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造物主很满意的作品。
郁承走近两步,逼近她。
然而怀歆一点儿也不慌,惬意地扬扬眉,勾着尾音说:“我要换衣服了。”
郁承绷了下咬肌,表情说不上是不是有点危险,敛着幽沉的眸:“换啊。”
他嗓音已经隐约漫出来一丝哑意,怀歆察觉到了,她直起身来踩实了瓷砖,肩颈舒展,似有若无的风情。
眸光清纯中带着潋滟,漾出微波,近乎实质的勾人:“哥哥想同我一起吗?”
郁承垂着眼细细看她,漫不经心地笑:“几天没见,这么欠收拾?”
他微俯低,唇于她颊边流连,怀歆睫毛轻闪,侧眸瞥去,水汽晕染了一旁的雕花镜面,照见男人半眯着眼勾唇的神态。
郁承靠近她耳垂,嗓音无比低沉:“宝贝。”
呵出来的气息温缓拂过,怀歆一个激灵,在钢制扶手上坐不住了,向后跌进了浴缸里,溅起一大片水花。
她也跟着低呼一声,池中几片玫瑰花瓣漂浮,抬眼看他,郁承长腿一跨,也进了水池。
他额际的发也被晕湿了,黑色的,那双深暗如潭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如同猎人瞄准了自己的猎物。蒸汽浮上来,将他们笼罩在一片雾霭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与她在一起就是什么都忘掉。
——那些虚以委蛇的假面,不得行差踏错的分寸感,高悬于头顶的剑柄,赌场中高高叫注的声浪,在他这里全部都被抽掉了,消弭了。
剩下的只有她,唯有她。
喝醉了也只想着她,现在也只能看得见她。
温水舒张缓和,外面崭新的瓷砖上漫出来,浸了地板上铺陈的昂贵的羊毛地毯。怀歆攀着郁承的肩寻到他的唇,无言地告诉他她也想他。
湖面里浮动着涟漪,他们与对方接吻。
怀歆的指尖碰到了先前池边冰冷的瓷质边沿,钢制扶手倏忽起了雾。温暖流水沒过她的脊,玫瑰花瓣是漂泊的装饰。
纤长眼睫染着潮气,湿漉漉,像是将坠未坠的泪。
视野里白茫茫,只看得到彼此。在这一刻被郁承温暖拥紧的时候怀歆真的很想开口,在他耳边说出那句爱他。
但她咬着唇,死死忍住了。
——她还是不服输。
洗完澡后又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已是下午,听到郁承在耳畔轻柔唤她:“宝贝。”
怀歆含糊地应声,先被喂了温水,而后嘴边触碰到一点甜味儿,是他用塑料小叉子递过来的水果。男人端着个盘子,上面有切好的芒果、猕猴桃,还有洗干净的红彤彤的草莓。
一个晌午没吃饭,腹中空空。怀歆微启红唇,任他温柔地喂她吃东西。
水果凉凉的甜意咽进喉中,很舒服,怀歆清醒了点,轻缓抬起睫,躺在床上凝视着他。
她眼尾还有点残存的薄雾,就那么睨着他,幽然地说:“看得出来,哥哥是真的很想我了。”
第72章 年岁
郁承的手指一顿,敛了睫,漆黑沉邃的眸子意味不明地望着她。
他似是餍足,微微掀了唇,慢条斯理地道:“你知道就好。”
“……”
“看我干什么。”他似笑非笑,“怎么,刚才没够?”
对视须臾,怀歆耳尖红了一片,气鼓鼓地转过脸去。郁承低低笑了一声,俯下身来,轻哄般温柔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又继续喂她吃水果。
丝丝缕缕蔓延开来的甜味儿抚慰了她的心,怀歆这才轻哼了声,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的伺候。
现在正是周末,午后阳光经层叠繁绿树枝掩映后缱绻柔和,郁承暂时得闲,可以同怀歆待在一起。
他这一仗打得很漂亮。
不仅及时解决了恒瑞的资本市场风险,而且潘睿做高股价之后,购买启旭的股权成本变低,还节省了资金,最后一点,同时还让博源资本投资的这个标的成功上市,给郁承所在的私募也赢得了很高收益。
潘晋岳表面不说,实际上确实很满意。
郁承通过考验,得以站稳脚跟,潘晋岳奖赏给他集团母公司10%的股权。
原先的分配是潘晋岳和一些旁支亲戚控股大头,两任妻子零零散散都拿个位数。其余几个孩子各自再分一些,潘隽手上的比较多,其次是裘明帆、潘耀和潘睿。
百分之十,顷刻间几十上百个亿。
许琮得知消息后,同郁承打了电话,一半嘉许一半鞭策,让他乘胜追击,这不过是短暂的胜利,不能够掉以轻心。
“您放心,母亲。我不会大意的。”郁承说。
挂电话的那一瞬,便感到一双柔软的手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他们站在落地窗前,怀歆的脸紧贴着他背,整个人显得玲珑娇小。
“哥哥。”她乖乖地唤他。
郁承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她白皙的手背上,低应了一声。
“你还记得下下周是什么日子吗?”怀歆问。
郁承转过身,搂住她的腰让她贴过来,他凝视她清亮双眸,片晌勾起唇角,低缓答:“记得。”
“什么日子?”
