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非酋遇上欧皇——池汀
时间:2022-04-09 06:38:26

 
可是现在,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江柚的勇气和胆量就这么一点,而且她内心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坚定,必须要跟姜宥发生什么。
 
她只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想要借此来索取一点肯定,一点支撑罢了。
 
被拒绝好像那么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江柚了然了他的选择。
 
这夜过后,两人都很清楚,昨天姜宥的拒绝意味着什么,但两人都假装无事发生,刻意去忽视掉,横在两人中间的那层隔膜。
 
好像只有这样,他们就可以留住对方。
 
好像只要假装事情没发生过,一切都还跟以前一样。
 
 
分手
 
 
转眼,时间很快到了期末,离高考只剩一百多天。
 
马上放寒假,江柚整理了一些自己日常放在姜宥房子里,那些穿不着的衣服,打包带回家。
 
没想到江妈居然在家。
 
江柚一进门就看到,她极罕见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气质神态温和亲切,一如很多年前。
 
江柚站在玄关处,刹那间,竟然有种恍惚和时空错乱的感觉。
 
“刚从学校回来?”
 
江妈率先打破空气中的迟滞和宁静,她声音也温和得过分。
 
江柚感到有点受宠若惊到不适应。
 
她停了十几秒,才状似镇定地回答:“嗯。”
 
“怎么带学校这么多衣服?”江妈盯着她脚边尺码巨大的行李箱,眉头皱起,“这些之前全放在学校?放得下吗?”
 
江柚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并且及时找补到理由。
 
“唔,都放在学校比较方便拿。万一天气有变化,也能及时更换衣服。”
 
“哦。”江妈点点头,也没深问,放她回房间。
 
江柚将衣服全从行李箱中取出来,重新整理折叠,一一放进衣柜内。
 
收拾完大件衣物,正在收纳一些小物件时,她模模糊糊听到外面似有争吵声。
 
跟以往和江爸争吵时的歇斯底里、野蛮狂横不一样,她听出来江妈的声音像是有点哽咽和哀求。
 
于是顾不得继续整理,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快步往门外走去。
 
到了客厅卫生间的门口才有些踟蹰,因为江柚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妈妈进行深入交流,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还有没有资格关心她。
 
江柚纠结间,江妈已经挂掉电话,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母女两人,一人站在门内,一人站在门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对视。
 
江柚脸上有来不及掩饰的吃惊,和尴尬错愕。
 
江妈神色看不出表情,但脸上有很明显的水迹,江柚看不出来,江妈是刚洗过脸,还是刚刚哭过。
 
她张了张嘴,想要吐露几句关切地询问。
 
更具备成年人阅历和经验的江妈,比江柚更早一步识破她的意图。
 
为了赶走自己不需要的问候关心,江妈甚至不惜用獠牙利嘴充当武器,掩饰住内心的脆弱。
 
江妈就那样用面对敌人的眼神,看着江柚,讥讽地笑:“不是学着你爸,一个个都想离开家,逃开我吗?赶紧收拾好你的东西,滚回学校吧,我看着你就烦。”
 
江柚明显还不具备读懂人内心的察言观色本领,不清楚江妈的色厉内荏,她只是单纯地迷茫困惑,不明白江妈为什么忽然要对她大声咆哮怒吼。
 
她从来都没想过离开家,是他们一个个不准备要她的啊。
 
妈妈为什么要这么说她?
 
长达一年内积攒的委屈,担忧,害怕,就这样,被江妈的无端指控给激了出来。
 
江柚抽噎地直视江妈,一字一句,道尽她的委屈和难过,“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
 
还有一句“是你们先打算遗弃我的”,被卡在喉咙,江柚说不出来。
 
对面毕竟是她的妈妈,哪怕如今不够合格,但也曾经合格过,给过她爱。
 
江柚不想用这种尖锐的指控,去伤生育过她的人的心,即便那就是事实,她也依然说不出口。
 
江妈也同样误解了女儿对她最后余留的情面。
 
她现在情绪不稳,必须用伤害别人,让别人感受到她同样的痛苦,她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你没有?那当时好好的走读读书,甚至为你搬家换新房。结果却一点不领情,非吵着闹着,要去寄宿住校的那个人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赶你去的?觉得家里容不下你了就直说。”
 
“不提现在,就说你难道没有从小就故意寄宿住校,不想跟爸爸妈妈亲近?”
 
江柚是真的彻底失望了。
 
什么叫为她搬家换新房,难道不是她和爸爸共同决定,直到临近搬家,才临时通知的她吗?
 
还有。
 
她之前想要寄宿在学校,明明是因为,搬新家后住得远,来回路上不方便。
 
至于她小时候,那就更是欲加之罪了。
 
小时候,爸爸妈妈对姐姐异于常人的聪慧欣喜不已,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姐姐身上,给姐姐报各种补习班。
 
有的补习班离家很远,来回接送一趟特别辛苦。
 
爸爸工作忙,当时家里经济条件不如现在,只能请一个保姆。
 
妈妈在家不仅要做饭,还要打扫卫生,照顾他们姐妹的起居。
 
她心疼妈妈太劳累了,又见大家都围着姐姐转,还要时不时顺道操心一下她,于是小学起,就懂事地自己说要读寄宿。
 
怎么到了妈妈眼里,现在又变成她从小就讨厌家里,不喜欢在家住了呢?
 
江柚难受得一句话都不想说,落寞地转身要回房间。
 
没注意到江妈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来。
 
江柚弯腰去饮水机前接水。
 
江妈突然警惕地启口:“你身上的羽绒服是什么时候买的?”
 
