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本就一直围绕在他周身的若有似无的香气变得更加浓重了,遍布了他各个感官,像一张小网,细细密密地将他网住。
而他,却沉溺其中并不想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风声大了起来,席卷进来的冷风也变得更加快速,林宴安稍微倾斜了下身体,为孟时笙挡住了冷风的侵袭,好让她能睡个好觉。
林宴安久久地保持着一个坐姿,却不觉得疲惫也丝毫没有睡意。
山洞中寂静无声,只有身边人均匀平缓的呼吸声,他听着外面大风席卷起树叶的窸窣声,想着今天夜里到底有没有星星。
但不一会,外面却响起了轰隆的雷鸣声,狂风暴雨骤起,林宴安可以清楚地听到树枝雨点噼里啪啦拍打洞口大石的声音。
今夜应当是没有星星了,林宴安暗自在心中想着,怕外面的雷声将身旁的人给惊醒,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捂住了她的双耳。
洞中十分昏暗,因被大石挡住洞口,连月光都无法照进。
没有光亮,看不清楚,其他的感官便在黑暗中被一点一点放大了。
林宴安十分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的体温是如何透过空气和轻薄的衣物布料,一点一点地攀上他的皮肤。
他偏过头去看着身侧人的恬静睡颜,她像是睡的有些不太安稳,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抖个不停,眉头也紧紧地蹙起。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七夕快乐呀嘿嘿嘿 ,今天有没有去约会呢。
第54章
他不由得慢慢放轻了呼吸, 像是怕将人从梦中惊醒。
她梦见什么了呢,是关于今日不好的梦吗?
那...梦中会不会有他的身影呢?
林宴安在心底暗自揣测着。
他的视线再往下扫去,她整个人斜倚在他的身上, 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像是放下所有防备, 全身心的依赖着他的幼兽一样。
这个想法让林宴安心底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电流,酥酥麻麻的痒意一寸一寸地侵占着他的肌肤与感触,与她相挨的半边身子开始变得有些灼热, 驱散了洞口吹来的冷风。
那本有些刺冷的秋风都好似变作了拂面的春风。
林宴安忽然觉得就这样哪怕过一生也是特别好的,无论外面如何风吹雨打或是世事几经变更,最重要的人始终倚在他的身边,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这一夜过的飞快。
孟时笙醒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 刚醒过来时还有些懵没能反应过来自己身在哪里。
按理说昨日经历了那样的事情她晚上应该睡的不是很好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她竟睡眠质量还不错, 一觉直接到了天明,就是感觉身上有些酸痛。
等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林宴安人怎么不见了。
此时洞中仅剩她一人。
这时洞口忽然照进了一束亮光。
孟时笙因久未见到光亮顿时觉得有些刺眼, 她先是用手挡住了眼睛,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小姐醒了。”
是林宴安回来了。
孟时笙将遮住眼睛的手掌拿了下来,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温柔漆黑的眼睛。
“今日我们走出山林定要废上些力气的, 我想着小姐昨夜一夜没有进食, 便趁着小姐还未醒之前去附近林子里摘了些果子,林中也没有其他可以充饥的食物, 果子虽小了些,但也可以先裹裹腹。”林宴安说着将用阔大树叶兜着的一兜野生果子给递了过来。
孟时笙的肚子恰巧在这时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响声, 她顿时有些面热, 也没有再推辞将那一兜野果都接了过来。
解决了食腹之欲,二人便动身准备走出山林了。
林宴安大约是有着书中天道的眷顾, 昨日夜里天那么黑的情况下,他居然还记得来时所有的路径。
孟时笙是白日进入山林的,按理说应当要比林宴安更熟悉进来时林中的路径情况才对,但等到了林中,看着周围所有一模一样的树木,她只觉得有些发懵。
两人刚走了几步,孟时笙就因裙摆短了一截脚踝和小腿处不断被树枝石子划伤,导致她根本没有办法走的太快。
林宴安初时还未注意到她的异样,等发现她腿处的异样时,他蹲下身来盯着那几道细碎的伤口凝望了许久,伸出一只手想触碰一下那几处伤痕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小姐,上来吧,这样我们才能走快点早点出去。”林宴安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那背对着她的背不是特别宽厚,但却在她惶恐不安、担惊受怕的时候让她感受到了心安。
有了昨晚的前例,孟时笙也没再扭捏,双手并用地攀上了他的背。
林宴安感受着那丝丝缕缕钻进他耳道里的热气,心间砰砰直跳。
面上一脸平静地将她的腿窝托起放稳,只心底的燥|热和被那炙热气息缠绕的心神却怎么也无法被抚平。
此时恰巧有风从他耳边拂过,发丝被吹到了面颊之上有些痒意,他想伸手将那拂在面上的发丝别过耳后,却又怕将背上的人给惊扰到。
正在他有些煎熬的时候,一只小而柔的纤手勾过那黏在他面上的乌发替他别在了耳后。
脸颊的痒意散去,但,心底的痒意却更甚了...
