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咬了咬后槽牙,垂着眼眸,凛若冰霜:“我知道了。”
「啪」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林瑜眉头一紧,心下觉得要出事。
齐楚随手摸了一包烟,拿了一根放在嘴里叼着,没打算抽,斜睨着空荡荡的副驾驶,眼神阴鸷如鹰隼。
“秦之韵,你要是敢给老子扣绿帽子,老子就把那个男人给弄死。”
在维港,除了自己和林瑜,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上了别人的车。
代号F是吧。
怕是都活腻歪了。
齐楚刚欲驱车离开,被扔在副驾驶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抱着未知的侥幸心理,某人心下转喜,伸手去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后,明显的失望,浓眉又狠狠的拧成了一座小山。
金铭崇:“齐楚儿,维多利亚顶层,过来……”
齐楚:“滚……”
金铭崇:“把齐炎带走。”
后半句没说完,那边就挂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金铭崇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维多利亚酒店,顶层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金铭崇冷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看了一眼醉沙发上醉的不省人事的齐炎小可怜后,啪的上前踹了自家弟弟金铭恒一脚,“谁特么叫你带坏齐炎的。”
金铭恒缩了缩脖子,没敢吱声,一双邪魅的桃花眼,上一秒还在勾人,这一秒就乖乖的落在了自己的鞋面上。
他低着头,头发一丝不苟的全部朝后梳起,耳朵上还戴着一对金属耳钉,像极了上个世纪只会混吃等死,寻花问柳的富家小开。
包间里的其他人,都赶紧做鸟兽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是,哥,我这看书呢,齐炎不是学霸嘛,我这跟他学习学习。这年头,混迹娱乐圈,也是得有点文凭的,装逼的时候,别人轻易看不出来。”金铭崇从一旁的包里抽出的一本书,装模作样的看着,还拿倒了。
那包是齐炎拿过来的,那书,肯定也是齐炎的。
齐炎小白兔啊,被拉出来瞎玩,也不忘学习。
金铭崇心下一软,摸了摸喝醉睡着了的齐炎的脑袋,私心觉得,他像极了当年的齐楚。
他们的眉眼很像,只不过齐炎小时候过的比齐楚轻松一点,所以看起来更稚气单纯。
齐炎小朋友,绝对是维港所有富家子弟中的一股清流,这年头的副二代,大多都是跑去国外上学镀个金,随随便便混出个文凭,回来继续混吃混喝就好。
他偏偏不听家人安排,留在国内,继续读书深造。
所以说,齐炎的叛逆,是认真的叛逆。
跟自己的混蛋弟弟,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哥。”金铭恒像只哈巴狗似的,讨好的叫了一声金铭崇,那眼巴巴的样子,明晃晃的就是再说:“哥,你从来都没有摸过我的头。”
金铭崇刚压下的无名孽火,腾的一下又窜上来了,抽走他手里的书,啪啪给了他两脑袋。
“哥,哥,别打我。”金铭恒不敢还手,在别人面前有多大爷,在自己哥哥面前就有多怂。
“不打你,你怎么知道长记性,谁让你灌齐炎酒的?”
“灌酒就是罪大恶极了吗?哥你是不是太苛刻了?”金铭恒以最怂的口吻,说着最狂的话。
听完这话,金铭崇也有些心虚,想当年,貌似他自己也跟金铭恒一个德行,蔫坏的给齐楚灌酒。
莫非,这就叫一脉相承?
金铭崇一边自我怀疑,一边揪住了金铭恒衣领子,“你还敢跟我顶嘴?”