江柚被江妈的声音吓得手一抖,水溢出杯沿,差点烫伤手。
 
“上个礼拜。”她听见自己声音平静地说。
 
“这款羽绒服是情侣款吧?”江妈仔细打量着,再度质问,依然没打消心底的狐疑。
 
“是。”
 
江柚破罐子破摔。懒得扯谎找理由。
 
却没想到,江妈又替她找了个合理的说法:“是跟那个浓浓买来穿着玩儿的?”
 
江柚抿唇,没打算开口。
 
江妈忽然冷笑:“男款的所有者,跟之前你带回家的校服的主人,是同一个人吧?”
 
“是。”
 
江柚还挺佩服妈妈寻找蛛丝马迹的速度,这么快就能联系到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看得出来,她当时应该就没相信她的说法。
 
“前段时间我在XX商场电影院门口就看见你俩了,你跟那男孩在谈恋爱?”江妈语出惊人。
 
江柚不懂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是想警告她,她手里掌握得关于她早恋的证据十足?还是想告诉她,她根本就丝毫不在意女儿早不早恋,也懒得理会。
 
不然为什么前段时间——她跟姜宥最近一次看电影,也是将近两个月之前——也就是说,两个月前就发现女儿疑似早恋,却表现得无动于衷,毫不关心。
 
那她之前严防死守不许她早恋,又是怎么个说法?
 
江柚永远搞不懂大人变来变去的态度,也懒得去分析了。
 
也是,连她成绩倒退都不关心了的妈妈,又怎么会在乎女儿早恋这种小事儿?
 
江妈像是一个八卦的外人一样随口一问,不等她有所回复,就又匆匆退场。
 
-
 
之后的有关于高三的记忆,有些模糊了。
 
如果说江柚整个高二的记忆是混沌的,高三,则是全失的。
 
春节前,江柚父母正式签订离婚协议。
 
江柚的抚养权归江妈,江爸几乎净身出户,把家里的房子,还有他出国前家里的所有积蓄,都给了江妈。
 
江柚倒暂时察觉不出,领了这张纸后,家里有什么变化。
 
爸爸还在远在海外,不同音讯,妈妈则偶尔回市内,跟她意外在家里碰个面,更多的是,不见面不想念。
 
家里的变故,江柚没有跟任何人说。
 
也不觉得有什么可说的。
 
从小她就习惯了把心事藏在心底。后来,有时会去姐姐房间说给姐姐听。现在,她连说给姐姐听的力气都没有了。
 
云裳申请offer成功,彻底不来学校了。
 
姜宥也不经常来学校。
 
江柚又慢慢恢复了一个人的生活。
 
她给姜宥打过几次电话,劝他回来读书,用之前他跟她说过的话劝他。
 
但话筒那边只是冰冷的沉默,后来,江柚就渐渐连电话也不打了。
 
她清楚地记得,姜宥最后一次来学校是跟她提分手,在高考志愿填报的那天。
 
他其实不必来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参加高考。
 
他来学校,只是专程来跟她道别。
 
江柚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在长达这么久的冷暴力之后,她居然还有这种待遇。
 
没有被无缘无故断联,真好。
 
江柚淡淡微笑着,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确定她脸上的表情完美无瑕,因为她对着镜子练习过多次。
 
她预料到会有这天,于是早早做好准备,凌迟般等待着这天的到来。
 
她没有告诉姜宥。
 
她真的报考了那所大学,那所她和他约好要去上的,在北方的大学。
 
之后几年,江柚不擅长维系关系,慢慢和大家都断了联系。
 
她只知道,云裳和周清许出国去了加州,但一直没有传出结婚的消息。
 
盛琰和向晚歌考到了同一所大学。
 
高达林也出国去了澳洲。
 
江柚从来没有刻意打听过姜宥的消息,但他的消息被纷纷扬扬贴在互联网上,事无巨细,江柚少有办法回避。
 
她大学里的一个室友,甚至是他的多年粉丝,经常在宿舍卧谈会上播报他的最新情况,江柚偶尔听一句,偶尔不听。
 
她知道姜宥后来签约了一个电竞公司,当了职业电竞选手,粉丝很多。
 
她还知道,他在一次酒后,误闯室友直播时,无意中透露出他曾因为害怕给不了女友稳定的未来,而选择了分手。
 
被看了直播的网友大呼深情,中国优秀前男友。
 
室友感动得稀里哗啦,不止一次在宿舍感叹,他的前女友太幸福了,有一个这么爱她的男朋友。
 
幸福吗?
 
江柚不觉得。
 
她甚至无法同意所谓“给不了女友稳定的未来,所以分手”这句话。
 
难道说分手了之后,她的未来就很稳定了吗?
 
呵。
 
一厢情愿。
 
江柚不想每天生活中都要再被有关他的消息所围绕,索性出国当了交换生。
 
 
出国
 
 
江柚终于意识到。
 
成长并没有漫长的过度缓冲期,成长是一瞬间的事。
 
就像婴儿是在一天之内忽然长大的一样。
 
人也是在某一刹那。
 
忽然。
 
就长大了。
 
随着阅历的增长,她也能够站在父母的角度和立场思考,理解他们的选择。
 
不过也只是理解,谈不上原谅。
 
他们都是骨子里自私冷漠的人罢了,没有为人父母的自觉。
 
其实,站在现在的位置向后看。
 
爸爸妈妈真的有很喜欢姐姐吗?
 
也不一定,他们只是喜欢姐姐的少年聪慧,他们喜欢的是姐姐给他们长脸的感觉。
 
她跟爸爸现在倒是经常联系,离得近的缘故。
 
那个比她小十七岁的妹妹很黏她,对她咿咿呀呀喊着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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