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门村异闻录——怜音
时间:2022-04-06 08:01:50

  我手指反复抚摸着户外刀的刀刃,眼睛紧紧的盯着小橘的背包,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当口我脑子里神使鬼差的冒出这么个念头:干脆就……
  “啊啊啊——!!”
  !!
  就在我整个人横趴在帐篷里,头探在小橘背包上面,差点就要把刀塞进她背包最下层的时候,突然帐篷外面又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打断了我的动作,一下把我梦游般的思绪拉了回来!而我大梦初醒般一下跌坐在地上,等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心脏‘呯呯呯’狂跳,额头一下渗出层冷汗。
  我靠!这是怎么了!??我居然干出这种事,想害起人来??而且还是对我不错的小橘??
  ……简直疯了。
  我忍不住咒骂起自己。
  一边擦着冷汗,咬着牙,我飞快把自己的防潮垫卷起来,用刀在下面的帐篷布上割了一道口子,然后又把底下的土挖松,把刀埋进去,接着又把一切复原,再把防潮垫铺上去。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刀要是随便丢在外面,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但如果藏在我自己的铺位下面……除非有人怀疑我,才会进来搜,那我就一下能发现。
  一分钟不到把刀子藏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这当口帐篷外面又是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啊啊啊——!!救命啊——!!”
  听声音是曼儿,我正被这声音惊得跳起来蹲在地上不敢动,没想到接着又是一声:“何故——!!快出来——!!”
  是小橘的声音,一听到这声音,我没再犹豫,身体仿佛弹簧一样弹起,飞一般冲出了帐篷。
  一大股冰冷的寒风,卷着树叶和泥土的腥味,冲我迎面扑来,刘海散乱,我几乎被激的睁不开眼。
  这样的空气理应是非常提神,让人心旷神怡的,但这当口我只是吸了一口气,就忍不住开始干呕。
  外面的铁锈味比帐篷里面还要浓,那种温热的锈味和动物内脏的生腥味混在一起,形成一股非常难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发出这样的味道。
  呼——呼——
  狂风呼啸了一会儿,总算消停下来,我也得以从这种窒息的味道里解放了。放下挡住视线的手臂,我抬眼朝前看去,却发现这当口所有人都站在我前面,面对着帐篷旁的一棵树,正转过来看着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有点痴呆的看着他们。
  他们也看着我,有些关心焦虑,而有些冷冰冰,甚至带着敌意。
  “我天!何故,你总算醒了!”
  先开口的是小橘,这当口她一脸着急的看着我:“早上醒来就听见你在做噩梦,怎么叫都叫不醒,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事呢!”
  “……额……我……”
  “哼,她怎么会出事,我看她睡得挺好的么 ,”
  这当口正想说点什么,话刚到嘴边,却被曼儿打断:“叫不醒的梦肯定有鬼,这种人生性邪恶,做梦都会梦游,说不定就是她杀得!”
  “曼儿,你少诬赖人!”
  “说得又不是你,你干什么急着跳出来替她澄清!??”
  我还没反应过来,曼儿和小橘却吵了起来。两个尖锐的女声在耳边尖利的叫,炸的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我扶着额,边皱着眉头,用双还没睡醒的眼睛朝前望去。
  地上零零落落滴了很多血,像一朵朵艳红的小花,从我脚下,一直延续到前面不远处一颗大树脚下。
  我顺着这些血点,一步步朝前走。
  边走边路过那些人,他们朝我投来种种眼光。瘦干站在有点远的地方,抿着嘴,用种怀疑和眼神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而他的表兄弟胖坨则站的更前面,看看我,又看看瘦干。
  我继续往前走。
  那个干瘦的中年研究员徐工依然抱着他那测量机器,金丝边眼镜反着太阳光,看不见他的眼镜,但我能感觉到他正用种审视的眼光看着我,而他的保镖,那个精瘦强悍的退伍特种兵饿狼,则双手抱拳,带着明显的杀气紧紧盯着我。
  短短几步路,我却走得全身寒毛都竖起来,仿佛这走得不是一条路,而是断头台。
  我走到了白焰身边。
  睡了一夜,白焰耳朵上还是戴满了叮叮当当的耳环,不过他好像还没来得及梳头就出来了,银白的头发凌乱散在风里,折射着朝阳的暖红阳光。见我过来了,原本抬头看前面的他扭过头,面无表情撇了我眼,又转了回去。
  “睡醒了啊。”
  他冷不丁开口。
  “……啊?……恩。”
  “看来你睡眠质量不错,这么大动静都吵不醒你。”
  “……一向都这样。”
  “她死了。”
  “……啊……?”
