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肤刚一接触到洗手台,冰凉的触感让曾佳软即将沦丧的理智瞬间回笼,她推开男人,“不要碰我。”
沈江程这会根本不会听她的,这个男人很可怕,也很聪明,他知道她的每一个敏感点。
他凑过来一口吮住她雪白的耳尖轻咬,曾佳软很快便败下阵来。
接下来的事情她没办法拒绝。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完了之后,沈江程一直紧搂着曾佳软,在她耳边柔声说着道歉的话。
最后又抱着她进了浴室里间,去浴缸里洗刷。
要不是曾佳软实在太困,沈江程估计和她在浴缸里还会有……
后来,他终是叹了口气,帮曾佳软擦干身上的水珠,扯过宽大的浴巾将人裹好,抱着她走出去放到大床上。
又扯过薄毯给她盖好,自己再折回浴室冲凉水。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曾佳软翻了个身,扑了个空,一下就睁开眼。
房间里漆黑一片,窗帘未拉,阳台有点明灭的火光。
结婚几年来,她习惯抱着沈江程睡觉,但,近两年来他经常很忙,有时应酬到半夜才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身酒气。
这也导致曾佳软常常失眠,还很容易半夜惊醒。
她本想翻个身继续睡,却突然听到了沈江程的声音。
曾佳软捞起枕边的手机按亮屏幕,时间显示00:55,这么晚他在和谁讲电话。
曾佳软坐起身,借着手机光亮披上睡衣,系好带子,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地,慢慢走向阳台。
此时,阳台玻璃门半开,没有月亮的夜空,只零星挂着几颗星星。
沈江程背对着她,半靠在阳台护栏上,右手夹着根香烟,左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他说:“做了。”
曾佳软蹙眉。
他又说:“两次。”
曾佳软越听越不对劲。
很快他又听沈江程说:“我这次很注意,不出意外应该可以怀上,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妈?
曾佳软脑子“嗡”一声炸了。这男人竟然在和他妈汇报他们的床事?
无法理解。
不,这不是重点,他刚刚说了什么。
最后一句。
他说,这次很注意,应该可以怀……
曾佳软身体颤抖得厉害,手指缓缓蜷缩,捏紧,指尖掐进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疼。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哗啦”一声,用力推开阳台玻璃门。
几乎是第一时间沈江程便掐断电话,转身心虚地看着曾佳软。
夜太黑,两人都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曾佳软声音哽咽,“沈江程,我恨你!”
说完,她就跑去枕边抓起手机,光着脚丫“叮叮咚咚”跑下楼。
一口气跑到别墅大门输了密码,出了门。
夜色如墨,曾佳软赤足走在别墅区寂静又宽大的马路上,眼泪无声地滑落。
走了好一阵她才抹了把脸上的泪,停下来扭头看去,她家那栋三层楼的小别墅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连一盏灯都没有亮起,更别说开门的声音。
曾佳软一下就笑了,她把眼泪擦干,不哭了,不值得。
按亮手机屏幕给曾熙源打电话,对方是她堂姐,也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严格说来,曾熙源只比她大一个星期,见证了她和沈江程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全过程。
她目前在落城最好的私人医院,当妇产科主任,她和她不一样,她是不婚主义女强人。
恋爱可谈,结婚没门。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这个时间应该是睡着了。
就在曾佳软要放弃的时候,电话接通了,听筒里传出了声音沙哑的女声,“喂……宝贝,都……这么晚了,你不陪老公爱爱……打电话找我什么事?”
那声音听着怎么听着有点怪怪的,就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曾佳软好看的眉毛拧了一下。
“快点开车来景园接我,我被扫地出门了。”
“你说什么?”
