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非酋遇上欧皇——池汀
时间:2022-04-09 06:38:26

 
偏偏刘班打定主意讲课的心志,比宋濂求学的意志还坚定。
 
“这回月考,咱班的化学成绩平均分,在全年级排倒数。我拿到卷子看了看,主要还是制漂白.粉那块没学好……上周忙着赶教学进度,也没能腾出时间,给大家补补这块的知识点。正好今天有空,我就勉强牺牲一下我的个人时间,再把这小节重新讲一遍……”
 
不了吧,求别勉强,您真没必要。同学们不约而同地想。
 
今天班上依旧没几个人听课。
 
云裳当时上课已经认真听过了,学得还不错。江柚因为被刘班喊起来回答问题没答出来,抓瞎丢了丑,私下把这节的内容从头到尾学了三遍,知识点也早滚瓜烂熟。
 
俩人都没心情再听一遍,云裳扭回头来跟江柚讲小话。
 
江柚心里还因为刚才巧克力的事儿直犯尴尬,于是刻意想要表现正常,伪造出一副自己丝毫没受影响,满不在乎的状态,大大方方跟云裳搭上了话。
 
她也是脑袋没转过来弯来,轴在那儿了。忘记了其实平时上课,她基本都是认真听讲,连跑神都很克制,是绝对不会交头接耳的。
如果她真想伪装出淡定的样子,至少也该像往常一样专心听课。
 
可惜江柚现在暂时想不通这个理儿,总觉得自己这样,跟云裳一起胡闹才是正常表现。
 
俩人说了会儿小话,开始背着刘班偷吃柚子,无奈柚子太难剥,吃起来麻烦。云裳灵机一动,又想到了一个更具挑战性,更刺激的游戏——
 
等刘班背过身往黑板上写板书的时候,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等刘班转回身来,再连忙坐下。看谁能够在不被老师发现的情况下,站起来时停留的时间最长。
 
江柚规则听的迷迷糊糊,胆子也勉勉强强,完全看云裳动作行事。云裳站起来了,她就跟着站起来,云裳坐下来了,她忙就跟着坐。
因为她动作总是慢一拍,又没云裳敏捷,好几次坐的时候,都差点被刘班发现。
 
或许真的脑子不太够用,江柚也忘掉了她其实可以一站起来就坐下来——也不对,根本她就完全没必要玩儿这个游戏!
 
站站又坐坐,江柚始终呈蒙圈状态,大脑麻木到,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虽说是背着刘班,但没避讳其他人。班上几十双闲着没听课的眼睛也不是瞎的,她们两个起坐的动静又实在称不上小。
不一会儿,好比多米诺骨牌效应一般,周围的其他同学居然接二连三地,学她们一起,也开始在座位上起起落落。
 
可能真的特别好玩吧,到后来几乎全班人都逐渐地被传染着玩儿了起来。当然,其中并不包括姜宥这些,带着耳机低头玩手机打游戏的。
 
也不知道刘班是真没发现,还是懒得搭理他们,仍旧在讲台上我行我素地讲着课,该板书就板书,该转身就转身。
 
同学们从来没听说过“见好就收”四个字怎么写,反而胆子变得越来越大,行为也越来越乖张放纵,居然开始嫌单纯站起来没滋味,挑战难度太低,又默契地联合窜通着,玩起了新花样——
按次序一个接一个站起来。
 
这要还能不被老师发现,那刘班就真该换副新眼镜了。
他又一次背身写化学方程式,没成想C才画了个头,粉笔就被摁断了,于是转回身,从粉笔盒里重新拿一根粉笔。
 
转身的瞬间,习惯性打量全班,于是刘班就看见了,班上的学生一个个当他不存在一般,在教室里荡起了人体波浪曲线舞。
 
别说,还挺好看。
默契十足。
就是也太不拿他这个班主任当回事儿了吧?
 
