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萤灯——隐隐青
时间:2022-04-09 06:31:27

  母亲只有外婆还能对付她,要想活得潇洒且长久,只能智取。
  我不是那种懦弱无比的人,但也不是异常胆大的人,处于中庸偏下一点吧。
  三天后,东西整理的差不多了,只有一些衣物,餐具,其他的家具什么都不要了,送的送人,扔的扔。
  外婆微微颤颤走过来语重心长地提醒道:“检查仔细,不要落下什么。”老人家就是这样,不论孩子几岁,永远是孩子,正所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
  她站着,眼睛四处忙着搜罗有没有什么东西还没有带上。
  而我的母亲是一个特色的存在,永远只顾着自己,至少我那时候是这么觉得,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她亲身的,因为长得一点都不像,包括容颜和脾气。
  外婆又小碎步慢慢走过来,嘴里发出吃力的叹气声,轻轻握起我的手,只见她眼里带着一丝微红,缓缓说道:“记得多回来看看外婆,外婆老了,走不动了。”
  她的手上布满了干巴巴的皱纹,像快干枯的树枝般已经没有了原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时光总会在她的身上留下道道痕迹,她用她残存的光芒尽心竭力地保护她的下一代。
  “外婆,你有空来城里和我们一起住。”我一时更咽难耐,不禁泪眼迷离,内心泛起阵阵酸楚,忍不住抱住了外婆那瘦小的身躯。
  “哎。”外婆轻轻擦拭了眼角,没有了其它言语,说再多终须一别,只会徒增感伤。
  小货车已经门口等着了,全家上了车,我摇下车窗,探出头,大声道别:“外婆,再见。”
  外婆站在原地不断挥手,她没有说话,我想她肯定是怕自己的泪水会忍不住落下来。
  母亲也挥手,奇怪的是,她没有一点难受的样子,看来她是多么急切盼望离开这个地方。
  车子缓缓启动。
  外婆依然站在原地,不断挥手。
  外婆越来越远。
  越来越小……
  慢慢消失在视线里。
 
 
第24章 
  ,回首往事
  父亲是送货的,如果能搬到县城,对他来讲,反而可以省去很多冤枉路,那些送货的商家都是在城里的,而他的货在县城的北面,以前我们住在县城的南面,他基本上要南北横跨,现在反而近了很多。
  母亲是外婆的最小的孩子,外婆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两个儿子都生了儿子,三个女儿都生了女儿,而两个大的女儿都选择了上门女婿,这也是母亲对此耿耿于怀的一个原因。
  攀比与诱惑,可以蛊惑一个人的心智,深深地扎进灵魂深处,一个人的两面性就是看他被哪种情绪所左右。
  马路两旁的树叶留下了斑驳的影子,阳光依然飞扬跋扈,肆意挥洒着。
  路上司机和父亲攀谈着这个新家的地段是绝对的好,哪怕是投资也是绝对划算的,安置房虽然可以拿两三套,但是像我家那种情况,还是分开好多了,可以少受许多冤枉气。
  父亲很是同意,他已经受够了母亲风姿卓越的吵架功夫,内功修为非一般人能比,凡是和她吵架,她可以骂到你寸草不生,不到绝人之路绝不回头。
  住到城里,楼上楼下基本上都是生人,她也无法再去惹事生非,闲谈八卦,包打听的本事又要重新进修,可以落得清净。
  一路前行,脑海中飘过爷爷奶奶,离开并未告别,这很大程度是由于感情淡薄。
  从小到大,他们吝啬得不曾给过一分半毛零花钱,唯一一次给了一元钱,也是破天荒的大事。
  那是一个傍晚,大概十岁的我准备回家吃饭的路上,被三叔截住了去路,说是爷爷让我去一趟。
  糊里糊涂地到了爷爷那里,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莫名其妙的要求老实招供,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大致意思是爷爷放在厨房柜子里的一百多块钱不见了,问我是不是拿了,快点拿出来。
  “没有,我真没有拿。”我惊慌惊恐地一脸否认。
