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游戏——浮瑾
时间:2022-04-10 08:04:56

  “拿的什么。”郁承抬眉。
  怀歆神秘兮兮地一笑,从里面抽出那瓶未喝完的红酒:“可不能少了它。”
  郁承也笑了。
  他从橱柜里拿了两个普通玻璃杯:“之前不小心把高脚杯碰碎了一只,用这个不介意吧。”
  怀歆摇摇头:“有什么好介意的,都是杯子。”
  他轻笑一声,将临时瓶塞拔掉,把酒满上。
  电影开始播放,怀歆便抱着郁承的手臂,靠在他身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杰瑞·马圭尔原是一名风光无两的体育经纪人,一朝却因为理念不同被原公司解雇,当他询问有谁想跟自己走时,只有一名叫做多萝茜的单身母亲跟着他一同离职。
  他们共同携手开创新事业,从零开始摸爬滚打。但是出师不利,杰瑞手下最红的运动员背叛了他,未婚妻也与他分手,杰瑞没有了收入,濒临破产。
  杰瑞和多萝茜闪婚,他喜欢她却并不爱她,更多的出于那种互相依靠的温情,将她当成可以停泊的港湾。多萝茜察觉到他的逃避,但是仍旧支持着他。
  杰瑞的事业起步很难,他历尽艰辛,到最后终于获得成功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妻子的感情。
  “We live in a cynical worldbut you complete me.
  ——我们生活在一个愤世嫉俗的世界里,但是你让我变得完整。
  杰瑞卸下平日里的能言善辩,结结巴巴地求爱。
  而多萝茜打断他,笑中带泪,说出那句经典台词:“You had me at hello.
  ——你一出现我就沦陷了。
  这个隔空对视的片段怀歆以前看过不下三次,但是再重温一遍,还是觉得脉脉温情。
  在郁承面前哭过许多次,现在她已经不害臊了,在茶几上抽了张纸巾,安静地拭泪。
  郁承侧眸凝视她蕴着水光的漂亮眼睛,抬臂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
  怀歆有些享受地蹭了蹭他胸口,在心尖细细品味那种情绪余韵流淌的感觉。
  有时候她喜欢这种真正敞开心扉的时刻,流泪不是因为难过,而是温暖的共情。
  怀歆扶着男人的肩,抬起卷翘的睫,嗓音软糯:“你还记得在Printer的时候吗?”
  “怎么了?”他垂眸,抚摸她的脸颊。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有点上心。”
  怀歆在他耳畔,轻声细语地坦白这个秘密。但是姿态是大大方方的,水灵灵的眸中藏着狡黠的笑意。
  You had me at hello.
  这句话对她也同样适用。
  倒不觉得将这个说出来会怎么样,她对他感兴趣是已知的事实,怀歆只是有点好奇他当时有没有发现。
  俏皮轻快的片尾曲中,郁承意味不明地勾唇:“其实我看出来了。”
  怀歆瞠眸,眼睛圆漉漉的很可爱:“真的吗?当时我也没干什么嘛。”
  她是没干什么,但那双眼睛藏不住话。与她对视的时候就能明察。
  男人摇摇头,笑得高深莫测,“我就是知道。”
  “……”
  “好吧,那听上去好像是我棋差一着。”怀歆鼓了鼓颊。
  说是这么说,其实眼里全然是不服输,郁承亲昵地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道:“不是。”
  怀歆昂起脑袋:“为什么?”
  “因为,”他靠过来,低缓出声,“我也是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你。”
  怀歆拿过红酒喝了一口:“哦?一进门就看到我了啊?”
  她拖长语调,很明显的得意,郁承压着笑,嗓音徐徐:“是。”
  一比一扯平,怀歆心里舒服。因着刚才在阳台上发生的事情,她本来想克扣给他的礼物,但最终还是从布袋里拿出来,递给他。
  “送给你的。”
  “什么?”郁承有些惊讶。
  “谢谢领导帮我找房子。”怀歆勾着娇懒的尾音,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顷刻就懂了。
  将东西接过去,端详片刻:“Leica M5,镜头35 2.0。”
  她没有错过男人脸上那种略微亮起来的神色,准备礼物就揭开惊喜的这一刻最让人开心,怀歆搂着他脖颈,蹭蹭他挺拔的鼻梁:“喜欢吗?”
  “嗯。”郁承声音沉下来,“一直想收藏这一款。”
  “那就好。”怀歆柔声笑,“我还怕买重了呢。”
  男人凝视着她的双眼,漆黑眼眸中意味深沉难辨,没有说话。
  怀歆捕捉到什么,那东西又顷刻消弭。她凑过去,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
  她眼里有浅浅的橘色光,郁承敛着眸,按着她的后脑勺与她自然接吻。
  他修长的手指陷入她柔顺的发中,力道很温和,不似刚才在阳台上的强势,但是难掩情欲的初衷。
  他们是什么关系?