“不是,不是,哥,你再打我,就要把齐炎给吵醒了。”金铭恒卑微到,还顺便把脱下的外套披在齐炎的身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金铭崇:“……”
不打了……
“齐炎现在还在住校吗?我送他回去。”金铭崇把自家的小金总踹开,动作轻柔的去扶齐炎。
“没有,他现在跟我住在一起呢。”金铭恒只敢实话实说。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金铭崇瞪他,眼神阴冷。
所谓近墨者黑,近金铭恒者更黑。
金铭恒举手发誓:“我绝对没有强迫齐炎跟我一起住,我只是建议了一下,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而且我们平时都很忙的,我绝对没有拉着他一起做什么坏事。”
第53章
再次被强迫喝药
“那你也一起回去,现在。”金铭崇下命令。
金铭恒屁股粘在沙发上,轻易不愿意挪窝,一双桃花运蓄满星星点点,讨好似的看向他哥:“我可以再玩一会儿吗?今天好不容易没有工作,我可是一路飙车才好不容易把我助理给帅开的。”
金铭崇浓眉一挑打断他,语气不严而厉:“我这双手是用来救死扶伤的,你别逼我扇你啊。”
金铭恒讨好:“我死了,咱们金家就没有小金总了。”
结果只是换来了他哥的冷嘲热讽:“老爷子身体不错,再生一个也不会比你差。”
金铭恒泄气,好不容易把助理给甩开呢,又只能废然而返。
“你能不能快点。”金铭崇骂到。
“哦。”金铭恒乖乖拿起齐炎的包,跟在他哥后面,跟个话唠似的:“哥你喝酒了吗?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啊。”
金铭崇:“……”
三人出了包间,径直下楼去拿车,灯光明亮,照着车轮下的寸土寸壤。
金铭恒拉开车门先把齐炎放进去,自己才倾身坐到了他的旁边,看着他歪着脑袋抵在车窗上实在是难受,又扶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齐炎嘟囔了一句什么,金铭恒没听清,歪了歪肩膀,斜睨着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纠着好看的眉头,嘴唇粉粉嫩嫩的,轻轻的抿着。
金铭恒谑笑,笑得碧波荡漾:“小白脸,还特么挺纯,小爷我亲你一口,你同不同意?”
可怜的齐炎还处于昏沉中:“……”
开车的金铭崇目光一沉,眼神凛凛:“金铭恒,你特么想死。”
金铭恒吓得手一抖,就老实了。
车里没安静个几分钟,手机的震动声响起,金铭恒下意识以为是经纪人找他麻烦了,伸手一摸,才发现是齐炎放在包里的手机在响。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居然是齐玥。
金铭恒皱眉,漂亮的桃花运眼出了几分嫌弃,当机立断给按了挂断。
齐炎怎么和齐家四房的人还有联系啊,他不解。
他虽然和齐玥不熟,彼此也只见过几面,不太了解,但他哥说了,四房人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彼时,齐家老宅。
客厅内吵吵嚷嚷,几个打扮的雍容华贵,却从头到脚散发着尖酸刻薄的女人把秦烟围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几个人愣是弄出了几十个人的动静。
两个小脑袋趴在二楼往下看。
“大嫂好可怜。”齐玥嘟囔到,一张娃娃脸挂着尚未褪去的婴儿肥,瘪着嘴,可怜兮兮的看着楼下的秦烟。
她刚刚打电话给三房的哥哥齐炎了,可惜没人接。她原想打电话给大哥齐楚的,但是一想到那张好看归好看,却总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脸,又只能打消了念头。
没办法,谁让她胆子小呢。更何况,她是四房的孩子,大哥肯定不会喜欢她的。
“想办法救救大嫂吧。”齐琛应到,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楼下那个平日里没什么接触,但一直觉得很漂亮,所以当做自己理想型的大嫂看。
“我觉得大嫂握着拳头,似乎很想打人,但是又忍了下来了。”
“要是我,我也很想打人呐。”齐玥说到。
“大嫂就不应该来的,这就是一场鸿门宴。”齐琛叹气,恨自己不能英雄救美。
等他高中毕业了,等他有了自己的权势和公司,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怕克扣生活费而做一个胆小鬼。
“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怪妈咪。”齐玥撅嘴,“为什么老是和大嫂过不去呢?”