本就不稳的心跳变得更加急速,酥麻的电流在心底肆意乱窜不得其法,但脚步却十分坚定,平稳地开始向前前行。
果然速度比起之前两人走路时快了许多。
大约走了快要一个时辰,终于快到了山林的边缘。
这时周围人声变得有些嘈杂了起来,像是聚了群人在商议着些什么,还有人在指挥着。
孟时笙心下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这里荒郊野外应该不会有这么多人,而且看起来也并不像是在办宴会什么的。
但是她也没有多想,她心中只想着能赶紧回府,出门时耍了些小手段骗过了府里的侍卫,他们定当已经发现她彻夜未归,此时应当是十分着急了。
此次回去之后怕是在孟尚书回来之前再难有出府的机会了,不过幸好她也暂时没有想要再出府的欲望。
随着她和林宴安离那群人越来越近,看那些人越来越清晰,孟时笙愈发觉得其中有几个背影十分熟悉....
但一时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眼看就要到了山林边缘的河边,孟时笙的脑中突然灵光乍现。
那个穿着鼠灰色外衣背对着她只能见到半张脸带着刀的男子不就是孟尚书临走前留给她的侍卫中的其中一个吗!
那就是意味着这群人都是尚书府上来寻她们的人?
孟时笙惊喜起来,此时林宴安恰好背着她快走到了河边,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一条稍微宽深一些的小溪。
青年男子挽起裤腿就可以淌过。
林宴安并不打算将人放下,正准备到了河边背着孟时笙淌河而过。
谁知,刚一到河边那本安静趴在他背上的人却突然挣扎了起来,林宴安一时不察,没有准备,被她从背上挣扎着挣脱了下来。
他反应过来正准备伸手去拉那准备向前飞奔而去的身影,却被那人毫不犹豫地给甩开了。
孟时笙跑到了河边,朝对面的侍卫们喊了几声。
果然,是尚书府的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林间的枝叶落在她的发间和肩膀上,水面中折射出的光映在她挂满喜悦的面容上。
她开心地向着对面挥手示意,丝毫不记得她的身后还有一个人,一个背着她走在漆黑的山林中的人...
林宴安伸出的手在原地僵了许久,他像是想要抓住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微微嚅嗫了两下双唇默默地将手垂下...
他漆黑的眸子里渐渐淬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神色也变得有些晦暗不明。
林宴安没有再向前行走,而是就停留在了原地。
就算是再跟上去又有什么用呢....
“是小姐!”一身穿青褐色粗布上衣的小厮先发现了她,其他人听到之后也纷纷看了过来。
一阵纷乱之后,众人都聚集在了河的对岸,那领头的侍卫率先挽起裤腿渡河而过。
“小姐受惊了,是属下失职才让小姐受苦了,回府之后甘愿受罚。”那侍卫说着单膝抱拳跪在了孟时笙面前。
孟时笙被吓了一跳,本就是她自己不想出门被人一直盯着才耍小聪明将那几位本应出门后随时跟着她的几位侍卫留在了府中,此时要让他们为她的错误买单也未免太苛责了些。
“起来先回府罢,其他的事等回去再说。”
“好,那属下先带小姐过河,府里的马车在林外候着。”侍卫说完转身蹲了下去。
孟时笙望着那侍卫的脊背有几分犹疑,她和这位侍卫并算不上熟悉,让陌生男子背自己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别扭的。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林宴安,发现他仍停留在刚才的地方。
孟时笙想着要不要让林宴安继续背自己过河,毕竟两人较为熟悉且之前他也已经背过自己两次。
她刚准备开口,但随即又想到林宴安昨日从下午到晚上一直在林中找她,晚上和早上又都一直背着她在林中行走。
他应该也很累吧?
从河边出去林外还有一小段路程,还是让他不要那么累吧....
想通这一点,孟时笙将头转了过去没再犹疑趴上了侍卫的背。
林宴安一语不发地望着不远处的那副场景,他看着她毫不犹豫地攀上了另一个男子的背部,双手拢着另一男子的脖颈。
昨夜她也是这样攀上他的背,这样搂着他的脖颈吗?