对方音量突然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声音也正常了,曾佳软忙将手机拿远了些,震得耳膜疼。
“曾佳软我警告你,大半夜的别跟你姑奶奶开玩笑。”
“没有开玩笑,是真的,你就一句话来不来,不来你明天可能就见不到我了……”曾佳软停顿了下,才笑道:“因为今晚好黑,我怕一不小心被鬼叼走了。”
“曾佳软,你给我等着,老娘马上开宝马来娶你回家,手机别挂,我要听着你喘气。”
曾佳软握着手机默默说了声“好”。
昂头望了眼漆黑的夜空,曾佳软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就知道堂姐对她最好。
手机里很快传来汽车启动的声音。
今晚一点风都没有,空气中带着闷热和烦躁,耳边的蚊子嗡嗡作响,曾佳软光着脚丫踩在沥青路面上,不停晃着睡衣的衣摆。
扇热又扇蚊子。
半小时后,一辆车子灯光很亮,火急火燎地朝她行驶过来,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划破了平静的夜空,车子稳稳停在她身边。
搬来这里不久,她就给了堂姐一张他们小区的门禁卡,没想到这次还真派上了用场。
车门打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冲她招手,“曾佳软,上来。”
曾佳软麻利坐上车,甩上车门,曾熙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如离弦的箭一般,冲进浓墨夜色中。
一直站在阳台观察的沈江程,眉头一蹙,捏着手机的手指一紧,骨关节微微泛白。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曾佳软的号码,点开又返回,最终也没有播出去,而是发了条信息。
内容只有两个字:回来!
曾佳软坐在车上看到那条信息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索性直接关机。
他是以为她会像前几次那样自己回去吧。
她承认,以前每次吵架,她跑出来都是自己回去的,但这次不同。
这次的沈江程太过分。
站在阳台上,沈江程伟岸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又点了一根烟,眼睛直盯着那车离开的方向看。
直到手上的烟燃完了,烧到手指了,他才蹙了下眉,指尖轻轻一弹,扔掉烟头,按亮手机屏幕。
发现并没有短信电话通知。
沈江程拨通了曾佳软的电话,可惜只有标准的女声,提示已关机。
沈江程笑了,还笑出了声,曾佳软有出息了,一天之内两次关机,大半夜还离家出走。
他眉心紧拧,单手握着手机,翻出曾熙源的电话拨过去。
那边却迟迟无人接听,等他再打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入黑名单。
沈江程冷笑,行啊,曾佳软长本事了。
*
结婚五年来,这还是曾佳软第一次离家出走。
她窝在曾熙源的小沙发里,“咔嚓咔嚓”啃着薯片,眼神顿顿的,似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原来迈出这一步也不是太难。
一根手指戳过来,在她脑门上狠狠戳了一下,曾佳软抬手揉了揉脑门没有理会,继续啃薯片。
“别吃了。”曾熙源一把抽走她手里的薯片,磨牙嚯嚯地道:“曾佳软,你倒是跟我说说,今晚你和沈江程到底怎么回事?”
曾佳软嚼完嘴里那块薯片,舌头舔了下唇瓣上的薯片屑,才昂起下巴看她,大致说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刚一听完曾熙源就忍不住“艹”了一句,她骂道:“沈江程那人渣怎么能这样对你?!”
话落她又撸了撸袖子,“不行,姑奶奶我拳头硬了,要去抽他。”
“你打不过他。”曾佳软坐在一旁不忘浇凉水,伸手扯过她手上的薯片继续啃。
“打不过我就咬,咬死他。”曾熙源还做出张开嘴巴咬人的动作来。
“噗!”见状,曾佳软一时没忍住,笑出声。
“他哪天要是来我们医院动手术,姐姐一定拿手术刀在他身上多划上几条口子。”曾熙源眼睛眯起,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动刀的动作。
曾佳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姐姐,你是妇产科,沈江程怎么可能去你们科室动手术?”
“也是……”曾熙源点头,很快又摇头,“不对,曾佳软,姐姐是在帮你打抱不平,你能不能别拆台。”
曾佳软摇摇头,大概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个堂姐虽是个医学天才,但骨子里相当幼稚又心思单纯。
肩膀被狠狠拍了一下,曾佳软蹙眉看她,故意皱着鼻子说了句好疼。
曾熙源又拍了下她的后脑勺,直直瞪着她,那样子似乎在问你这次准备在我家住多久?
