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如数晕在程槜唇上，狭长的桃花眼里是有些挑逗的笑意，道：“反正现在也出不去，再亲会？”
好在外头有节目的歌声，他们在卫生间隔间里的小声谈论声并不明显。
尤然眼里含着刚刚憋出来的水，小声道：“你也太不知分寸了。”
“你第一天知道我是这种人吗？”程槜捏了一下她小巧的下巴。
尤然一把拍开他的手：“别把我粉蹭掉了。”
“怎么不回我微信？”程槜问。
“我没带手机。”说着，尤然还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裙摆，今天的黑色裙子是个夸张大裙摆，现在被挤在卫生间里，她忙提起来一点，不让裙摆沾到地上的水。
程槜跟着她一起低头，伸手拿起尤然细软的黑发，轻轻闻了一下，问：“今天怎么跟他一起来的？”
尤然愣了一下，说：“那我还没问你怎么跟她一起来的。”
程槜手一顿，几声低沉的笑溢出后，问：“吃醋了？”
尤然有些恼火地打开他的手。
“前两天我录节目挨她欺负了，看她不爽。”
程槜眉一皱：“苏桃欺负你了？”
“她这女人莫名其妙的。”尤然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她抬眸看着程槜，“你之前不是说没出去乱玩吗？”
程槜无辜举手：“只是走了个红毯，什么别的都没做啊。”
尤然歪了歪脑袋：“那我的回答也是这样的。”
她只是跟老沈一起走了个红毯，别的什么都没做。
她俏皮的表情逗得程槜笑出声来，回想起自己之前几次因为沈琮韫大吃飞醋，然后惹得尤然没什么好语气的样子，程槜总想着不是滋味。
毕竟她是有刺的小玫瑰，硬碰硬的话，玫瑰只会一次比一次更骄傲。
“等下坐我的车走吧。”程槜问道。
尤然抬了抬下巴：“你得先把我从这卫生间给弄出去。”
要是外面有来上厕所的粉丝或者同事撞进她从男厕所出来，估计小糊逼也能因为这事能上个热搜。
程槜先推开门出去，他确认了一下外面没人后，敲了敲门，尤然轻手轻脚走出来，然后提着包走到了洗手的地方。
她拿出包里的口红又补了一下，扭头睨视了程槜一眼。好像在问他，你还不走？
程槜举手做投降状，然后用他骨节分明的手理了一下领结，闲庭信步走出了卫生间。
尤然补好了口红回到位置上，沈琮韫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尤然回答道：“去找小宁拿口红了。”
沈琮韫点了点头，又问：“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还有心怡。”
尤然表情顿了一下，说：“我不去。”
“你有什么——”
不等沈琮韫说完，尤然又道：“我不会跟她有什么社交了。”
沈琮韫明显愣了一下，问：“怎么了？”
尤然本来是不想把这些事托出来的，但是沈琮韫作为夹在她们俩之间的朋友，难免会叫着一起出去玩，尤然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忙，她没什么心情应对戴心怡这样虚伪的友情，而且这事憋在肚子里太久了，她非常需要一个排解的口子。
这个最好的口子就是沈琮韫。
沈琮韫显然对这件事有点震惊。
尤然轻声哼了一遍beat的原版，她看着沈琮韫的表情，轻叹了一口气，说：“我没证据了，找她对峙就没这个必要了。”
“但是……”
“老沈，我跟你说这件事不是让你在我跟她之间做什么友情的取舍，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再跟她当朋友了。”尤然说。
沈琮韫看着尤然强硬的表情，心里有些感慨。
不管是过去多久了，尤然处理感情的手法依旧这么果断，这也就是他迟迟不敢告白的原因。如果尤然不喜欢，她绝不会吊着对方，所以如果要追她，几乎比登天还难，要是真告白失败了，估计会被尤然从好朋友列表里直接划开。
半晌，沈琮韫说：“我知道了。”
尤然上男厕所这事没上热搜，跟沈琮韫一起走红毯的事倒是上热搜了。
是一组站姐拍的非常出圈的图。
一般站姐都只会拍自己的偶像，旁边的人物一律糊掉，但是今天沈琮韫有个站姐把旁边的尤然也框在主视角里，甚至还贴心地以女生的角度帮她微p了一下，整组图滤镜偏冷色调，两个人在画面里极其和谐，俊男美女，讨论度一下飙升。
除了沈琮韫和尤然，一起上热搜的还有程槜和苏桃。
今天苏桃一如既往走的熟女风，穿了一条大红色的裙子，评论区有人提了一嘴尤然上次也很出圈的那条红裙子，这条评论有三百多条回复，尤然不点进去都知道里面有多腥风血雨。
为了防止破坏自己的心情，尤然明智地选择了退出这个界面。