  “啊什么,你自己看啊。”
  白焰语气不冷不淡,波澜不惊,听不出他在想什么。于是我也抬头,顺着他视线往上移,映入眼帘的却是却是上边蓝紫,下面火红的一片天。
  一轮巨大而明亮的火红色太阳,正从群山树海中冉冉升起。
  好美的日出。
  却衬得眼前树枝上的景象愈加安静而诡异。
  树枝下面有一件血红色的长袍。
  长袍套在一个人的外面。
  是个长头发的女人。
  女人脚上有双绣花鞋,脖子上有根绳子。
  绳子吊在树枝上。
  呼——
  又是一阵风吹来,吹开了女人遮住脸的头发。
  女人脸上没有五官。
  只有一个白玉做的面具。
  血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滴,风呼啸而过,卷起了血腥味,还有内脏的腥臊味。
  女人的肠子流了下来,血糊糊一大团露在肚子外面。
  她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能看得见里面的内脏。
  这个惨死的女人被人剖开了肚子,吊到了树上,还被戴上了面具,披上了红衣服,套上了绣花鞋。
  她是谁?
  是谁杀了她?
 
 
第17章 
  女人尸体挂树上,摇啊摇,脚尖点着地,一双绣花鞋。
  凌空的鞋子旁边还有只熄灭的香油蜡烛,只烧了一半,融化的猩红烛油零星的散乱在地上。
  其中几滴蜡烛像被人踩过,上面还留着鞋底印。
  ……奇怪,这场景好像在哪儿见过?
  那当口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似曾相识,又仔细想了想,这才发觉,这不是昨晚上来封门的路上,我在荒野里看到的幻觉么?
  现在回想起来,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香油烛,甚至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也是我们这些人里面第一次看到香油烛。
  我还记得那时地上莫名出现了只蜡烛,因为天黑,看不到周围的东西,只能看到蜡烛狭窄的光圈里,突然出现了一双绣花鞋,还是踮着脚的,那时我还很天真的想,该不会是遇到爱跳芭蕾的女鬼了吧?
  现在想来,这根本不是什么跳芭蕾,只是天太黑,我看不见蜡烛光圈之外的东西,要是那时候我把手电筒往那里照一下,没准就会看见那双绣花鞋的主人——一个低垂着头,头发盖住脸,被凌空吊着脖子的红衣女人。
  就跟我现在看见的一样。
  时值清晨6点,太阳已经跃到了半空中,由最初的橙红飞快变的金红,最后化为白光,笼罩整片大地。初春四月的清晨还是很冷的,即使青天白日的大太阳这么照着,还是感觉不到一点热度。凌冽的山风呼啸着,这当口没人说话,耳边只回荡着山脚下树海‘簌簌簌’的声音,其他再无声响,哪怕连只虫子的叫声也听不见。
  离我三米远就是尸体的头,枯死的长发不停在风里动,有好几次都快掀起来露出脸了,即使是大白天,也看的让人直发寒。
  “……先放下来吧,再吊着要烂了。”
  那当口正盯着尸体,想辨认到底是谁,白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正对太阳站着,阳光把他寒冰似的发丝照的闪烁发亮,白焰眼睛微眯着抬头,边打量女尸,转头冲其他人道。
  “不能放,放下来就破坏现场了,现在应该等警察来,”
  没想到白焰一说完,瘦干立刻反驳:“王领队不是下山找信号去了么,这里太偏,基站信号覆盖不到,等联系上110,警察就会上山处理,万一动过尸体,线索就不好找了。”
  边说着,瘦干又冷冷的把所有人扫视了一遍,最后定格在我身上:“现在破坏现场,就是着了凶手的道,刚好方便她脱罪。”
  他的眼神很阴冷,被那么死盯着,让我浑身不舒服,于是转头移开视线。而我的动作似乎被白焰察觉了,他顺着瘦干眼神回头扫了我眼,顿了顿:“可不是,现在谁是凶手说不准。”
  “没可是,就是她!”
  正感激的抬头也看着白焰,曼儿那尖利的声音又插进来。大概是听到动静,出来的太匆忙,她凌乱的穿件旗袍式的单薄睡衣,下摆开叉开的很高,露出条雪白的大腿。这当口曼儿表情很竭嘶底里,但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是个风韵犹存的女人。黑稠似的浓密长发瀑布般垂下来,她两只手抱着脑袋,一脸的惊恐,眼里却还是流露着些许媚态。那种成熟女人特有的魅惑,引得在场的男人都不由自主的朝她看上几眼。
  白焰也没免俗的冲曼儿扫了几眼,但很快收回来,头转到一边道:“你怎么一定确定是何故,你看见的?”
