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道陈清时没有回来,但她还存着妄想,觉得洗澡的功夫也许就回来了呢。
他没给她留消息他去了哪里,也没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梅姨跟兰姨回了老宅,陈明宇不知所踪,一套空荡荡的宅子如今只有她一个人,顾眉生觉得寂寞难耐。
心情不好,便更容易感到失落。
她给顾承泽打电话,半夜三更,她丝毫不怕打扰他睡觉。
她二堂哥是个江湖浪子,上半夜和下半夜的女伴都不同,现在也许正忙着换乘去另一个女伴的香闺。
打了半响,打不通,顾眉生索性挂断,此刻另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个女人,哭哭啼啼的,“顾小姐,宴西出事了……求你……过来看看他……”
若是平常,顾眉生对半不会答应这种要求。或许,她会充分发挥资本家的无良品质派遣她的一位员工去看程宴西,但绝不会如现在这样,她独自驱车行驶在夜色里,踏在去医院的征途。
香山医院位置绝佳,一路开过去店都是车水马龙,即使在深夜,堵车程度也让顾眉生悲痛欲绝。
她的兰博基尼在道路中蠕动,缓慢经过一家幽静典雅的高端会馆。
车窗上的玻璃清晰倒映出正在纠缠的一双男女。
她勾了勾唇角,眼睛倒映出冰冷的色彩,停下车。
第22章 22
两个小时前,蒋溪在全会馆最高档典雅的包厢招待她最心心念念的梦中情人。
当时,她的心情是如此激动,以至于她忘记经理殷切教给她的礼仪,无意中,她打翻一个名贵的酒杯,酒液完全洒到到他雪白的衣袖上。
他没有恼怒,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凉澈如冰雪。
“我去换衣服。”他这样说。
他的话不是说给她听的,而是说给他身侧刚刚跟他谈判完的陆世成。
陆世成是会馆常客,他年纪不轻,但花样许多,有时候会点几位美女回家陪他过夜,但他从不强迫人,出手也大方,蒋溪很欣赏他。
字面意义上的欣赏。
面容英俊且家财万千的男人总是对怀春的少女有巨大吸引力。
但此刻,她对陆世成的滤镜却微微碎掉。
在她眼底,陆世成不说高高在上也是威严深重,但在此刻,他一贯精明的目光里竟然多了几丝讨好一般的诚惶诚恐。
因为对面那个男人。
蒋溪心中火热。
他越是高不可攀,蒋溪越是想将他拽下神坛。
这样一想,本就激荡的心情生出几分燥热,身体竟然生出几分空虚感觉,她并紧双腿,眼含春水看着陈清时,娇滴滴道:“先生,是我打翻了酒杯,要不我送你去更衣室?”
说完话,蒋溪非常震惊,为什么她的话那么软且绵,甜得腻人。
她余光看见,陆世成朝她勾起唇角,她好像引起他的兴趣。
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却没有反应。
他再没有抬眼看过她,眼睫微垂,漆黑纤长的眼睫遮住他所有神色,她只能看见他微抿的唇角。
很显然,他不悦。
看出他的情绪,蒋溪心情直直跌落万丈深渊。
她那样爱他,他却厌恶她。
似是伤透心,她再没有注意陈清时,只打起精神一本正经招待陆世成,心里实在悲伤,所以她没有意识到,陈清时自走出包厢后,再也没有回来,而包厢内渐渐只留下她一个人。
她身体起了奇怪的反应,所以即使陆世成把她压在沙发上侵犯的时候她也不想推拒,而是想更深一步的接触。
她的裙子被撕碎扔在地毯上,她有些疼却没有呼痛而是□□喘息,双手死死抓住他肩膀,迷蒙中他的脸好像变成陈清时的……
——
今天,李泽言觉得非常晦气。
几个月前,他看上一个脾气烈如火的美人,脸是真好看,脾气也是真烈,任他怎么讨好都没用。
实在想看美人服软,他就让她好朋友给她酒里下了点料,给她助助兴。
这个药几乎没副作用,就是让人欲望激增,忍过去就好,他没想直接强了她,他家虽然有钱,但还没到一手遮天地步,他哪里敢真犯罪。
他就是想听她软着嗓子说几句话,别整天冷得跟冰雕一样,顾大小姐都没她架子足。
但他赶到会馆的时候,经理跟他说她去陆世成包厢了。
他一听就坏了。
陆世成可比他花多了,情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儿子都很多,连大明星陈牧慈都是他私生子,让喝了有问题的酒的蒋溪去他那里就是羊入虎口啊!