现在她跟沈琮韫的热搜，和苏桃跟程槜的热搜在榜上贴在一起，而自己正坐在程槜身边，这感觉有点奇妙。
手机上头突然弹来小宁的一条消息，尤然点进去一看。
小宁：尤然姐！我吃到瓜了！
尤然：？
小宁：#小组讨论：有人知道苏影后倒贴程少爷被拒绝的事吗？
帖子讨论得非常热烈，有人抬出了今天程槜跟苏桃一起走红毯的事，说完全不存在什么倒贴被拒绝，博主回复她道程槜是迫于某个商业合作才给了点目光的。
尤然：这么玄乎？不会吧？
她抬头瞥了程槜一眼。
今天程槜是自己开车，他正目不转睛看着前面，冷不丁出声道：“不看手机了？”
尤然：“……你多长了只眼睛吧？”
“跟谁聊天呢？”程槜又问。
总不会是沈琮韫吧？这俩人刚刚在会场不是聊得挺开心挺起劲的吗？
如是想着，程槜冷哼了一声。
尤然收起手机，说：“小宁。”
程槜这才收了那副不太爽的表情。
“你跟那个苏桃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问完之后，尤然立马把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全都归在自己比较八卦上，对其他的原因闭口不提。
“不熟。”
尤然故意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是吗？”
前头是个红灯，程槜把车停下等待，扭头看尤然：“今天说话怎么这么不爽利。”
尤然愣了一下，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今天的反常，她轻咳了一声，收回目光。
“不说算了。”
藏藏掖掖的，肯定没什么好事。
“她想让我包她。”绿灯亮起，车流开始继续往前行驶，程槜突然冷不丁道。
尤然眸光一滞。
“她好像跟她原来那个金主闹翻了，在找新大树。”程槜语气没什么波澜，道。
尤然喉咙哽了一下，半天都没发出一个音节来。
程槜扭头瞥了她一眼，说：“怎么了？我拒绝了啊，难不成一次包两个啊。”
这话让尤然浑身都难受得要命，她艰难滚了一下喉咙，把目光挑至车外。
“说得你做不到似的。”
语气里全是冰渣子，就跟刚见面那时候对自己深深的防备一样。
程槜停顿了一会，说：“我的意思是，我已经有你了。”
这话显然没让尤然情绪松懈几分，她越想越气，但又觉得自己矫情，气这种事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作为被养着的雀儿，哪来的立场让金主只不把别的雀儿给抓回笼子里呢。
尤然紧着下唇，紧紧闭着眼。
她耳朵里响起老沈的那几句叮嘱，如雷贯耳似的，字字都在往她心尖上扎。
程槜不知什么时候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下，他解开安全带，伸手把尤然的脸给转了过来，见她紧蹙着眉，死死咬着下唇的模样，程槜心里涌起一阵懊恼和疼惜。
“别咬了，我胡说八道的。”
他用手轻轻推开尤然的牙齿，在她下唇轻轻揉了两下。
“我没那个意思。”
尤然唇上还有口红，妆下的脸色已经白到不行了，她缓了好一会，才说：“不对，是我的问题。”
“虽然很难，但我以后尽量收着我的脾气。”说完，她低声说了句抱歉。
语气疏离得不像话，一点都不像夜里还会交颈而眠的关系。
程槜呼吸猛地重了两分，他一把捏起尤然的下巴，狠狠咬了她的下唇一口。
“尤然，你到底懂不懂我想要什么啊？”
尤然死死盯着他，眼睛红得不像话。
她此刻宛如濒死的鹤，骄傲又脆弱。
程槜是见过她的柔软的，他最见不得尤然这幅样子，认命般叹了口气后，程槜凑过去，轻轻用唇蹭了蹭尤然刚刚被咬肿的下唇，鬼使神差的，程槜问她：“我不想包养你了，你跟我谈恋爱吧，行吗？”
第29章 Chapter 29
周一最近赶项目赶得头都是大的，他给程槜打了个电话。
“出来喝酒。”
程槜那头先传来的居然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挺娇的，抱怨了一句吵死了。
然后一阵窸窣过后，程槜应该是找了个地方接电话。
“你干嘛呢？”周一戏谑问道，“打扰你办事了？”
“知道打扰了还不赶紧挂了？”程槜问道。
周一笑得不行：“不会真打扰你办事了吧？”
程槜低笑了一声：“再早两个小时我就不会接你这通电话了。”
周一一听就明白了，笑问：“谁啊？小玫瑰？”
“嗯，这么晚找我干什么？”程槜在浴室接电话，因为怕打扰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尤然，他还刻意压低了一些声音。
