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拥——涵曦子
时间:2022-04-06 08:18:32

  从此不再有瓜葛?琮晴觉得很突兀,也随之醒悟:这话超出她的思维惯式,是有人蓄意添加!她此时心态起伏,但“情”与“智”各司其位,就无碍判断:眼前的景象,不过是“真切”外壳下的主观臆念;那句“从此不再有瓜葛”,才是主旨所在!

  琮晴无语又无奈:自己本性清高,任何的矫揉造作、蜚短流长,都是不屑,如今却被一场自导自演的苦情戏,逐层诱导,陷入险境。最后的那句话,如同裹着糖衣的锋利匕首,若非及时发觉,就穿透心智,以瘢痕的姿态,与心神共存!说什么“打扰”、什么“任性”,还不是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琮晴随手捡起一枚碎片,划破掌心,想借助痛楚摆脱幻象,却不料境中境,一境湮没,一境启发……

  荒原、野林,垂地的藤蔓,一切压抑得没有尽头。行走其中,举头是茫茫天日,忽暗忽明:暗时,遮天蔽日,视距不足十丈远;明时,拨云见日,仿佛天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不时地探查情况,居心叵测。琮晴轻叹一口气:怎么软的不行,要玩硬的?

  果然,待走入一片空旷之地,空中陡然落下大量石晶,绕着她迅速围起一圈,由低走高,逐层叠积。琮晴倒吸一口气:眼前的困局,连同上一幻境的六度围合,自己全然陌生,俨然是幻术的另一流派!

  琮晴定下心神,首先查验自身玄力:幻境之内,玄武倒退得厉害,只留下基本的体术;幻术大有减弱,但点水成晶、施布定数,倒也能勉强开启。只是此处水汽稀薄,作为幻术的本体,又能从何而来?

  琮晴将视线转至眼前——禁锢自身的壁垒,基底扎实,向上则愈见疏松。她近身细看,透亮中似乎还有引核,彼此牵连;伸手触及,质软且湿润,用力按压,竟能挤出水滴,好似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叫人不由惊讶:这是何物?

  琮晴也是高手,即使不熟悉,思辨之下,很快明晰:幻域之内,任何的触手可及、品相万千,其实质都是相由心生!施术者依据个人意志,诱导对方情绪以幻化困局,其目的就是封锁心神,只在一念之间,操控行为;若是对方状态平和,更可叠加自身情感,以扩大效应。

  琮晴想起之前被无端放大的怜悯之心,待到棱镜碎裂,悲从中来而泪眼滂沱。原来此时的石晶之围,是借力打力,就借着自己泛滥的同情,来实现箍围;而其中的引核,就是施术者的意志索引。

  既然如此,琮晴没有贸然出手。此时是敌暗我明,不宜过早暴露实力,而且若仅依靠她一时的情绪激荡,这石晶之围,就维持不了太久。届时功败垂成,施术者心有不甘,势必引出本心情愫,是真是假,或优或劣,一探究竟之余,还能假手于人,反败为胜!

  果然,石晶的积累速度很快减慢,颗粒愈小,由最初的滂沱之势,渐行渐缓,直至颗粒不落;已有的箍围之势,看似坚韧,却以微弱的态势,逐渐萎软;而地面上则积攒起饱满的水晶体,积少成多,像可爱的侍卫宝宝,一个个精神烁烁。

  琮晴围困其中,静心以待,一面仰望天空,观察石晶下落的具体出口;另一面开始倒数计时……321,又一轮的拨云见日,新一波迥异、坚实,真正具有威胁力的落石群,如期而至!

  沉重的落石,虚晃的壁垒,惊慌失措的琮晴,云端的始作俑者,似乎有些得意,连着光线也迷离起来。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陇上云朵歇息。此时一片晦暗,上下两端,不见天,也不识人!