他问准包厢号,急急忙忙上楼梯,连电梯都没坐。
到了门前,刚好撞见陆世成从里面出来。
老东西西装整洁,穿着一丝不苟,但他鼻子多灵啊,一下子就闻见那股□□的滋味儿。
老东西走了,他赶快进包厢,果然在沙发上看见衣不蔽体的蒋溪。
他暗暗骂老东西。
享用完了,连个衣服都不给人女孩子披。
他只好脱下西装把蒋溪包起来,送她去医院。
但不知道她是没醒酒还是怎么的,勾住他脖子想亲他,嘴里还喃喃叫:“哥哥……”
李泽言对她虽然一直有想法,但还没到禽兽的地步,即使被她弄得有反应,他也跟柳下惠似的,坚守底线,把蒋溪弄出会馆,抱着她上车的功夫,他突然被一个女的叫住了。
“李泽言,你在做什么?”女声清凌凌的,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李泽言被吓住,急忙塞蒋溪进车,跟小祖宗解释,“那什么,送她去医院……”
他的形象在会馆常聚的那些朋友那里算是垫底的,不能再让顾眉生给他抹黑。
顾眉生不怎么信他。
蒋溪被他抱出来只裹了件西装,下身完全真空,腿上痕迹夜色都掩不住,发生什么似乎很清楚。
蒋溪多么高傲顾眉生是知道的,除了陈清时,她谁都看不上。
所以,她跟李泽言发生关系,只可能是被迫的。
顾眉生虽然讨厌蒋溪,但还是有对女性的同理心,她不说信不信,只淡漠道:“我正好也去香山医院,我们一起去。”
李泽言看着顾眉生淡漠眼神,知道她是误会他了,心里大骂晦气。
妈的,他惹上谁了,要给陆世成背锅。
——
到了医院,顾眉生先让李泽言把蒋溪送到病房,她态度温和许多。
路上,李泽言把来龙去脉都给她说清楚了,不做人的是陆世成,不关他的事。
顾眉生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睡意安然的蒋溪,跟李泽言道:“我还有事情,先走了,不要跟蒋溪说我来过。”
李泽言挑眉,“大小姐是大善人啊!”
“那可不?”顾眉生似笑非笑,“我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
李泽言抽了抽唇角。
他送顾眉生出去。
顾眉生走后,他也没在病房多待,医生和护士会照顾好蒋溪,现在他离她越远越好。
李泽言走后不久,蒋溪醒过来。
眼前一阵白,是医院。
她撑起胳膊坐起来,身体酸软,又直直躺在病床上,不可言说之处更是痛得厉害,还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她的脸又红又白。
她记不清是谁侵犯了她。
是哥哥吗?
想到这个名字,她胸脯砰砰直跳,身体疼痛似乎也缓解了。
——
程宴西靠在病床上吃橘子。
橘子被人细致剥好,连白色经络都被人小心挑去。
现在,那个剥桔子的人在削苹果。
她削苹果记忆高超,一整个苹果快削完,果皮都没有断。
程宴西啧啧称奇。
他长年生病,肌肤是不见阳光的苍白,可以看见青色血管,眉眼细致温雅,眼睛很亮,不像个病人。
“谢谢你来看我。”
对于顾眉生,程宴西真切感谢。
除了感谢,他对她还有点好奇。
她跟他无亲无故,他为什么这么照顾他?
就连母亲,对他都不是很上心。
他是耻辱。
顾眉生把苹果递给他,见他吃完躺下,又给他掖了下被角。
程宴西知道她要走,有点不舍得,“你什么时候会再来?”
顾眉生没说她没义务看他,她眼神柔和,很温和道:“大概周末。”
程宴西说:“我马上要回学校上课,你可以去A大找我,我学金融,在经管学院。”
顾眉生点头,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好。”
顾眉生走出去,轻轻关上门。
程轻竹坐在走廊,见她出来,连忙站起来,“顾小姐,多谢你又帮了我们。”
顾眉生不想让程宴西听到她跟他母亲的交谈,于是向走廊深处走去,程轻竹只好跟上。
顾眉生转过身,看着眼前面容柔和的女人,淡然开口:“程小姐,你又说了谎,程宴西不是我外公的儿子,他是陆世成的血脉,是么?”