周一震惊道：“这才一点。”
程槜：“都一点了。”
“你真是……本来想叫你出来喝酒的，看你这样子，温柔乡太舒服了，不肯来？”
程槜轻哼一声：“说半天就喝酒啊，不去。”
说完，他半分不留恋地把电话挂了，然后带着一身凉气钻进了被窝里。
尤然本来就被他响起的电话铃声给弄得没了睡意，挨他这样一冰，更是清醒。
“吵醒你了？”程槜把她的头发给拨开，免得压到。
尤然才刚从睡梦中挣扎出来，语气有些慵懒，嫌弃地说：“你身上好冰。”
程槜一把抱住她。
“抱着就不冰了。”
尤然挣扎了两下，拗不过他，只好勉强接受帮程槜暖身体这个活。尤然穿着丝质睡裙，柔软顺滑的布料贴在胸前，露出漂亮的曲线和锁骨处两个斑驳的红痕，程槜低头吻了一下她的耳朵。
“睡不着了？要不我们继续吧。”
尤然瞪了他一眼：“你疯啦？”
“没有，我今天太高兴了。”程槜贴过去跟她接了个吻，很温柔的不带□□的吻。
尤然目光有些怔愣，缓缓回神后，晕着眸里清澈的光，望向程槜。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以我们俩原来的关系突然变成男女朋友，我感觉好别扭。”尤然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她把所有头发都弄到肩的一侧，墨黑的发铺在枕头上。
程槜沉默了一会，说：“因为你太排斥我们一开始的关系了。”
尤然表情愣了一下，说：“你是主导者，你当然不排斥了。”
程槜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才噗嗤笑了一声。
“然然，我真的是主导者吗？”
哪有这样的金丝雀和金主的关系，被照顾情绪的永远是骄傲敏感的雀儿，吃醋憋堵的永远是金主爹。
“反正我觉着很奇怪。”尤然道，“这事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对尤然而言，谈恋爱并不是什么儿戏，她对恋爱这件事虽然不是当首位，但如果真的要和程槜谈恋爱，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程槜正抓着她的头发闻，听到尤然的话，他有些不爽地抬头。
“然然，你刚刚明明答应我了的。”
尤然脸颊微红，瞪着他：“明明是你逼我说的。”
他在床上越来越爱使坏。
“那也是答应了。”程槜说。
他表情很是认真，刚在车里尤然还真想过程槜是不是喝醉了这个可能性，但他眸光清明，神色专注又认真，导致尤然现在也无法再用逃避敷衍的方式来对待程槜了。
“程槜，我不否认对你有一些好感，你比我初次见你时想象中更好。”尤然认真道，“但是如果我们真谈恋爱了，我是不会允许我男朋友到外面去乱玩的。”
“而且我不会再接受现在这样的关系和状态。”
见她认真起来，程槜也收了嘴边的笑，说：“如果我不想保持忠诚，不跟你提出谈恋爱这件事，我一样能和你上床接吻，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暖黄色的床头灯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柔和之中，床事休息过后的时光非常适合谈心说话。
“只是我察觉我并不满足这种关系，我想让你彻底依赖我，真正信任我。”程槜捏着她的手，“说实话，我感觉我比你还没安全感。”
他就只有有地位这么一个让尤然还留在身边的理由，而尤然一直是一副不愿意全身心靠他的样子，程槜早就料到有朝一日，雀儿长出了丰满的羽毛、玫瑰生出了足够保护自己的刺，尤然就会离开。
尤然已经很努力在告诉自己不要在这样的甜言蜜语里迷失了方向，但程槜的眉眼俊朗又温柔，好似这幅独一无二的深情模样是别人都窥探不见的。
只有她能看见。
尤然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告诉她今天不能再谈下去了，否则她绝对会失守。
“我有点困了，先休息吧。”说着，尤然转了个身，把后背留给程槜。
程槜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凑上来抱住她的腰，在尤然肩头轻啄了一下。
“也就只有你才能这样对我了。”
他说。
如果跟程槜的关系不是始于利益，尤然可能早就沦陷在他的攻势下了，但没有如果。
由利益开始的关系在一开始就不够纯粹，就好像一块瑰丽的宝石掺了杂，不管它再怎么光滑漂亮，都只会显得那点杂质更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