闹,将视线放在了林宴安身上,却见他面色不虞。
她也没有怎么多想,只以为是他还是有些难受,开口向他叮嘱道:“热水好了,快去洗吧,洗完我们准备用膳了。”说完又想到什么似的补了一句“注意一点,有不舒服就赶快喊我,不要自己硬抗,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嗯...”他的声音更闷了,见她又继续在逗着那小畜生,不由得心中更酸。
他回到隔壁后,脱掉衣衫进到浴桶中,被氤氲的水汽包围的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之前那次他...在浴桶水中....
想到那一次他的行为,林宴安的耳尖红的快要滴血,不仅是耳尖,浑身都氤上红晕。
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他不由得又觉得全身有些发热,有一种汹涌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宴宴:醋王就是我了,就算是一只狗,也不能夺走笙笙对我的关心,狗子,你给我等着!你主人都不能夺走她你就更别想了可恶!想吃狗肉火锅(磨牙
姐妹们端午节快乐呀,快去吃粽子啦,我喜欢甜粽嘿嘿嘿
第39章
林宴安心跳如擂, 闭上眼睛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与隔壁的笑声,喉咙干哑嗓子有些发紧,耳根一阵一阵地发烫。
他紧闭着眼睛面色绯红地将手伸入水中, 一心听着隔壁的嬉笑声,也顾不上那笑声其实是与狗子玩闹发出的。
浴桶中水纹起伏波动逐渐急速了起来, 房中气温骤增,不时传出哗啦的水声夹杂着压抑低沉的闷哼。
不知过了多久,在隔壁逗着狗子的孟时笙这才发觉林宴安这个澡洗的时间好像是有些长了。
想到他今日身体不适, 该不会是洗澡的时候发生什么意外了吧?
“阿宴?”她抱着怀中的狗子,尝试的向隔壁唤了一声。
.....
没有人应声。
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吧?
孟时笙心下一慌,忙放下狗子起身准备去隔壁看看。
她站在门前,叩了叩门, 声音有些急切:“阿宴....你还好吗阿宴?”
等了一会仍是无人应声。
而屋内,浴桶中的少年一脸慌乱, 却又好像是隐隐有些兴奋,他浑身红透, 紧紧咬着下唇,眼睛半眯着像是陷入迷蒙,耳朵却竖起听着门外少女急切的呼唤和敲门声, 水纹波动起伏更加快速没有规律。
“阿宴....你还好吗?”孟时笙提高了音量, 声音更加急切。
而与此同时,屋内的浴桶水纹更加波动更甚, 水声哗啦更无章法规律,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之中。
突然, 一切都归于平静, 屋内寂静一片,只余一声声急促的呼吸声, 他额上浸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像是有些无措地直直盯着平静的水面一直看着。
脑海中的白光还留有余韵,耳鸣阵阵,让他觉得屋外急切的呼唤声时而离自己很远,时而又好像就贴在自己耳边。
“阿宴..阿宴...”孟时笙拍门更加急促,她开始想要推门而入。
这么久了肯定是有了意外,孟时笙心中一片焦急,她直接将门推开,正要踏步进入里面却传来了声响。
“我...我没事...”那声音沙哑低沉夹杂了几丝酥意又像是有些惊慌。
听着里面传来哗啦一声的水声,孟时笙提着的心才算是彻底落下。
“没事怎么不应声啊,我在外面喊你半天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吓死我了。”孟时笙小声嘟囔着。
“大...大概是水声将你的声音掩住了吧,我马上就好了。”林宴安刚准备跨出浴桶,闻言声音慌乱中有些心虚,面上爆红一片。
“好,那你快点,我就在外面等你。”孟时笙一想觉得也是,洗澡的时候耳边都全是哗哗的水声,再加上有门隔着,他没听见自己声音很正常。
不过推开门后她总是觉得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奇怪味道,但是因为不是很浓烈便也没有放在心上。
过了片刻,林宴安便将穿好衣物将门打开了,头发还湿漉漉地不停在滴水,因为慌乱,怕她突然推门而入,衣服都没穿好,斜斜垮垮地挂在身上。
打开门看到她的一瞬间,面色更红,手紧紧地抓着门框指尖有些泛白,心也不停地乱跳,面色因见到她本人比之前在屋内做坏事时还要更红。
想到自己刚才.....
