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那么辛苦,那么劳累,你怎么会生病……”
“原来阿姨……已经去世了?”周静棠拍着他的背,也跟着难过。
聂斯鹤极力忍着,却还是小声啜泣起来。
“我在,”周静棠将他抱在怀里,“我在,哭吧哭吧,哭了就好了……”
聂斯鹤看着瘦,但还挺重,周静棠才支撑他一会儿,腰就酸了,于是顺势躺在沙发上,让他侧身睡在了沙发内侧,只是他的头还放在她颈窝,手也还抱着她不放,她的手也被压着,但这样已经好受多了。
他啜泣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去,似乎睡着了。
周静棠也困得不行,昏昏欲睡,理智上告诉她还不能睡着,得想个方法把聂斯鹤弄床上去,但很快败下阵来,也睡着了。
直到桌子上的手机响起……她被吵醒,十分艰难地去够到手机,接通了。
“喂?乖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小峤都回家了!”外婆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周静棠一激灵,彻底醒了,拿开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十点半了。
“……外婆,我、我在宝翊这儿呢,今晚不回去了,刚刚累了,不小心就睡着了……”周静棠临时胡诌。
“是吗?”外婆狐疑。
“不然呢……我您还不了解吗?她今天回来,我和南峤吃完饭就来找她了。”
“哦哦,那好吧,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好呢,外婆晚安!”说完,周静棠立马挂掉,然后连忙给金宝翊打去电话。
“喂喂喂,宝翊,要是我外婆问你,你就说你回京杭了,我在你那儿睡,来不及解释了,你先这么回。”
金宝翊满脑子问号,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挂了。
果然,外婆如周静棠所言,打到了她那儿,她应付过去,立马就给周静棠又打了过来。
“老实交代,做什么坏事去了?”
周静棠已经想象到了金宝翊此时的表情,一定是一脸坏笑,她看看身侧抱着自己不放的聂斯鹤,有苦难言。
“也没干什么……一言难尽……不太好说……”
“好呀周静棠,有小秘密了。”
周静棠:“……”
“不说就不说吧,女儿大了,该有自己的私生活了,注意安全就行,我还不想当外婆。”
“你在说什么……”
“啧,挂了。”金宝翊笑着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周静棠望着天花板,有种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的感觉。
不行,得把他搞到床上去。
周静棠试着单手扒拉开他的手,同时往沙发下滑,试图靠重力分开他交握的手指。
结果,她掉到了地上,聂斯鹤那么大个人也压了下来。
“痛……”周静棠觉得自己的锁骨快被撞断了。
而聂斯鹤也闷哼了声,终于松开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先前被揍的脸,但转眼又趴着睡着了,没有醒。
周静棠推翻他,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了出来。
不行,她一个人不行,周静棠认清自己的实力,走到酒店的座机前,按提示给前台打了电话,让派人上来帮忙。
十分钟后,聂斯鹤终于躺到了床上,由酒店的两位安保抬上床的。
周静棠连连道谢,送两人出门。
一个小时后,周静棠洗漱完毕,抱着一床被子到沙发上,准备睡觉。
不料床上的聂斯鹤又不安静起来,似乎做噩梦了,嘴里一直喊着叫着。
周静棠只好抱着被子守在床边,握着他的一只手,他才终于又乖下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睡过一觉的缘故,她此时此刻十分精神,裹着被子,趴在床边,细细看他的脸。
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紧皱的眉头,他睡得不安稳。
周静棠试着哼外婆常给她哼的那首安魂曲,一遍又一遍,他的神情才终于放松下来。
“没想到你还是个宝宝。”周静棠指指他的鼻尖,戏谑道。
聂斯鹤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宿醉后,他头疼得很。
除了头疼,额头和脸也隐隐发痛,身体似乎也有点酸痛。
他试着动一动,才惊觉手被谁握着,偏头一看,发现床下有团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一截白玉似的纤纤玉手从里面伸出来,正是握着他的那只手。
他受到了惊吓,连忙甩开,又拉开被子朝里看了看。
谁给他脱的衣服?谁帮他洗的澡?谁和他睡了一晚?
“你醒啦?”周静棠从被窝里探出头,一头粉棕色的头发恰似染了色的鸡窝,垂下的部分遮住了脸。
聂斯鹤抱着被角退了退。
她撩开头发,露出熬了大夜的憔悴小脸,顶着眼下的乌青,“指责”他:“怎么了?一晚过去,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么快就不记得‘妈妈’了?”
