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叭叭叭说完,才发现他哥戴着耳机,好像在和别人打电话。
薛南景正想指责他哥没有给他鼓励和关爱,就听到他哥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嗯,谢谢阮老师的祝贺,薛南景还是挺争气的。我今晚想给他在家庆祝一下,同时也为阮老师庆祝,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机会邀请阮老师来家里吃饭呢?”
听到“阮老师”三个字,薛南景一下闭了嘴,紧张兮兮地靠近他哥,想知道他哥的邀请会不会成功。
虽然他知道他哥给他庆祝只是借口,真实目的是请嫂子来家里吃饭,但是薛南景毫无怨言,反而一脸喜滋滋。
他马上就要有嫂子了!漂亮温柔的嫂子!可以在他哥打他的时候劝他哥不要动手,还给他悄悄塞零花钱的嫂子!
薛南景看到薛芜笑了,就知道这事成了。果不其然,薛芜下一秒就开口说:“嗯,谢谢阮老师能赏脸,我一定好好款待。”
薛芜挂断电话,薛南景探头探脑地问他:“是嫂子吧?”
“现在还不是。”薛芜看他一眼,“见了人别乱叫。”
薛南景抬手隔空做了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明白,但下一秒就没忍住,兴奋地开口问薛芜:“哥,你要在家里庆祝,我们家里的食材是不是不够啊?我们现在去买吧?”
薛芜点点头,带着薛南景去了附近最大的超市。
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反而会引人怀疑,他只戴了口罩,大大方方地站在蔬菜区挑选食物。
自从阮秋每顿饭都会和他视频开始,他的厌食症状就开始缓慢消退,到现在,他已经能毫无发觉地咽下大部分的食物,并且学会了自己做饭了。
医生一开始就告诉过他,他的厌食症和心理状态相关,但他试过了所有医生给出的办法,在看到食物的时候,都无法忘记在地下室里吃过的东西,无法不排斥。为了维持生命,他会强迫自己吃一些食物,就在他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的时候,阮秋出现了。
前几天,薛芜抽空去找了一次他的心理医生,告诉对方自己已经快痊愈了。
心理医生对他表示了祝贺,但同时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你把情感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但是……我是说假设,对方不喜欢你,没有和你在一起,你的病情可能会恶化,变得更加严重。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确定。”薛芜毫不犹豫,“她说过,让我要好好活着,我不会辜负她的期望。即使她真的不喜欢我……”
薛芜本来想说,即使阮秋真的不喜欢他,他也会祝福她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默默守护她。但是他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违心的声音,就连想一想这个结果都觉得心脏抽痛,根本说不出口。
于是他沉默了。
心理医生了解他,从他的表现看出了他的真实想法,但医生知道自己不可能会劝得动他,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希望薛芜和阮秋能像网友们说的那样百年好合。
薛芜每次和阮秋见面都会想,他之前那么多年的痛苦和不幸,应该都是在为和阮秋相遇做准备吧。
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幸运,他怎么可能放手。
薛芜带着几分阴暗想,就算阮秋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也会去抢,哪怕是用下作的手段,他也要留住阮秋,让对方喜欢上自己。
“你别拉我!”