  怀歆一边享受他的吻,一边迷迷糊糊地想。
  他们大概是一方可以随时抽身而退的关系,没有契约,虚情假意,谁也看不清谁的真心。
  她知道他在情感上的需要,便尽可能地满足他,而他也察觉到了这狡猾的一点,在对她做着同样的事。
  怀歆对此并不反感,只是如果她赢不了他,他也休想叫她缴械投降。
  郁承吻她娇艳欲滴的嫣红唇瓣,舌头勾绕间多了一丝挑逗的意味。他如同极有耐心的猎人,一下一下,有分有寸地撩起欲望的火苗。
  怀歆配合他共同营造这沉溺的快感,感受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愈发深入插进她发丝,温柔十足的掌控。
  她的回应也同样烧灼了他,郁承半眯着眼,将她迷蒙而享受的表情映在眼底,一如照见他自己。
  ——他们如此之像。
  郁承自打定主意要去香港之后,就知道这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
  回去一趟,发现侯素馨的拮抗剂药物被人为换成维生素片,连续三天。
  许琮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向他发出最后通牒。是警告,也是威胁。
  他本来不欲如此,但既然她不放过他,那就没必要再做与世无争的事。
  因为他向来清楚对自己来说最紧要的东西是什么。
  电话铃声响起,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怀歆轻喘了两下,从郁承身上翻身下来,坐在一旁整理有些松散的衣裳,缓缓平复滚烫的呼吸。
  男人垂着眸,拿起手机看到来电备注却不接电话,怀歆心下了然。
  不计较今晚未尽事宜,他们来日方长。她站起身来绕到沙发后面,弯下纤腰。
  柔软的长发轻悠扫过他颈肩和耳畔,怀歆红唇翕动,柔声道:“我等你回来。”
55  团建
  郁承第一次主动回家,但是契机选得很妙,这周日恰是潘晋岳六九大寿,他理应回来庆贺。
  一进门的时候佣人们倒是诧异又惊喜,张罗着为他挂衣裳提鞋。
  潘晋岳同人去打高尔夫,潘隽也不在家,偌大的客厅里只有许琮身着真丝睡袍在客厅百无聊赖地看剧,她见到郁承的时候神情并不很意外,拍拍自己身旁:“阿承回来了?坐。”
  郁承便就这么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许琮面色无异,继续看剧。
  是以前TVB的一部老片,一集四十多分钟,粤语的发声极为动听,电视放了多久,他们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坐了多久。
  这一集播完,许琮抬手按下遥控电源键,关了电视,而后施施然和衣起身,沿着旋转楼梯往上走了。
  很快身后也传来脚步声,她淡淡勾了下嘴角。
  许琮回到自己的梳妆间,瞧他进来,抬了抬下巴:“关门。”
  郁承依言,仍背对着她的时候,就听许琮不紧不慢地出声:“我料得不错,你是肯定会回来的。”
  郁承稍顿一瞬,将锁扣仔细搭好,这才从容不迫地转身,用白话讲:“这周末父亲生日,我怎能不回?”
  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怨怼的痕迹,银丝框眼镜稳稳地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反射出些许微光,只叫人猜不出他心中想法。
  许琮盯了他须臾,扬声:“这么说,你不是来为郁家夫妇抱不平了?”
  “本意不是如此,但既然来了,也想问母亲一句。”郁承温和道,“这么多年,您当真一点都不了解您儿子的脾性?”
  “什么意思?”许琮沉下声,有些警惕。
  “我并非什么重情重义之人。也不会受任何掣肘。”他平静出声,“不然这么多年,您想要我做的事早该做成了。”
  许琮一滞,胸口微微起伏。
  当年郁承出国以后,郁卫东因为侯素馨被工地重材砸伤求到潘家,被她使了离间计。当时她就是想试他一试,看看郁承的软肋到底在哪里,便也好将他拿捏。
  可谁知后来郁承得知这件事后,竟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愤怒、悲伤,没有替郁家夫妇鸣不平。
  看来他本质同她一样冷情冷性。这是一件好事,许琮稍稍放下心来,但这样一来,就没了制衡他的方法,郁承油盐不进,当真是颇为棘手。
  潘家子嗣单薄,算上外面两个私生的,统共也就四个儿子。
  前几年潘晋岳精力尚且充沛,将大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潘隽是个不成器的,不足为惧,外面两个又受潘晋岳提防,暂且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所以许琮也就任由郁承去了。
  但近年来情势急转直下,潘晋岳积病在身,身子骨不如原先健朗了,再加上家族公司开始出大大小小的问题,明眼人都知道他需要开始挑选继承人,或者至少将权力分担一部分出去。
  郁承再不回来就晚了,许琮也是心急,再度向郁家夫妇下手,原意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可没成想那头临时派去的人告诉她,郁承那几日也恰好回去看望他们了。
  虽然房门紧闭,并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这件事仍然让许琮很在意。
  难道这么多年他都是装给她看的?骗她这么久,放松了警惕,竟不知最好用的把柄早就握在自己手里。
  许琮审视般地打量郁承:“若真是如此,你还回去看他们做什么?”
  “母亲这就高看我了。”郁承微微一笑,“养条狗还能有感情,更何况他们养了我这么多年,老太太生了重病,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回去看一眼,不然岂不是叫别人看了心寒。”
  他瞳仁漆黑深暗,言外之意露出一丝罅隙,许琮颦了眉:“……你说什么?”
  “我说过,您并不了解我。”郁承靠近她,轻声慢语地问,“您该不会真的以为,这么多年我对潘家一无所图吧?”
  许琮蓦地眯起了眼。
  她想到一个可能性,但由于太过震惊,一时之间无法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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