聂斯鹤:“?”
第29章 29
玩笑话出口,周静棠想到他昨晚那副脆弱的样子,想到他很在乎去世的妈妈,就觉得这玩笑不应该开,于是连忙解释:“你昨晚喝醉了,把我当成你妈妈了。”
聂斯鹤瞳孔震撼,连忙道歉:“对、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有事儿~”她倒洒脱,“我就是疑惑,我和阿姨长得很像吗?”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妈妈是很温柔坚强的人。”
“?”周静棠微微蹙眉,“斯鹤的意思是我很粗鲁脆弱嘛?”
“当然不是!”聂斯鹤连忙否认,“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你是开朗活泼的。”
“嘿嘿,这个说法我还是能接受的。”周静棠倒也没有真的认为他是那样想的,只是想让氛围轻松点,不要让他想妈妈想得那么难受。
“昨晚……”聂斯鹤欲言又止。
周静棠微挑眉,解释自己在这儿的缘故:“我昨天给你发消息,看你一直没回,就打了个电话,结果是个很漂亮的小姐姐接的,后来你的朋友又打过来,说你喝醉了,他们有事要走,问我能不能来照顾你。”
聂斯鹤:“……”
萧落完全可以找彭哥或者让瑜姐安排人来,却偏偏让周静棠来,什么心思,一目明了,他肯定是看到了备注的“小静棠”,觉得两人关系匪浅。
“谢谢……他肯定是误会什么了。”
周静棠杏眼微睁,问:“误会什么了?”
被天真又显无辜的眼神望着,聂斯鹤硬是没解释出来。
“就……”
发觉他脸色有点难堪,周静棠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和阿姨长得像,你为什么会对我和别人不一样呢?”
“嗯?”话题跳得太快,聂斯鹤一下没转过弯。
“就是你回忆下啊,你是不是对我和别的人不太一样,这个别的人是指你原本不熟的人,比如和你表白的葛霜霜,我表妹郑一仙,我好朋友宝翊,还有……一些其他类似的人,你对他们就比较冷淡,对部分人的示好也无动于衷,可是我和你一开始也是陌生人,你就会愿意和我成为朋友,愿意帮我,还同意演我的电影,我有点想不明白,因为大家都说你很淡漠,可给我的感觉却不是这样。”
“因为,你于我而言确实是特别的。”聂斯鹤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周静棠一时愣住,这个回答确实无可挑剔,从他的态度来看,对她确实也是特别的,但是她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接受度没有“因为我长得像你妈妈”这个原因高,可却脑力有限,想不到更深层次去。
比如,为什么特别呢?
“好吧。”她暂时放弃深究,被说特别也挺开心的,她确实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本来每个人也都是特别的。
“饿了,”周静棠摸摸肚子,“我去打电话让送餐!”
她从被子里爬出来,光着脚出了卧室,去座机处打电话。
聂斯鹤趁机下床关上卧室的门,在屋内徘徊了好一阵,找到被周静棠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拨了电话给瑜姐,让她帮忙送两套衣服过来,其中一套是给周静棠的,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又解释了半天。
半个小时后,周静棠敲敲卧室的门,说:“吃饭啦,斯鹤。”
“你先吃。”聂斯鹤隔着门回答。
周静棠有些纳闷,但肚子实在饿了,于是就真的去吃了。
十五分钟后,她狼吐虎咽地填饱肚子,又有人敲门。
“还有吃的?”她疑惑地走到门口,通过猫眼看到一位身穿制服的女士站在门口,是酒店的工作人员,但没有推吃的。
门打开后,这位工作人员说:“周小姐,这是一位姓陈的女士给您和聂先生送的衣物。”
周静棠吃惊地接过,同时,桌上的手机响了声,她道完谢,关上门去看消息。
【瑜姐:斯鹤让我送两套衣服,有套是给你的,不过是我的衣服,但放心,都是洗过的新衣服,我还没来得及穿,只是不知道你内衣的尺码,就给你带了个打底的运动背心,穿上衬衣应该不会露点。】周静棠目瞪口呆,瑜姐应该不会误会吧,她昨晚和聂斯鹤很单纯,他应该有解释吧,要不要再解释一遍?
头疼……
【周静棠:谢谢瑜姐……】多说反而欲盖弥彰,还是算了。
她将聂斯鹤那套提到卧室门口,敲敲门说:“斯鹤,瑜姐送的衣服到了……”
“……你帮我放门口吧,谢谢。”
“哦~好。”
周静棠微微嘟着唇,慢吞吞地走到沙发坐下,环抱双手,翘着二郎腿,盯着放在门口的衣服。
不一会儿,只见卧室门微开,一只手探出,摸到袋子就迅速扯了进去,门又被关上。
他怎么这么害羞?