听到薛南景的喊声,薛芜猛地转头,看到一个男人正拉着薛南景的手腕,不停地看薛南景的脸,嘴里念念有词。
薛芜只觉得有一股寒气从背后冒了出来,他大步走到薛南景面前,挥开了男人的手,也不顾对方的叫喊,直接叫了保安,推着购物车和薛南景去结账。
薛南景感受到了薛芜身上的低气压,抿抿唇,向薛芜说明情况:“哥,那个人说我长得像他们家老爷,非要让我跟他回去看看。”
“哇,都什么年代了啊,居然还有人会被叫老爷,少爷之类的,是活在大清还是封建王朝啊。”薛南景又忍不住开始吐槽,“那人不会是个人贩子吧,看我长得帅就想拐卖我。”
他察觉到自己哥哥心情不好,想故意耍宝逗对方开心,但是薛芜没有像平时一样拍他的脑袋,而是一言不发地拎着购物袋,带着他离开了商场,上了车,绕远路回家。
薛南景能拿到物理竞赛一等奖,平时在学校从来霸榜年级第一,当然不可能是个傻子,他从薛芜的沉默中感觉到了不对劲,试探着开口问:“哥,那个人……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吱——”
汽车的轮胎在路上留下一道深色的印记,薛南景差点一头撞在挡风玻璃上,他惊魂未定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刚才猛地踩下刹车的薛芜。
好在这条路没有什么人走,他们才避免了一场交通事故。
汽车重新启动,薛南景看了看薛芜的脸色,已经不敢再说一个字了。
就在他们已经回到住宅楼下,他以为这件事会不了了之的时候,薛芜突然开口说:“是。”
薛南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薛芜回答的问题是什么,他的神色逐渐变得迷茫,有点恐慌地问他哥:“可是哥,你不是说,我们亲爹早就死了吗?”
“你就当他死了吧。”薛芜冷冷地说,“这件事别提了,以后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人,直接报警就行。”
薛南景点头:“我记住了。”
薛芜这才缓和了神色,和薛南景一起回了家。
但薛芜的内心并没有他表面上那么平静。
秦家家大业大,如果那个人真的回去报告了秦家的人,那边一定会派人来找他们的,找到他们也是迟早的事情。虽然薛南景的户口和他的在一个户口本上,现在也由他照顾薛南景,但就怕秦家的人抓住薛南景没成年这一点不放,从他的手里抢走监护权。
薛芜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丰盛的晚饭。
今天的网络世界实在是太热闹了,薛南景在沙发上放松玩手机,自然也看到了热搜上面的事,气得一边骂程恬雅一边心疼阮秋,对着厨房嚷着让他哥给未来嫂子多做一点对方爱吃的。
他悄悄拿了薛芜的手机,准备用他哥的账号取关程恬雅,然后发现他哥压根就没关注过对方,关注列表里面唯一一个女明星就是他嫂子。
薛南景:爽了。
他屁颠屁颠地去厨房帮忙,在门铃响的时候又第一个冲过去开门,扬起大大的笑脸:“姐姐好!”
阮秋手里提着一袋苹果,对他笑了笑:“你好。”
薛南景一边从她的手里接过袋子,一边问阮秋:“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阮秋点点头,“你是薛南景。恭喜你今天获得一等奖呀。”
薛南景不好意思地笑着道谢,连忙让阮秋坐在沙发上,找了一堆零食和水果,摆出来招待阮秋,让她多吃一点。
薛芜从厨房里走出来,和阮秋打了招呼,然后拍了一掌薛南景的脑袋:“嚷嚷什么,现在吃零食吃饱了,等会儿还吃不吃饭了?”
薛南景捂着脑袋起身,看了他哥和阮秋一眼,识相地跑去了厨房,说自己要端菜,留给他们两个单独的相处空间。
阮秋今天穿着碎花连衣裙,她的化妆手法经过反复磨练之后已经有了质的飞跃,她见薛芜的视线时不时停留在自己的嘴唇上,没忍住抿了抿唇,疑惑道:“我涂了一点点豆沙色的口红……不好看吗?”
“好看。”薛芜真心实意地回答,“很好看,很适合你。”
并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走温婉风格的阮秋也美得惊为天人,她没有画眉毛,自然的眉形少了几分攻击性,让她原本艳丽的脸显得温柔了许多,再加上披散在肩上的长发,活脱脱一个初恋女神。
“你今天好像不开心。”阮秋突然说。
薛芜愣了愣,没想到阮秋对他的情绪察觉这么敏锐,但他不想将自己的污糟事说出来,让阮秋的心情也变坏,所以只是摇了摇头,用微笑掩饰住情绪:“没有,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阮秋见薛芜不想说,也没有多问,起身跟着对方走向了餐桌。
说实话,阮秋在按照薛芜给的地址来之前,一直以为像薛芜这样的影帝,又不缺钱,一定会住传说中的大别野,还会请几百个佣人,结果对方住的地方和她差不多,都是安保比较好,狗仔进不来,离市区比较远的清净小区,房子的平数也不夸张,看起来不到两百平米。
屋子里的装饰并不多,但一眼看去,能看到很多地方都摆着薛南景的东西,很有家的感觉。
阮秋在桌子边坐下,看薛南景给他们三个人都倒了一杯气泡水,兴奋举杯:“今天双喜临门,我们碰个杯吧!”
