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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琮晴,置身“臻市”,穿一身印花的裙装,头发松松拢起,别一支绿芽簇的发簪,算不得仙姿缥缈,却也娇俏可爱,而且与这夜市之景,很是融洽。一路上,难免有人目光追随,像是一见倾心,又像是另有意图。
这时,一队的舞蹈游街,急哄哄、喧闹闹地晃兜眼前,有人水袖长舞,有人锦帕摇曳,琮晴被困当中,视野局限,听觉暂缓。恍惚间,一手的犀利玄刃,逼近咫尺!
突然,一匹赭黄的宽幅丝帘,突显眼前,像是随风入境,将她围腰缠绕,但不收拢,只停留片刻后飘摇而去——舞蹈继续,但琮晴发现其中已少有一人,空中一抹细微的血腥!
她不觉得怪异,似乎还有一眨眼的浅笑嫣然:是你来了吗,师兄?
琮晴沿街玩耍,路过一个“捞金鱼”的小摊,来了兴致:付了钱,取得纸网和碗,开始捞鱼。可惜技术不佳,还没等捞起,纸网就先糊了。于是她反复地付钱、下网,一无所获却玩得不亦乐乎。原本隐于人群的杜言卿,看着活泼的女子,满心的喜悦像阳光里最松软的草坪,温柔起每一处感官:真好,能不能就停留在这一刻?
他落座琮晴身旁:“喜欢哪一条,我给你捞?”
琮晴指着一条红色金鱼:“先这条。”
杜言卿将鱼儿赶至角落,靠着池壁和纸网的边框,从头起捞,待鱼儿上半身进入网中,就一下子提起。
“厉害!”琮晴很开心,挽住他的臂膀,“就这样继续,越多越好!”
行人渐渐聚拢,将她与他围在中央。一时间,欢声笑语,飘扬着满街的花香、酒香、脂粉香,暖了入夜的凉,也满了迷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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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言卿抱着满盆的金鱼,带着琮晴,返回“靖弈”之居。他将鱼儿放置客厅,琮晴并不认可:“这儿入夜会有穿堂风,鱼儿容易受凉,就放去我的房间,由我照料。”
杜言卿眯眼:“由你照料?”
“当然。”琮晴觉得被看不起了,有些鼓气,“我们同在门派的时候,我房里的小花、小鸟,从来都是养得最好的。还有些娇贵的花儿,好多次都奄奄一息,但在我的精心照料下,起死回生!”
琮晴说得洋洋得意,他却愈发的不放心:“你房里的那些小玩意儿,是我定期照看。你所谓的‘精心’,就是在阳光正烈时浇水,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原来是师兄帮我照看的。”琮晴恍然大悟,却也有些抱怨,“我的‘精心’分三六九等,若我许它‘自生自灭’,就表示我已过了兴致,等自然老死后,再买更有趣的。可你的‘照看’,让它重获新生,我也就迟迟不能更新,唉。”
一句叹息,杜言卿转身就将金鱼缸放到自己书房:“未免生灵涂炭,你想看的时候,就自己走过来!”
“我是怕打扰师兄办公。”琮晴嘟嘴,却也没有执意要回,只是将从金鱼摊中带来的鹅卵石铺在底部,再撒上半袋子的饵食。
待发觉时,金鱼儿正争先恐后地抢食,他一把收回饵食:“好了,之后三天,你我都不必再喂!”
琮晴一脸的无所谓:“凶我做什么!鱼儿也要学着自己长大,这一点的自觉自省,总该有的吧。”
“是我太没有‘自觉自省’了!”杜言卿无可奈何,“就像当初你骗我说‘自己出身平凡’,明明就是这般的四体不勤,我居然还信以为真。”
她“噗呲”一声笑出来:“这话说得——就好像如果当初,你已知我的身份,你我此时的境遇,就会有所不同……”
琮晴说得平淡,像一句无心之言;杜言卿却蹙起眉头,眼中的懊丧,恍如一场秋风一场寒,扫清了这才有的欢腾。静默中,鱼儿悠悠,铺底的鹅卵石,五色斑斓,当中一枚乌珠,隐隐含光,绝非凡品……
第35章 终究与那祸事脱不了干系,该恼还是丧?
第二天,杜言卿常规巡考,心情却不复往日轻松,回想琮晴的昨夜遇袭:舞蹈游街,她被困其中,喧闹间,一手的犀利玄刃,咫尺之距!他及时赶到,飞卷起街摊的赭黄丝帘,将她拦腰圈围,不见周遭!
一帘之隔,他出手干净利落,见血封喉;出手者猝倒,被同伙抱走,离开时留下满目的焦杂:惊愕、激愤,还有一抹诀别。
对比这一抹犹豫中的诀别,杜言卿更显冷漠,似乎曾经的情谊满怀,如今看来不过一场笑话。说是“如今”,并不确切,他的“诀别”早从四年前的暗部之殇,琮晴面纱碎裂、展露容貌的那一瞬间开始,焦灼、懊丧,无数次的午夜梦回,痛彻心扉……所幸,漫漫四年的等待,她重归视线,他又怎能允许她再受伤害,更何况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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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家小镇,隐秘洞穴,六道符咒,遮蔽棱镜。同伙抱着尸体,半跪男子面前:“风哥,我与小弟想趁今夜热闹,对于琮晴下手,却被尾随的杜言卿截断,小弟命丧他手。他本与我们是一条船的人,如今怎可临阵倒戈,请您讨还公道!”
“确是你鲁莽行事。”男子微微蹙眉,“只要不牵连于小姐,杜大哥就可以是我们的同道中人。但今夜你竟在他眼前行事,他这般的冷血无情,意料之中。”
(说着“意料之中”,但前一晚,男子看到杜言卿将琮晴揽过身后,他眼中的迟疑,比夜色更阴晦不清,所幸及时收敛,也暂时退开)
“如何能‘不牵连于小姐’?”同伙愤然,“她本就是小姐的击杀目标,辱父之恨、弑母之仇,这是于家应当偿还的!”
“当然,但这些恨,其他家族一样逃不开干系。”男子眉宇淡然,叫人莫名惶恐,“对她下手这件事,不必急于一时,至少要避开杜大哥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