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向文越听眉头蹙的越紧,最后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色肉眼可见的严肃难看了起来。
宋燕兰也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走向,这会儿也稍微回过点儿神了,见田大丽撒泼似的破口大骂,神色有些尴尬,拉了拉霍茸说道:“小容,这……要不今天咱们不去了,改天吧。”
她那会儿也是在气头上,才会跟邓向文这个刚认识不久的人抱怨这种事儿,现在见田大丽这样子大庭广众的撒泼,她实在是替她臊得慌。
邓向文却出声反驳道。
“既然厂里面都没有规定说有票也不让进,那你们为什么不能进?我觉得应该进。”
他这番话说的莫名其妙,就好像这纺织厂他说了算似的,让周边的人都窃窃私语了起来。
邓向文却没理看热闹的人,看向张得男面无表情地问道:“张组长,你说呢?”
张得男一边防着田大丽朝他脸上抓挠过来的手,一边冷汗涔涔地赔笑:“能进,能进,既然有票那肯定能进。”
说完不顾围观群众和田大丽不敢置信的表情,小跑着走到宋燕兰旁边,举手弯腰的亲自把两人往里迎,架势摆的像是大太监迎宫里娘娘进宫似的。
宋燕兰认识张得男也好多年了,哪儿在他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当即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霍茸却挽着宋燕兰的手说:“我觉得邓大哥说的对,咱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能进,嫂子走。”
说完就带着宋燕兰进去了,路过田大丽的时候,把票往她怀里一扔,也不占一丁点儿便宜。
她们两个一走,邓向文也不在原地站着了,扭头就往外面走,张得男也顾不上周围看热闹的怎么看了,赶紧三两步跑上去满脸堆笑的看着他问道:“邓厂长,是我没管教好婆娘,让您的朋友受委屈了,回头我一定好好跟人赔罪道歉,您看这吃饭的事儿……”
邓向文回头看了张得男和他身后还没回过神来的田大丽一眼说道:“张组长,你这个个人作风我觉得很有问题啊,赔礼道歉我觉得是应该的,至于吃饭,我看还是免了吧,你先把自己的家务事处理干净,我们再谈工作的事吧。”
说完也不管张得男还想说什么,扭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得男顿时心凉了一半,满脑子都是:这下完了。
直到霍茸她们和邓向文都走了,田大丽才反应过来,自己叫骂了半天,她男人不但一点儿没听,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她的脸,把霍茸她们放进去了。
她离得远,压根儿没听到张得男后来跟邓向文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没脸了,顿时一张脸拉的老长,扑上去要跟张得男撕扯。
张得男看着邓向文离开的背影简直是心如死灰,一双眼睛气得通红,正想扭头找田大丽算账,却见田大丽也正龇牙咧嘴的朝他扑过来,顿时什么里子面子都顾不上了,抬起脚一脚将人踹倒在了地上。
田大丽这一跤摔得不轻,头在地上嘭的咚的一声,好半天眼前都是花的。
她摩挲着爬起来,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打了,顿时也疯了,边哭边要打回去。
“张得男你要死啊!你居然敢打我!这日子没法过了!”
张得男脖子上青筋暴起:“打你怎么了?你个败家婆娘!一天就知道给老子惹祸,让老子给你擦屁股,我他妈好不容易攀上新厂长,想把人请回家吃个饭,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儿!行啊,反正我也要丢饭碗了!这破日子不过就不过了!谁爱过谁过去吧!”
他说完又把扑上来的田大丽推倒在地,脸红脖子粗的走了。
田大丽脑袋嗡嗡的响,一脸茫然的倒在地上。
她男人刚才说那男的是谁?新厂长?什么新厂长?哪儿来的新厂长?
不光是她,看热闹的也惊了。
“你听张得男刚才说的了吗?最近厂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事儿果然是真的,纺织厂要换人了!新厂长都来了!”有人一脸惊讶。
“刚才那个就是新厂长啊?那田大丽完了呀,你看她刚刚在厂长跟前说了啥!”有人啧啧叹息。
“活该呗,让她一天狗仗人势的欺负人,这下好了,她男人的工作指不定也得被她弄丢了!”有人幸灾乐祸。
“对了,刚才进去的那两个里面有一个是宋燕兰吧?她带的那个是谁啊?咋还认识新厂长啊?”
“好像是她男人的妹子,咱也不知道啊,他家不会跟新厂长有啥亲戚关系吧?以后再跟他们家打交道啊,还是得小心着点儿,别给人得罪了。”
被说到的人倒是一脸无谓:“我怕啥,我跟人又没仇没怨的,得罪人家的不是在地上躺着呢么。”
“嘿嘿嘿,那倒也是,走走走,快回去跟人说说这惊天大秘密去。”
围观群众热闹也看了,人也开始散了,没过一会儿就都走光了,就剩田大丽一个人倒在地上,也没人扶她,还是那想不明白一脸茫然的样子。
而里面据说跟新厂长有亲戚关系的宋燕兰自己,却也还没明白过来。
一边冲着水,一边一脸疑惑地问霍茸:“你说那邓向文到底是干嘛的啊?怎么那张得男还挺听他话的样子?”
霍茸正一脸惬意的洗着澡,这大澡堂子就是不一样,水又足又暖,淋在身上惬意的不行,让她越发坚定了要读书进城的决心,不但她自己要进城,还得把爹娘哥哥全都带来才行,听了宋燕兰的话,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答非所问地说道:“嫂子你们厂里最近有什么人事变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