  “没有,不可能会不见,一定是你拿的,别人不会拿。”爷爷一脸的怒气,脸上没有些许宽容的意味,淡漠的神情让人心寒,他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绝对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没有拿。”只觉得心中的苦水一直往上喷涌日出,泪水悄然而至,落入嘴角,淡淡的咸与心中的苦水交融,又被狠狠的吞回去,不能哭泣。
  我没有做,于是一次倔强的否认之后我一言不发,喉咙底发出嘶哑的哭喊声也被硬硬地打成了无声的哭泣。
  “不承认不能回去,等交代出来才能走。”爷爷强势地下了一道口谕,没有他的同意,今天休想吃饭。
  奶奶语气略微缓和,暗示道:“这事可真蹊跷了,如果拿了就拿出来吧。”字里行间之间的弦外之音她也没有觉得自己判断错误。
  她边说又边在柜子边上找来找去,恨不得用照妖镜快点让我现出原形,他们像似要翻个底朝天的模样,只要没找到,我一定逃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三叔走到我边上,冷言冷语道:“我们家,就你们是一个贼,有名的贼。”
  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如此不假思索地下判断,他斜着眼端倪着,瞧了一会,又冷冷地补充道:“除了你,不会有别人,哼。”说完,走开了。
  每一个人都像是在一层层抽剥内腑般让我支离破碎。
  肚子已经开始咕咕直叫,而精神上的恐惧更让人瑟瑟发抖。
  四周的一群成人面对一个孩子,没有太过残忍太过冷酷太过无情的愧疚,不断地冷嘲热讽。
  绝望的眼眸望着无尽的天空。
  苍天白云……
  你能否指引我,给我一缕光。
  照亮我,给我力量。
  让我不要害怕。
  我无助得蹲在门口的地上,等着他们即将到来的审判。
  突然里面传来了奶奶的一声惊呼:“找到了,找到了,掉柜子下面了,角落里有一个洞,可能东西塞进去被挤到角落,然后掉下去了。”奶奶走过来这样笑着解释。“找到了就好了,就好了。”她言辞闪烁的补充道。
  爷爷似乎怒气也消退了,拿着钱,搜寻了一番,找到了一个一元的硬币,说:“给你一元钱,去买一只冰棍吧。”说着递了过来,这算是对刚才言行地一点安抚。
  我并没有接住这个用自己被诬陷是贼换来的一元钱,我要让他们永远明白,是他们冤枉了我,嘟着嘴巴,一言未发,转身逃离了这个地方。
  走出奶奶家门口,忍不住开始狂哭不止……
  快到家门口,又擦干自己的泪水,怕母亲看到,怕母亲又和爷爷奶奶吵架。
  永无宁日的吵闹已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习惯,时不时的敲打着,如魑魅魍魉般让人厌烦。
  于是将它埋葬于内心深处,让它变成一道永久的,不愿揭开的伤疤,如砂石沉没于大海般不知不觉,无人知晓。
  路上的车来车往,父亲指指点点去新家的路,驱车大概20来分钟,已经在小区楼下了。
  房子在二楼,母亲说,年纪大了,以后可以方便走动。
  这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家,简单而温馨,墙壁四周是淡淡的花纹的墙布装饰,舒适而惬意。
  客厅餐桌上有两盏挂灯,柔和的灯光被母亲点亮,餐桌边上挂着两幅小小的壁画。
  “来,来,这个房间给你。”母亲马不停蹄地开始展示她的得意之作。
  打开自己的房门,映入眼帘的是很特别的写字台,有很多隔层,可以大肆摆放自己的书籍,很难得她居然记得了我读书的战具。
  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和母亲之间,甚是疏离,很少有别人的那种促膝长谈,贴心窝的谈话,说完她就管自己去忙了。
  父亲忙活了半天,终于整顿好了,母亲做了一桌的菜,一家子和和睦睦吃了一顿。
  “第一天住城里,晚上去逛逛。”她很是兴奋,双眼放着期待已久的光芒。
  “嗯”父亲应了一声,他一辈子从不会和母亲对抗,看来真的是爱屋及乌了。
  “听说,这里他们有那种广场舞,很热闹,晚上还有很多人唱戏曲,周末还有免费电影,那边还有老街,很多喷泉,很好看。”真的是一个非常专业的打听人员,第一天就已经打听得满当当的。
  “嗯,对了,悠悠。”说着,转过头问我道:“你去不去?”