面对质疑,程轻竹丝毫不心虚,她道:“这有什么?帮助我们母子不过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指缝里流出的一点施舍而已,就算不是你们家的血脉又如何?”
顾眉生笑了笑,已经没心情跟她纠缠。
她道:“你高兴就好。”
说完,她拎起挎包,走远。
走出医院,她给秦屿打电话,声音冰冷,“从今以后,断绝一切对程宴西的资助,也不要再接程轻竹电话。”
秦屿笑:“你早该这样做”。
顾眉生淡笑不语。
心道,她虽然没有很多权利,但总有权利选择她要帮谁。
——
顾眉生开车回去。
途中久违的困意慢慢溢出来,为了避免疲劳驾驶,安全起见,她没回城西别墅,去了山水居。
山水居是高档公寓住宅,临近CBD商业区,以前顾眉生长住这里,现在,她已经近三月没回来过夜。
她住宅25层,500平大平层,一梯两户三梯。
隔壁被人买下,但没住人。
房子里按时有钟点工过来打扫,很干净,她随时可以入住。
顾眉生困得不行,简单洗漱,去卧室睡觉。
她的手机放到玄关处,一直在响,但卧室隔音良好,顾眉生没接听。
——
陈宅
打不通电话,陈清时放弃,把手机放到紫檀木架上。
他转过身,看向站在他身后恨不能切腹自尽的陈明宇,似笑非笑,眸中冷意毕现,“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伸手他指了指房顶极为隐蔽的一处摄像头。
陈明宇嘴唇哆嗦一下,少年人心性再坚韧也比不得老奸巨猾的陈清时。
他垂着头,声音喃喃,“三叔,是我鬼迷心窍,轻薄她,不怪她……”
陈清时抬手拂掉桌上茶具,“砰”一声,珍贵瓷器在地面粉身碎骨,眉间戾气横生,他从未用那样冷厉的眼神看过人。
陈明宇腿在发抖。
他声音颤抖,“三叔……,我……”
陈清时面无表情,声音平和,“比起北城,也许黎城更适合你。”
陈明宇心沉下去。
陈清时要送走他。
说完后,陈清时没有兴趣再看一眼陈明宇,他大步离开。
陈明宇身体僵硬着,直到有人给他打电话。
是父亲。
父亲说给他办好转学手续。
他回去A大黎城分校去学习。
父亲还说,“大二送你去澳洲做交换生。”
陈明宇忽的笑了,“爸,你就那么怕他?那么听他的话?”
他爸默然没说话,只是让他好好准备。
第23章 23
陈清时坐在车里,抬眸看山水居25层明明灭灭的灯火。
她睡觉时喜欢亮一盏夜灯,现在她的卧室依旧是亮着的。
他不知道顾眉生是真的睡了觉,还是在冷处理打算跟他分开。
她能送陈牧慈一颗钻石代表他们的情意,所以,她喜欢陈明宇似乎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
她一向选择很多。
——
顾眉生自噩梦中惊醒,抬手一抹,满额头冷汗。
她看一眼身侧床头柜上昏黄的夜灯,觉得心情缓一些。
但还是不敢打开卧室门。
总觉得客厅里会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下床,纤足踩到厚重的米白色长绒毛地摊上,拉开藕荷色典雅的窗帘,向楼下看。
夜晚寂静,楼下是花坛,还有隐隐约约闪着光的路灯。
还有……
一辆黑色宾利。
顾眉生披着风衣出门,一想到楼下是谁,噩梦带来的恐惧似乎就消失殆尽。
她里面穿着单薄的丝绸吊带裙,但在初夏,这样也不冷。
她本想要从后面敲敲车窗,然后吓陈清时一跳。
但她下来,陈清时已经站在车外,眼神平静看着她。
顾眉生有些失落自己不能给他一个“惊喜”,没注意到他过分冷肃的眼神。
她朝他走过去,然后环住他腰,眼神明媚,软声道:“怎么今晚来找我?”
陈清时没说话,他静静任由顾眉生抱着他,垂眸看着她的目光渐渐由明亮变得冷淡。
顾眉生很敏感发现陈清时的不对劲。
“我们分开吧,顾眉生。”他这样说。
一句话,就为他们的关系落定尘埃。
顾眉生倒不慌,仰眸看他,声音含了几分笑意,“我哪里让你生气了?判我死刑也得有个理由吧。”
陈清时淡漠掰开她的手,答非所问,淡淡道:“既然决意分开,我们便要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