好像她把他怎么了一样……
脑内猝然飞过金宝翊拉着她看的小黄片片段,周静棠的脸忽地红了,起身抱着衣服也赶紧去换掉。
两个人都穿着浴袍,是有点别扭。
A few moments later……
穿戴整齐的两人,一个坐在餐桌默默吃饭,一个坐在沙发上调综艺看。
尴尬的气氛弥漫满屋。
直到周静棠被综艺逗得时不时哈哈大笑,才终于有所缓解。
聂斯鹤忽然问:“昨晚的饭吃得怎么样?”
“啊?”周静棠将电视音量调小,“昨晚的饭吗?哦!我跟你讲,那里的菜一点不好吃,难怪你忘了味道!”
“是吗,这么难吃?”
“是啊,比我们今天吃的难吃多了,中看不中吃,以后绝对不再踏进去一步!”周静棠的兴趣还在综艺节目上。
聂斯鹤默默吃了两口饭,又问:“那南峤怎么样?你满意吗?”
你笑得那样开心,应该是个很有趣的人吧,他垂着头,觉得今天的饭也挺难吃的。
“斯鹤!!!”周静棠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回想起昨晚的成果,很开心,“我以后都不用相亲啦!”
她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聂斯鹤也望着她,眼神落寞,以为她和南峤互相很满意。
周静棠小跑到餐桌坐下,兴高采烈地说:“我不想相亲,他也不想相亲,但我们都被家里人逼着相亲,所以最后达成一致,假意对对方有意,需要的时候,在长辈面前装一装就可以了!”
“假意?”聂斯鹤捕捉到重要的信息。
“是呀!我不喜欢他,他不喜欢我,我们只是因为不想相亲,就暂时结成联盟,合作瞒过我外婆和他奶奶,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以为你是顾西,想让你帮我隐瞒配合一样!”
聂斯鹤有所放松,但又想到一种可能,南峤真的也是这么想的吗?不免又紧张起来。
“还有一件开心的事!”周静棠想到南峤的编剧身份,觉得这个意外收获也值得开心,但在没有让对方答应和自己合作的情况下,她怕让聂斯鹤也空欢喜一场,所以决定确定后再说,于是改口:“不过,等确定了再和你说吧!”
聂斯鹤也不太顾得上想她口中的第二件开心的事。
下午,周静棠与聂斯鹤各回各家,她还有工作要做,不能继续陪他玩了。
而她的工作,就是试探南峤这个编剧有没有可能加入她的电影。
没想到南峤看了她发的所有资料后,表示很有兴趣,想要尝试。
就是他的时间可能会有点紧,短时间可能没办法完成对小说的剧本化。
现在是9月,周静棠给了个开机时间,明年六月,所以只要5月前可以完成,就能接受。
两人达成一致。
周静棠想要把这个喜悦分享给聂斯鹤和宋心,但忍住了,她决定当面与他们分享,于是原本的三人会议,变成四人会议,她定好吃饭的地方,又将时间发给三人。
周五,第一场秋雨来临,天气骤降,夏装不再适合。
周静棠觉得今天是意义非凡的一天,终于可以将电影工作开展下去啦,终于可以分配任务投入到下一步工作啦!
为了让自己更符合制作人这个身份,她特意去妈妈的衣柜挑了套小西服,搭上白衬衫和高跟鞋,也有妈妈那范儿了。
就是粉棕色的头发不够沉稳。
周静棠将头发梳顺,将刘海中分,别到两边,用彩色钢针固定,这样不就行了。
至于头发的颜色,其实也不是不行。
她开着聂斯鹤的那辆库里南出门,再三叮嘱他在家等她,她去接他。
周静棠是这么想的,不能白开他的车玩,得讨好一点~到了聂斯鹤住的小区,周静棠撑着一把透明的伞下车,走到楼下的大堂,准备接他上车。
等了几分钟,他就下来。
周静棠开心地朝他挥手,在他走近后,迅速转了一圈,披在后背的头发扬到空中,散出水蜜桃的芳香,落入聂斯鹤口鼻之间。
“怎么样?!”她第一次穿高跟鞋,又转了一圈,险些没站稳,还好被扶了把。
扶着他的小臂,周静棠继续说:“我今天是不是和平时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