刘班黑着脸又盯着看了会儿,“舞蹈”竟然还没停下来的趋势,曲线继续按蛇形前行。而且眼看就要轮到他的得意门生——一班班长兼化学课代表——周清许。
 
刘班摆定姿势,站那不动声色地观察起来了,他倒要看看周清许会不会站起来。
 
月考的时候,考过刘班要写的那个化学方程式,还挺长的。所以,大家以为刘班这回转身的时间短不了,预备搞个大动作,完成一条蛇龙——刘班每次板书都一笔一划的,写字比较慢,肯定能给他们留足时间。
 
结果没成想,蛇头刚抬起,刘班便迅速转回身来,大家反应不及,一时也忘记按暂停键。
诸如高达林等更是兴奋到,根本没看见刘班转回身来了。
排在后面的见他们这么不怵老师,以为大家是故意的,本着法不责众的心理,也就跟着站起来了。
 
或许所有人都是这么个想法,于是在刘班不算和善的注目礼下,竟然也没人打断曲线波动,沉默又诡异地将游戏进行了下去。
 
周清许作为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从来不违规违纪,当然没能“辜负”刘班的期盼——也跟着,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蛇龙最终是在江柚这里切断的。
虽然身为游戏元老级玩家,但其实,她到现在也还摸清规则。
 
大家玩儿波浪曲线,彼此之间全拼的默契,没人互相告知怎么玩儿,江柚还停留在看云裳动作行事的规则里,看见云裳站起来,就跟着站了起来。
 
而这个蛇龙真正玩儿法,是需要等上一个人坐下来,后面的人才能站起来的。
所以她不小心打乱了节奏,然后后面又没人接续——姜宥在打游戏。这个诡异的游戏,才终于众望所归地,戛然而止。
 
刘班被得意门生打脸,也没了心情讲课,黑着脸训了大家一通。
训完可能觉得话放太狠,不利于搞好师生关系,又开始绞尽脑汁往回找补,摆道理,试图从自己学生时代的经历里给大家找点经验。
 
回忆着回忆着,他也慢慢有些怀念这种难得的,集体犯错的纯粹时光了,脸上重新浮起了笑容。
“我跟你们讲,学生时代的情感是最干净纯粹的,也是人一生中幸福感最强的……”
 
“但我们的幸福感也是最容易被破坏的。”有同学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讲?”
“就是!”有人领会那同学的意思,找死补充说道,“老师,您今天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毁了我一整天的幸福!”
 
“哪句?”刘班这纯属是明知故问了。
“——接下来我们上节化学课!”全班同学异口同声大喊。
刘班也笑了,用食指推了推眼睛,又问:“那你们觉得哪句话听起来,能更让你们感到幸福?”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没那么统一了,其中最大的声音当然还属“现在下课”。
也有人说:“恭喜你中了xxxx亿元大奖。”
“祝贺你拿到xx大学录取通知书。”
“你期末考了全年级第一名。”
“…………”
 
大家都还挺有进取心,也可能当着老师的面,不好太胡闹,基本说的都是有关学习方面的。
 
正当刘班扬扬手,准备结束这个话题,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喊了一声:“我喜欢你。”全班先是安静一瞬,然后哄堂大笑。
 
笑声实在太大,姜宥也被吵得拿掉了耳机。
刚好一局游戏结束,他关掉屏幕界面,状似无意地随口问了江柚一句:“高达林刚说了什么?”
 
噢!江柚这才意识到刚刚喊“我喜欢你”的是高达林,她说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江柚愣了愣,也没深想,直接告诉他:“我喜欢你。”
 
她话一出口,轮到姜宥愣了,但姜宥反射弧明显比她要短很多,很快就回过神来,眉毛挑了挑,痞痞笑问:“表白啊?”
 
“……”
江柚腾地耳朵一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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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嘴巴子:方言,表示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小气
 
 
江柚丢下一句“无聊”,低头煞有介事翻起了化学课本。
姜宥眼睛在她身上多停留两秒,也笑着收回了目光,看起来心情颇好。
问题也随之不了了之,就如同他们之前很多次对话一样,全部不了了之,没有后续答案。
 
下课后,刘班忙着去参加教师拔河比赛,匆匆忙忙将课本往腋下一夹,出了教室。
全班同学留了一个课间时间,解决个人问题,十分钟后去操场门口集合,由各组队长带领着去给刘班喊加油。
 
“柚柚,我去上个厕所,你记得把手花拿下去!别忘记了!”云裳着急上厕所,边冲前门跑,边扭头叮嘱江柚。
“知道啦!”江柚比了个OK的手势。
 
那些手花还是两人参加啦啦队的时候买的,云裳在好几个颜色中间纠结,犹豫不定,最后她买了四对,江柚买了两对。
也是凑巧,他们组恰好六个人,去给刘班喊加油,这六副手花也正巧可以派上用场。
 