此时见到她真人,他心中心虚不已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她对视,但却时不时地偷觑她一眼,然后又迅速移开。
林宴安因为怕她突然入内,因此套上衣物就赶紧急匆匆地赶了出来,他没有照镜子,因此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眼尾一片殷红,眸中因...含着一汪水汽。
他不知道用此时这双眼睛,再加上欲语还休有些半遮半掩的眼神是多么的撩人。
孟时笙被他样的模样再加上这样一双勾人的眼神看的心中一动,她觉得就在那一瞬,心中的有根弦好像被拨动了一下,她顿时面色也有些发热。
她在心中感叹,上天也太偏爱男配了吧,给他一个男子如此的样貌要是没有家世或者权势加持,注定是要经历一番磋磨的。
可老天是如此的偏爱他,在他年少无权时候虽让他受了苦难,却也因这苦难避免了更难堪的磋磨与折辱,而还不到青年,又给了他机遇,让他抓住机遇一跃成为手握重权又得新帝赏识的权臣,这就是老天爷亲手给他写剧本吧。
虽比起男主的一路顺遂,畅通直达顶端差了一些,可也确实是被偏爱了。
况且,比起男主靠着家世人脉,孟时笙还是觉得林宴安这样一步一步爬上去,懂得抓住机遇利用时机的人更让她钦佩。
想起自己的样貌再看看林宴安未经雕饰也仍旧一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模样,哪怕是生了病也是一会勾人心魂惹人怜惜的病美人。
难道这就是美强惨男配与炮灰的区别吗呜呜呜
失焦的眼神定格在他的衣襟时,孟时笙这才收回了自己发散的太远的思绪,见他不仅面色绯红脸脖颈也是红了一片,一直蔓延进相交的衣领处。
她以为是他又更加难受了,连忙开口问道:“脸怎么更红了?是不是又更难受了,别立在门口吹风了,头发还湿着呢,见了风头又要痛了,快进去。”
说着就把人往里推,自己也抬步要往里走。
林宴安见她就要入内,心底的慌乱加剧,抓在门框上的手更加用力,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慌乱与害怕占据了他整个心脏。
害怕被她看见,害怕被讨厌,害怕被她厌恶,更害怕....被她抛弃。
恐惧与惊怖瞬间将他包围,刚才还浑身发热冒着热气的躯体霎时变得一片冰凉,他的手紧扣门框像是要镶嵌进去一般,脑海之中飞速转动。
“别..别....别进去....我..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太匆忙不小心将浴桶的水洒了一地。”
“你...你别进去...会...会将你的鞋子与裙摆弄脏....”他因为心虚紧张语气有些磕磕巴巴,心跳像是快要跳出胸膛,呼吸短促急迫,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说完忘记了窘迫只紧张地直勾勾盯着她的神色,就怕她还是要进。
孟时笙见他如此紧张一时有些疑惑,但看着他身上薄薄一件单衣,面色发红嘴唇干燥起皮,头发还在不停地滴水。
瞬间,对他的担忧压过了那短暂的疑惑,她立马将那短暂诡异的违和感抛到了脑后。
“哦,这样啊,那快先去我房间吧,你这还难受着,再吹风吹出个头痛脑热,可不得麻烦我来照顾,快跟我进来。”孟时笙说着转身就向自己房间走去。
林宴安将门掩住,也紧跟在她身后,那浴桶里的水等到晚上大家都睡了再处理吧,幸好平时也没什么人进他房间,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想到她刚才说,他生病了要麻烦她照顾.....林宴安心中一热,想到之前她手把手给自己喂饭换衣...又...又将自己看了个遍...顿时浑身又热了起来...
要是....要是自己再生病...她还是会那样照顾自己吗?
孟时笙进了房间找了块干毛巾拿在手中。
“快过来坐下,我帮你将头发擦干,待会快用晚膳了,再不擦赶在用膳前要来不及了。”
林宴安此时已比孟时笙高处半头,要给垫起脚尖才能够上他的发顶。
待会前厅云杏要进来布菜,所以孟时笙将人带回了里间,坐在了她的梳妆台边。
他的发质比起刚回来时已经好了很多,而且可能是因为古人不熬夜不用996的缘故,他哪怕之前有些营养不良,发量也仍然很多。
孟时笙用毛巾从他头顶一路按摩擦到发尾,又从发尾一路擦上发顶,如此反复多遍,那不停滴水的发尾才逐渐不再有水珠渗出。
而那人就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任她在自己发上动作。
孟时笙第一次给人擦头发,她怕自己没有轻重会扯到他的头皮,犹疑了一下便开口轻声道:“要是扯到头发,痛了你可以和我说,我手放轻一点,不必忍着。”
“嗯....”那声音闷闷地拖长了尾音,过了一会又再轻声加了一句“不痛的...”
两人便再没有言语,屋内寂静一片,太阳逐渐西下,院子中的虫鸣声也断断续续响了起来,黄昏从窗外照进,橘黄色的斜阳透过窗户撒在两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与温暖。
看着林宴安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孟时笙更加放轻了手上的力度。
林宴安此时心中心跳如擂,他刚刚不经意间瞥了一眼铜镜中的画面,顿时被镜中的画面给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