曾佳软明白她的意思,堂姐是怕她又像之前那样很快原谅沈江程。
她抿了抿唇,“我想等他妈回老家了再回去。”
“要是他妈一直不走呢?”曾熙源反问。
曾熙源拍了下她肩,“傻丫头,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这种男人扔了便是。”有什么好稀罕。
曾佳软正想搭话,这时,卧室门突然打开,一个只穿了一条裤衩的男人眯着眼睛走出来。
“亲爱的,等你好久你都……”男人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闭了嘴。
尴尬。
曾佳软甚至忘了把视线移开,就这么直盯着男人看。
男人脸皮薄,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
曾熙源最先反应过来,赶忙跑过去把男人往屋里推。
五分钟后,曾熙源带着穿戴整齐的男人走出来,她指了指曾佳软介绍道:“我堂妹兼闺蜜曾佳软。”
又把男人拉上前,对曾佳软说:“我男朋友,陈笙深。”
男人腼腆地对曾佳软说了声你好。
曾佳软上下打量着男人,皮肤偏白,个子倒是挺高,应该有一米八五以上,只是太瘦了。
关键这幅样子,怎么看都像未成年。
于是,她好心提醒,“曾熙源,你平时玩没事,犯法的事可不能碰。”
“嗯?”曾熙源秒懂她的话,接着笑道:“他和你一样,都是娃娃脸,看着显年轻,他比我还大一个月。”
曾佳软拧眉,有些不信。
曾熙源不高兴地双手叉腰,问她需不需要看身.份证。
“不用。”曾佳软摆摆手,她就怕自己这个堂姐一时间没把住门,玩大了。
“佳软,你不是一直想把你的小说改编成电视剧么,姐姐导演都给你找好了。”曾熙源一巴掌拍在曾佳软背上,嘴角弯起。
曾佳软眼角狠狠一抽,赶忙把人拉到一边去,小声问她这次是不是认真的,还说这个男人看上去很老实。
曾熙源雪白的指尖撩拨了下一头长发,眼神闪躲,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那要……看他能不能帮你干点实事。”
曾佳软蹙眉,除了面前这个女人,没有人知道她从大学开始便一直在网上写小说。
成绩一般般,不好不坏。
“正好,他刚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你可以做他们公司的编剧。”曾熙源眼睛一亮,抓起她的手臂摇晃。
曾佳软摇头,说自己没有做过编剧,怕是不行。
曾熙源安慰她万事开头难,没看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
又讲了一堆大道理,还说机会难得,何不尝试一次。
就这样,在堂姐的怂恿之下,曾佳软心动了。
两人愉快地回到男人面前,男人很聪明,已经猜到他们的聊天内容,直接向曾佳软伸出手,“欢迎你加入笙熙传媒工作室。”
一听这个名字,曾佳软好奇地看向曾熙源。
后者点点头,“工作室,我入资了一百万,算半个老板。”
曾佳软觉得她这次是不是真的玩过头了,一百万虽然对于曾熙源来说不算太多,但赚钱辛苦,也不能乱花不是。
明白她的顾虑,曾熙源笑着解释,“上次的金羊奖得主,我家小深,哎呀,姐姐眼光好着呢,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她扭头在男人脸上吧唧了一口,“是吧,小深。”
男人唇角微弯,眼神宠溺地看着她,点头。
曾佳软错愕地瞪大了一双眼睛,她觉得今晚不该来,无端被泼了一波狗粮。
心,好酸。
堂姐恋爱史丰富,但每次找的男人都对她巴心巴肠宠爱有加。
第二天一早,曾佳软顶着一对大大的熊猫眼,离开了堂姐家。
堂姐这段时间休了年假,专门在家陪男朋友,她怎么能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况且,堂姐家就只有两个卧室,那房间隔音效果又一般般,昨晚那两人一个晚上都没有消停。
弄得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她离开时,堂姐已经累瘫睡过去,那男人却穿戴整齐,精神奕奕地开车送她。
果然男人都一样,她之前还觉得这男人看着单纯,跟只小奶狗似的,结果并不是。
沿途,男人下车买了早餐。
一路上,男人都在和她聊工作室的事,甚至聊到了她的文。
他看过她的文?
曾佳软有些惊讶。
又一想,也许是堂姐让他看的。
曾佳软没有回家,而是回了娘家,下车时还礼貌地对那男人说了声谢谢。
男人微笑地点头,然后调转车头离去。
这个时间点,家里静悄悄的,爸妈都出去晨练了,正好她可以去补个回笼觉。
这一睡,曾佳软直接睡到了晚饭时间。
伸手拿过一旁的手机开机,等了好一会,手机安静如鸡,连一个未接来电和未读短信都没有。
曾佳软苦笑,她在期待什么?
沈江程是料到她会自己回去,所以才对她离家出走这事漠不关心吧。
门把转动的声音响起,卧室门打开,曾妈妈缓步走进来,“小软,你和小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