林宴安想到了昨夜那令他心跳杂乱心绪不稳的炙热气息,以及那一整夜笼罩在他身边的馨甜香气,此时另一人也会全都感受到吗?
一想到那人会感受过他之前所有的感受,林宴安的心就不停地被嫉妒和焦灼啃噬。
他看着那人小心翼翼地将她托起,缓缓一步一步地走进了面前的河中。
林宴安觉得那侍卫每走一步就像是有人用匕首在他心上扎了一刀,起先是尖锐的痛,痛的他快要站不稳脚步,再然后一刀一刀又一刀,直至他们快要渡到河的对面,那被刀扎的痛感变成了钝痛,蔓延到了他全身的每一块骨头和皮肉上。
嫉妒和不甘迅速在他心底扩散,像是山林中那疯狂生长蔓延的黑色荆棘藤蔓,绵密的尖刺缓慢蜿蜒地爬满了他全身的血液和血肉,啃噬了全身。
看着不远处相叠的二人,愤怒、焦躁、怨恨、嫉妒不停地灼烧着他的心。
林宴安觉得自己压抑的快要疯掉了。
阴翳的气息自孟时笙从他身上挣脱离开后始终包围着林宴安,让他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他很想上去质问,为什么要甩开他,要选择别人,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他....
但最终,他仍是像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做....
再忍忍,再忍一忍,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能被发现。
很快了,很快了,很快了....
他在心中不断地告诫安慰着自己,很快..就不用再忍了,不用再看着她跟着别人离他而去,不用再被她抛弃忘记....
第55章
回府之后, 侍卫们对于孟时笙的一举一动关注更为密切。
别说是出府,她就算是出了自己院子都立马有侍卫跟上来,显然孟时笙上一次一夜失踪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在孟尚书他们回来之前这后遗症怕是都消不了了。
但好在孟时笙也不是很想出府,每日宅在府里看了许多话本子, 这倒是和她现实中每日在家做肥宅看小说也没差多少了,只不过古代少了网络也少了许多乐趣。
宅在府里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大半个月过去到了九月中下旬。
闲了大半月, 无所事事的孟时笙终于有了点事做。
林宴安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
原书中为了突显他旧时过得凄惨,作者特意注明了他旧时从未过过生辰,等到了后来春风得意之时到了生辰那日也都是寂寥一人。
有人曾想替他办过生辰宴但也都被喝止了。
孟时笙回想着原书关于他对于生辰的态度。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过生辰?
她暗自揣摩着是不是曾经他生辰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让他特别厌恶生辰?
她又特意回想了一下那日她问他生辰日期的时候他的情, 好像没什么不对的?
他那日没有表现出对于生辰日期的抗拒和厌恶不愿意说的意思,那应当自己为他准备一下是没什么不合适的吧?
孟时笙想着这是自己陪他过的第一个生辰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吧, 总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
两个人也不至于太隆重,最重要的还是当事人的感受, 孟时笙觉得林宴安应当也不会喜欢太复杂的。
简单又能让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气氛温馨点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但想是这么想的,等真正快到了那天,孟时笙还是有点发愁, 怎么才能简单而又让人觉得郑重呢....
孟时笙为这事愁了好多天, 是吃饭也想,睡觉也想, 前些日子还看得津津有味的话本子这些天却是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但还真叫她给想出来了!
剩下的几日里孟时笙都在忙着准备筹备这件事。
到了生辰的那天。
孟时笙一大清早起床就开始有些紧张,活了两世, 这还是她头一次为别人筹备惊喜。
反倒是林宴安非常的平静, 就还是和往日一样,丝毫看不出他对生辰这天有什么特别的期许。
孟时笙对比了下他们两人的反差, 觉得倒好像今日是她自己过生辰一样。
虽然准备了好些天,但真正这天来临的时候孟时笙还是有些忐忑,生怕给搞砸了。
但幸好虽然今日的过程仍旧有些坎坷,但她还是赶在傍晚林宴安回来之前准备好了一切。
准备好一切之后孟时笙换了身衣裙,将散乱的发髻拆开简单的挽了一个髻,没有再做别的修饰。
也没时间再去细描妆容,就干脆直接素着一张脸了。
经过系统的几次调试,原身的这张脸哪怕是素颜也别有一番清水出芙蓉的清丽隽秀气质。
快速收拾好自己之后,孟时笙再次检查了一下桌子上准备好的东西。
确认无误之后,孟时笙坐在了前厅里的椅子上等着林宴安回来。
很奇怪,明明之前也都多次等待过他回来再一起用晚膳,但还是头一次内心如此紧张,让她有些忘记之前那些等待的时间都是什么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