  “嗯……”脑葫芦一转,“我不去。”要去也自己去,他们逛半天,不怕累,自己走几步,就觉得人山人海,太累,太挤,太烦。
  即便出去遇到学神的概率大幅增加,也不能跟他们一起去,和女人逛街,那是和自己腿过不去,还是让父亲去受这个罪吧。
  ——题外话——
  下一节很快可以和学神相遇,谢谢,喜欢请收藏,给我打气
 
 
第25章 
  ,不期而遇
  夜幕缓缓垂下,母亲盼着的一天中最中意的节目终于可以开始了,他们早早地吃好走了。
  我往窗外望了望,看他们走远了,也偷偷下了楼。
  一个人在小区门口附近的步行街瞎逛,整个步行街灯火辉煌,到处充斥着孩童们的嬉笑声,商家的吆喝声,老人的戏曲声,年青人的歌曲声,还有各种年龄段的妇女甚至有满头白发的一起跳广场舞的音乐背景声,根本不用担心夜幕下的冷寂。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就想回去了,在小区门口,仔细看了一下对面的别墅区,那里绿绿葱葱的树木高大而浓密,外墙都是铮铮发光的大理石干挂墙,灯光秀富贵而堂皇,站岗着如战士般一动不动的保安大叔,这气场着实让人觉得非同一般,里面的人应该都是非富即贵的豪门,小区里的住户要按密码才能出来,似乎有个人影,追了出来……只是光线稀疏,很是昏幽,想必也不会熟悉,我转身拐进了小区。
  之后就是没日没夜开始学习的日子,直到暑假过半,已进入八月,再过一星期就是七月初七,七夕节。
  小君很是想念,打电话给母亲,叫我按照约定的大致时间在指定的公交车站等,她要来小住几日。
  夏日的早上,即便太阳还没完全升起,已经晒得人昏头转向,看得胆颤心惊。
  打了一把小伞,我左顾右盼地等着,宛若在热炭上煎熬般难耐,汗水开始涔涔地往外渗,整个人像似修炼九阳神功般头顶冒烟。
  逆光中,远处渐渐走过来一对璧人儿,很是熟悉的,渐渐靠近,渐渐清晰,是那个眉梢间尽显冷峻不凡的学神,以及一个女孩,她梳着马尾辫,一对盈盈秋水清澈明亮,如诗如画,亭亭玉立,走路时下巴微微抬起,出尘脱俗傲视万物的样子,一下子让我觉得自己太过平凡,只能做那条沉入水底的小鱼儿,仔细思量,这人就是上次七七情人节碰到的和学神一起咖啡的女孩。
  挺佩服他们,居然有这种闲情逸致早上散步不打伞的,看来女孩子真是牺牲蛮大,即便肤色白皙,但好得也是细皮嫩肉的,真不懂怜香惜玉。
  学神很是意外,居然在车站碰上,独自快步小跑上来,那眸光宛如干涸的草芽儿遇到了一场绵绵细雨被滋润的翠绿欲滴般尽显光泽。
  “怎么那么巧?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眸中闪着惊喜的光芒。
  这突如其来的碰面着实让我吓了一跳,远处那女孩楚楚动人,而现在无法隐藏自己的普通,真是像丢了魂的不知所措,学神尽可以在对比中发现我是多么不足为奇的平凡。
  无论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是啊,我在等同学啊。”不知道是炎热还是自己太过紧张,心怦怦直跳不停。
  “什么同学?我认识吗?”他很是好奇,目光切切地盯着。
  “我初中同学啊,你不认识的。”我宛若胸怀狡兔般开始惴惴难安,深怕自己说错话而乱了阵脚,会显得不够端庄与落落大方。
  “男的,女的?”他炙热的心情急切的想知道,满眼充满期待。
  “干嘛走的那么快?”还没有等我回答,后面的女生已经赶上,细细斜睨了我一眼,眼里略有不悦的神色。
  “这谁啊?不介绍一下?”说着她扭头看着学神,很是得意的语气,只是眼里瞬间充满柔情。
  “我……”还没有等学神回答,我急冲冲地答道:“我是他同学。”
  学神看了我一眼,憋憋嘴,俊拔的眉峰一挑,淡淡然道:“你先回去吧。”言语中带着无协商的余地。
  她略有不满,两颊微红,双眼甚是娇怒,没好气道:“为什么不一起回去?”
  “我和她聊会天。”
  “哦。”娇媚可人地嘟起小嘴,很不情愿地一个人先走了,我瞧了瞧,扯出一个笑容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啊?女朋友生气了。”
  他凉薄的唇一掀:“你说什么呢?他是我的干妹妹,我妈的干女儿。妹妹!”学神特意把妹妹又说的重了一点,怕别人听不到。
  “干妹妹又不是真妹妹,你看那个歌曲,情哥哥啊,情妹妹啊。”我忍不住打趣嘲笑他。这种乐趣总让我心生快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知道他的情意所向。
  霎时,他的一抹笑意倏得从脸上消失了,抬手,修长的指尖微微弯曲似要敲头落下。
  我本能的用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脑袋瓜,忙讨饶道:“我错了,错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力道不够,雨伞已经侧翻出去,学神急急忙忙去帮忙接,他接住了雨伞,也碰到了手,似乎紧紧拽一起了。
  峭拔俊逸的容颜,冷凝的眸光,逼人的英气直直的映入我的眼底。
  空气在彼此之间停滞流动。
  紧紧地笼住了两个人。
  一切都凝滞了。
  那碰触产生的电流瞬息之间流淌于全身,眼前的人如此光亮的近在咫尺。
  一时之间意识全无,差点意醉神迷,直至电流被导入大地,我的脑电波才开始恢复工作,心慌意乱地收回视线,憋红了的脸微微发烫。
  “可人……”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一时没听清楚,双眉微微蹙起,狐疑之色一闪“什么?”
  “没什么。”嘴角一抿,匆匆挪开了那修长的手,闭口不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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