阮秋笑了笑,和薛芜对视一眼,非常捧场地举杯相碰,然后喝了一口蜜桃味的气泡水。
她发现桌子上的菜品有一大半都是她喜欢吃的,疑惑的同时又有些了然,她想,应该是上一次和薛芜吃饭的时候,薛芜记住了自己的口味吧。
阮秋很感动,对方在努力营业,就连私下的生活方面都不放过,她也要努力了。
于是整顿饭阮秋都在留意薛芜吃了什么,有什么菜是对方多次夹的,搞得薛芜整顿饭都很紧张,以为她在当场监督自己好好吃饭,吃的东西都比平时多了一倍。
薛南景将他们两个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在看到他哥没有挑食,完整吃了一顿饭后,忍不住感叹: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饭后薛芜去厨房收拾,阮秋本来想道别离开,但是被薛南景拉住了。
薛南景神神秘秘地对她说:“姐姐,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着阮秋跑去了薛芜的书房,将那一整面墙的奖杯荣誉都展示给阮秋,用一种推销自家产品的语气对阮秋说:“姐姐,我哥业务能力超级强,这些都是他获的奖,姐姐也是演员对吧,我哥可以和你演对手戏,帮你对台词,帮你挑剧本……反正他什么都能干!”
“而且我哥做饭也不错的。”薛南景持续播报薛芜的优点,“他虽然对我脾气不太好,但是我知道那是因为我比较皮,他在外面对人很和善的,绝对没有家暴倾向,而且他虽然有事会自己埋在心里,但是你说什么他都能记住,并且不遗余力地对你好。”
“他之前因为挑食,身体不太好,但是该有的肌肉都有,演武打戏也不用替身,”薛南景扳着手指头说,“现在他不挑食了,每天都保证均衡营养,身体健康,身材也好,那什么生活肯定也没问题。”
薛南景总结:“真的,我哥特别受欢迎是有原因的,和他在一起绝对不亏。”
他刚想说“姐姐,你要不要和我哥试一试”,薛芜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扯着他的领子将他扔出了书房,对着阮秋笑笑:“小孩子说话嘴上没把门,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阮秋摆摆手,“南景说的都对啊,你确实很优秀。”
薛芜不自觉站得笔直,心口一热,差点脱口而出和阮秋表白。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于是忍下了即将出口的话,转而笑了笑,靠近阮秋说:“阮老师,你把薛南景喊南景,这么熟稔,我和你比他更熟,你为什么叫我全名呢?”
阮秋和薛芜对视,眨了眨眼睛说:“可是,你比我年长啊,而且你的名字是单字……”
她突然福至心灵,顿了顿,试探着喊了一句:“薛老师?”
薛芜没忍住笑了。
他原本想着诱导阮秋叫他哥,没想到阮秋会叫他薛老师。
娱乐圈的人有半数都要叫他薛老师,他在片场拍戏的时候听到的最多的称呼就是这个,已经习惯了这种叫法,但阮秋叫起来就是和别人不一样,让他心痒痒。
“诶,”薛芜笑着答应,“阮老师客气了。”
阮秋被薛芜的笑意搞得十分迷惑,她又礼貌地夸奖了几乎薛芜得到的荣耀,敏锐地察觉到薛芜对这些奖杯并不在意,反而更喜欢听她的夸奖,更加迷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