齐琛一副你说的是废话的表情:“因为大嫂是三房的人,妈咪讨厌三房的人啊。”
“好吧。”齐玥眨了眨眼睛。
一楼客厅,冷嘲热讽,几个身材或干瘪或臃肿,神色却一致刻薄的女人,每说一句话都在夹枪带棍的往秦烟的耐心和底线上挑战。
“秦烟啊,听外头说,你婆婆成天求神拜佛的,想让你赶紧生个长孙,你这肚子怎么回事啊,一直都没有动静。”
一个烫着波浪卷发的女人嗤笑到,说话间还往秦烟的肚子上摸了一下,极尽挑衅。
她是陈舒华娘家那边的嫂子,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跟在陈舒华身后,便开始以上流社会的太太自居,却改不了身上的庸俗品味和破旧的思想。
秦烟没说话,挺着腰板,落落穆穆,不卑不亢。
她的指尖掐入掌心,每手痒一次,就想齐楚一次。
她绝对不会动手的,她现在是代表着三房,代表着齐楚的,绝对不能和老宅的人闹出不愉快,这样会让齐老更不喜欢齐楚的。
“是不是跟先生的关系不好啊。”女人冷嘲热讽到,面上挂着虚伪又丑恶的笑意,低声同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又说了句什么,随后又是一阵令人作呕的嗤笑声。
小声说,大声笑,声声藏奚落,女人总是以此为乐。
陈舒华斯条慢理的品了一口茶,拿一双精明又暗藏讥讽的眼睛去看秦烟,勾着嘴角轻嘲:“关系不好就跟自己的婆婆学习学习啊,她在这方面,可厉害着呢。”
说罢,客厅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狭促讥刺的笑声。
“没有,我和我先生的关系很好的。”秦烟凝颦不乱,压抑着眉眼,挺直腰板看向陈舒华,不卑不亢否认到。
齐楚对她最好了。
绝对不让别人说齐楚的坏话。
“舒华你教教她啊,你可厉害咧,一生就是一对龙凤胎,瞧咱们齐琛和齐玥长的多靓多乖啊。”女人又开始恭维陈舒华。
陈舒华得意洋洋,却不忘奚落:“我有什么厉害的,她要学当然还是要跟自己的婆婆学的呀,孟织锦多厉害啊,要么就不生,一生就是两个男孩,看看齐楚和齐炎,顶尖的好男儿呢,咱们怎么可能比得过啊。”
“再厉害又怎样,当年还不是熬了五六年才熬出个三房的位置,如今要不是因为大儿子齐楚,齐家哪里还有她什么地位。”女人当着秦烟的面,也越发的口无遮拦。
陈舒华掠了她一眼,带着点不悦地咳了一下,女人这才及时闭嘴。
齐老不喜欢听到当年的那些个事情,所以即使他现在不在旁边,陈舒华也会处处小心,不让任何人在这个老宅里提起过去的只言片语。
“对了,陈太,你不是说带了什么东西给我们长媳的吗?拿出来啊。”陈舒华又看向了另一个女人,笑着说到。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这个啊,是用香灰和烧掉的纸符泡的水,据说可灵验了,今天我特地带过来的,秦烟,你不妨试一试。”女人从身后拿出了一壶保温杯,递到秦烟面前。
“试一试……”
“试一试嘛,万一灵验呢。”
其他的人叽叽喳喳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撺掇,挤眉弄眼的怂恿,打开了保温壶的盖子,把药往她的怀里塞。
“我不喝。”秦烟推开,语气带着十二月的寒峭冷冽。
为什么,总有人要她喝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呢,秦烟忍不住颦眉。
陈舒华使了一个眼色给大波浪,于是卷发女人走到秦烟的面前,手里拿着保温壶,低着头捏住秦烟的下巴,直接想把药往她的嘴里兑。
第54章
让她去书房等我
秦烟推开女人,遂又站起身。啪的一声,反手给了卷发女人一巴掌,力道是十足十的狠伐,狠到秦烟觉得自己的手掌心都微微发麻。
女人可能没想到秦烟的力道这样重,挨了这样狠一巴掌,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眼神诧异。
保温壶「啪」的一声掉在了地板上,里头的汤汤水水洒了一地,无规则的肆意流淌着,黑乎乎的,看着都慎人。
想到里头泡着的都是些香灰之类的东西,秦烟忍不住想干呕。
“太过分了,何太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不想喝就直说,怎么可以浪费别人的一片心意,还动手打人呢。”陈舒华哒的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站出来充当义正言辞的女主人。
俨然一副不要秦烟好过的表情。
“所以呢,你想怎样?”秦烟冷笑着回望她。
今天就是一场鸿门宴,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喝还是不喝,左右都要被算计。
“你给我跪下。”陈舒华看着她,一字一顿到,眼神里,是狭促又轻蔑的笑意。
“你——”
“胡闹。”伴随着拐杖钝在地板上的声音,一道低沉又具有威慑力的声音传来。
秦烟的那句「你死的时候我再考虑跪不跪」又被挡了回去。
几个前几分钟还怪腔怪调的女人,瞬间噤若寒蝉,低着头不说话。
是齐琛和齐玥,跑去叫来了齐老。
“老爷——”陈舒华想挽回颜面。
“别说话,若是没什么正事要做,就去做一做佣人的活儿。”齐老历言历色到,训斥完四太,又丝毫不留情面的开始逐客,“还有,今天是家宴,其他的人都可以走了。”
「哒」的一声,又是拐杖敲地的声响,像是敲下了什么铁令似的,一群女人终于灰溜溜的开始撤后。
“最近身体还好吗?”齐老又看向秦烟,脸色全然不是方才的凛然。
秦烟看着老人,莫约七十大几的年纪,一身传统华服,两鬓斑白,眼神熠熠,看上去似乎平易近人,可稍稍绷着一张脸,便叫人压力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