用云裳的话说,光干巴巴的鼓掌喊话太简单朴素了,显现不出一班集体对刘班的爱意。
一人手里拿两只花球那就不一样了,单往那儿一站,铁定特显眼特拉风,刘班在台上比赛,肯定脸上也倍儿有面子,浑身满满激情。
 
短时间内凑不出三十副,给全班每人一对,但他们组内一人一副,还是绝对可以的。
 
江柚输入密码,打开教室后面她的柜子,入目第一眼倒没看见花球,而是看见了上午她没来得及给姜宥的外套。
 
“我的?”外套的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伸手从她柜子里将包装袋拿了出来。
他伸手的过程,完全不避讳站在柜前的江柚。那姿势,就好像把她拥在怀里。江柚全程身体僵硬,梗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
 
待到姜宥身体连同胳膊一起向后撤,两人又恢复安全距离,江柚才松了口气。
 
班上没什么人,姜宥直接在教室将身上穿的外套脱掉,换上了袋子里的。
 
“你——”江柚就站在一旁,傻了一样,盯着看他换衣服。
她觉得今天一下午她都太恍惚了,丝毫不在状态,竟然现在才发现,姜宥之前穿的是崇明一中的冬季校服。
如果没猜错,那应该是——她的。
 
昨天不小心害姜宥外套被弄湿,江柚记起,她似乎有在柜子里备着冬季校服。
她当时放在那里时准备等天再冷一点,上课写作业时可以把校服从前面倒穿,套在羽绒服外面。这样就不会轻易把浅色的羽绒服弄脏。
不过还没等她来得及实施,外套就有了新的用途。
 
虽然崇明一中不强制要求学生穿冬季校服,但订还是要订的。
冬季校服偏肥大,大家订的时候,一般又会报大一个码号。所以,江柚的上衣外套,穿在姜宥身上也还算……合身,除了袖子短点,其他的没什么大问题。
 
但,江柚只是怕他冷借他穿回家,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又穿来了?这行为也太不姜宥了。
要知道,他平时除了老师强制要求的情况下,从来不穿校服。而且,每天衣服换得比英语老师勤快多了,经常上午和下午穿的都不是同一件。
 
江柚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姜宥显然也没准备让她继续想下去,换好衣服,径直抄起刚脱下来的江柚的校服,朝校服的主人扔了过去。
 
江柚下意识伸手去接。
她对这后续展开倒是没什么疑问,昨天借给姜宥的时候,她就没想过姜宥穿过后,会帮她洗一下,甚至她内心还隐隐不太希望他洗。
只是——
等等,江柚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她的校服。
 
江柚从小住校,那时候还不太会照顾自己,经常丢东西,校服也洗完晾在阳台丢过好多次。后来渐渐,她就养成个习惯,每个学年开学领到校服,她首先会在校服领子内侧写上自己的名字。
后来大了点,也不再丢三落四,但往校服上写名字这个习惯却一直没有改掉。
 
但手里这件,领子上一片空白,干干净净,没有半点墨水的痕迹,绝对不是她的校服。
江柚疑惑地看过去,也问出了口:“这不是我的吧?”
 
“嗯。”
姜宥很爽快地点了点头,那坦然的态度,让江柚有点怀疑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哪里出了问题。
既然不是她的校服,那他为什么扔给她?
还有,她的校服呢?难道他不打算还给她了?
 
“你……我的校服呢?”江柚弱弱地问。不知道为什么,在姜宥的目光下,她突然就有点底气不足。
 
姜宥语气淡淡:“丢了。”
“……丢了?!”江柚有点不能接受,或者说难以置信。
 
这个“丢”是她以为的那个“丢”吗?被动句,还是……主动句?他倒是说清楚啊。此刻,江柚不得不感叹中国文字博大精深。
 
“不是已经赔了一件给你吗?怎么还这副表情。”姜宥和她考虑的完全不是同一个点,冷哼,“做人也不能太小气了啊。”
 
她,小气?
江柚无法理解,她觉得一定是哪里出了毛病,俩人思维都没在一个层次,根本没办法交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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