  琮晴不做犹豫,一掌触地,激起千百水晶体直上云霄,找寻特定位置,化作特定形态,彼此交合,聚成凹凸不匀的透镜,浮于空中。待片刻后,光线重现,透过镜面,不走直线,而折射屈曲,则由上至下,视物混淆,就好比隔水叉鱼,影在左,而鱼在右。同理,琮晴也在距离十丈处,树起虚拟投影,引发目标偏差。后续的石晶之围,也就随之落向他处。

  琮晴置身局外,静观其变:初落的石晶,颜色青透,好似女子的置气与偏执,明明光华中正,却曲解于内,而色差于外;但终究只是女子的心思,质地透澈,就算不上“恶”。如此基调,若是至始至终,她觉得不悦之余,倒也可以谅解。

  可惜,事不由人……待青色的石晶淅淅沥沥之后,落石出现停顿。这一停顿,意外的冗长,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琮晴以为是到此为止,正准备拍拍尘土,诚意会面,不曾想光华再现,已是风云变色,更大一波的落石,铺天盖地,杀气汹汹!

  此时的落石乖张怪异,夹杂着咆哮声、谩骂声、嘶吼声,急轰轰得直逼眼前;愈发浓重的色彩,从鲜红到绛紫,绛紫又转鲜红……几度轮回,直至黧黑。琮晴伸手触及,灼热且湿滑,竟是血的本色,就仿佛直面生死,淌血又结疤,结疤再撕开……周而复始,心似枯槁。

  如果说最初的青色石晶,只是一时怨念,那么此时的落石群,就完全脱离事件本身,倾泻半世的戾气!琮晴不是怒火的源头,却牵引出内心深处的恶灵,若非之前立下虚影替罪,此时已是心神俱灭!

  琮晴嘴角一抹冷意:祸不及旁人,你这般的不留余地,就休怪我手下无情!

 

 

14章 不了了之的归原效应

  此时石堆高耸入云,见时机成熟,琮晴当机立断,折过一条粗犷的藤蔓,揽过万千的水晶体,借着原本用以围困的落石群,飞奔直上;余下的水晶体一路尾随,宛如一道流星,渲染天梯!

  琮晴站立云巅,与天外的那一双眼睛对视,不藏讥,不露怯,明明是孤身一人,但眼底的傲然,晶体的簇拥,叫她人形丰厚,就仿佛背后支撑着重重力量,让人生畏!

  “往夕的不堪,今日的平和,与其覆盘重来,血染三千经纬,不如珍惜当下,享一世之安宁。”琮晴面容肃穆,字句清晰,“你暴戾成性,性命当前,也肆无忌惮地泄愤。今日一战,为叫你有所敬畏!”

  琮晴单手聚汇晶体,并拢又打开,划出一弯晶膜,五色淋漓;另一手执蔓藤而贯穿,顷刻间生出万千刺芒:一半是晶体附着表面,纵横而冒出;另一半则透过晶膜给予;另有细微处,由散落的水晶体及时补全。这刺非比寻常,由泪滴而化生,借修为而茁壮,故坚不可摧。

  如此,原本普通的藤蔓,化成钢鞭,宛如一条披甲的战蟒,势不可挡:一鞭天地虚,飞云逐日而恍落落;两鞭秽浊开,幻囊崩解而萧瑟瑟;三鞭怨生苦,那些原本包裹其中的石堆,来不及收回,就带着叫嚣的恶灵,齐齐堕入脑海……曾经的痛心疾首、血流成河,明明固封已久,此时却像一股血腥的热浪,汹涌地扑入胸膛,自此安宁不再而痛苦万分!

  琮晴独立巅端,像一位年轻的王者,肃穆而威严,身后的光芒愈见明亮,顷刻间虚实复转,回归原点,但……

  待莫羡返回,眼前的场景,叫他吃惊:雪无痕面色憔悴,眼中的伤楚,好似深秋里的寂寞红枫;琮晴则一脸疲态,但神情轻松,又很是迷离,仿佛恶战告捷,轻快之余,却有几分的不确定。

  “怎么了?”莫羡急忙为琮晴检查,确认无恙后,又细心抚疗经络,从眉心至耳廓。

  琮晴缓不过神来,像是冷不防地被伤了头,懵懂得可爱。

  “可能阳光太烈,我说话又过于急切,就冲撞了于小姐。”雪无痕答得忐忑,她并不担心被揭穿,只是害怕与他之间,渐行渐远。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