  “哼,不用看我也知道肯定是她!”
  边说,曼儿用种憎恨的眼神看着我,又道:“你说,除了她,我们这群人里面还有谁这么神神叨叨,脑子不正常?她一会儿说看见我摇头,一会儿又拿刀刺自己,一会儿又说看到红衣女鬼,什么古怪的东西全是她嘴里说出来的!现在死人了,死相又这么恐怖,哪怕不是她动的手,也是她这张乌鸦嘴引来的霉运!”
  曼儿这番羞辱的话听得我火气‘噌’一下上来了。身边尸体的腥臭味灌在风里,一阵阵不停地吹进我肺里,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闻得我心情越加烦躁郁闷,情绪随时都会爆炸似的。也因此,刚睡醒的短暂善良烟消云散,我内心又变得阴郁起来。
  我又想说谎了。
  这时候如果跟曼儿对着干,相互诬陷,谁会成为胜利者,博得大多数人的同情和信任呢?
  “……死的这个……是谁?”
  想了想又作罢,太咄咄逼人也不好,装可怜才显得无辜。于是调转话题,我问白焰。
  “是乐乐。”扫了我眼,白焰道。
  死的是乐乐?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披着红衣穿着绣花鞋,大太阳下头被吊在树杈上晃荡的尸体,就是那个神神叨叨,不爱说话的女大学生乐乐?
  听到白焰说出乐乐的名字,那当口我心理‘咯噔’一下,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从出帐篷到现在,都没看见那个乐乐的身影,感情树上挂着呢。
  但为什么恰好是她?
  老实说,从我们开始出发来封门,直到在封门村过了一夜,我都一直觉得,在这里谁遇到鬼都可能,但唯独不会是这个乐乐。
  为啥?
  自然是因为她是我们这群人里头,对这个村子最了解,直到最多内情的知情者。她掌握着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关键信息,比如那个神秘异常的,三年前失踪的学姐吴慧芳,比如这个诡异村子里延续上千年的‘囚水’仪式,比如‘朱红衣’,又比如,千年前突然来到这个偏僻村庄的‘天大人’,还有留下来管理村子的那对诡异的死人夫妻。
  像乐乐这样的知情人,按一般鬼片的套路,应该算是‘先知’,‘向导’的角色,虽然最后免不了一死,但是至少会带领主角一段时间,走到剧情分叉点,或者找到关键线索,再不济留下个关键提示,比如提示是谁被‘鬼’附身了,然后再死,这样才算完成了角色任务,死的有价值,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冒险故事才刚开始,她就死了。
  ……
  怎么看都有蹊跷。
  就好像有人担心她知道太多,会破坏自己的好事,于是先下手为强,直接把人先灭口了。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是谁杀了她?
  我不知道是谁,但有一点很明确,杀她的人肯定不是我,因为我一直都在帐篷里睡觉,还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我梦见了什么。
  那当口正走神想着,曼儿那又尖又冲的声音突然又想起,直钻进我脑门里。
  “白焰!你老帮何故说话,到底什么居心!?”
  这当口曼儿岔开双腿站着,一条白嫩的大腿完全从睡衣裙子里蹦出来,露在空气里。这当口她双手叉着腰,一脸泼妇似的横,凄声道:“好哇,我早看出你俩不对劲了!平时眉来眼去的我也没说什么,毕竟年轻人么,爱冲动,一来二去也就搞上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窜通好了来针对我!”
  顿了顿,又把头转向我,咬牙切齿道:“有些人,不要脸就是不要脸,做出来的事情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不能见天日!像这种人,迟早要遭报应!”
  于是火气立刻上涌,这当口太阳早就爬的老高,当头对着脑袋晒,热的人冒烟。我正挖空心思想着反驳的话,这时白焰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片刻又恢复,勾起嘴唇微微一笑:“曼姐,凡事都讲究有理有据,现在死了人,推测谁是凶手,更应该说出道理,而不是随便瞎说。昨晚上睡觉两人一顶帐篷,不管凶手是谁,要杀人,肯定要离开帐篷一段时间,这就意味着很有可能闹出点动静,吵醒旁边的人。我想如果旁边的人能作证,就有不在场证明。比如我——”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白焰继续道:“我跟王超虎睡一个帐篷,昨晚进入帐篷后我从头到尾都没离开过,更不可能跟何故扯上什么关系,这点你可以向王超虎求证。王超虎跟我没有利益关系,又是个正义感极强的人,如果我说谎了,他没理由违背做人的原则包庇我,你说呢?”
  “额……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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