郁承低下头去碰碰她的鼻尖,轻笑:“你的生日啊,宝贝。”
“……”
怀歆眨了眨眼。
她其实想说是他的生日,但显然他给出了更好的回答。
他们的生日就差了两天,在六月下旬,每回怀歆想起都觉得有种奇妙的缘分感,她翘着唇角问:“那我们要怎么过生日啊?”
“嗯,”郁承沉吟片刻,语气清缓问,“去旅游怎么样?”
怀歆扬了扬眼尾:“听起来不错。”
自从稻城回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过真正的旅行,澳门那种纸醉金迷的度假自然不能算,要去就去些风土人情特别的地方。
怀歆揪着他的衣角,歪着头问:“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说过有很多事情都是要一起做的?”
“当然。”郁承浅笑,“热气球、跳伞、越野冲沙、蹦极……还有什么我没说上的。”
他记得倒是很清楚,怀歆踮起脚,凑近过去,笑着在他唇上啄吻了一下。
“我想坐热气球,还想冲沙。”
“好。”郁承低眉凝着她的眼,眸光专注,“那我们去土耳其吧。”
怀歆眨了眨眼:“那么远?时间不够怎么办呀。”
“做完瑞势的那个项目之后,我可以休几天年假。”郁承弯了弯唇,“你也可以请假,宝贝。”
“那万一同事们发现我们两个同时不在,不会觉得很奇怪吗?”怀歆想了想,又很快自圆其说,搂着他的脖颈娇声说,“算了,反正我实习也没剩多长时间了,估计旅游回来也要毕业典礼了。管他呢。”
郁承低低笑起来,温热掌心在她腰间缓缓摩挲,亲昵道:“都快忘了我家小朋友要毕业了。”顿了下,他问,“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
“读研吧。”
怀歆说,还是喜欢当学生的时光。在社会上总不能再那么随心所欲。
郁承笑:“你在我这里永远可以随心所欲。”
怀歆扬眉,也只是笑笑,问他一句是吗。郁承看着她,没再说什么,感叹道:“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大三,时间过得可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是很快。
这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着实和他有许多难忘的经历。
“嗯。”怀歆抱紧了他,脑袋撒娇般地蹭蹭,“哥哥,我很感谢可以认识你。”
郁承稍顿一瞬,手掌温柔地按在她的发上,低沉回道:“我也是,宝贝。”
其实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呢?
就是那种生命好像是在炽热燃烧的、异常恣意的感觉。极致的快乐,仿佛要冲上云端,怀歆想不管不顾地放声尖叫。
炽热而危险,不知道这样的时日可以持续多久,但她也不想去在乎,只想活在当下,享受这些精彩纷呈的瞬间。
郁承说行程都交给他来规划,怀歆也就随他去了。
想着之后要在外游玩五六天,也不能同家人见面,怀歆周日便回了趟家。赵媛清听说她要回来,喜出望外,多做了好几盘菜。
怀歆平日住在博源附近,以前周末的时候还会回家住,后来常常与郁承待在一起,也不经常回来了。怀曜庆工作忙,只很偶尔的时候才会问她一句,怀歆往往就是含糊其辞,回答要加班。
一家四口重新聚在一起,气氛还算温馨和乐。
赵媛清忙里忙外布菜,赵澈像个大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热播剧,怀曜庆则戴着眼镜低着头在桌边用电脑。
他气色不太好,怀歆一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问他怎么了,怀曜庆说是最近加班太忙,有点疲劳。
他一向是如此,忙碌了一辈子,歇下来不习惯,怀歆在心底叹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
热气腾腾的家常菜端上桌,赵媛清招呼着大家过来吃晚饭。赵澈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循着味道就过来了:“得嘞!”
赵媛清白他一眼:“干活不积极,吃饭总是第一名。”
怀歆和怀曜庆在旁边低声笑。
全家人的炮口一致对付他也不是第一次了,赵澈瞥了怀歆一眼,很恶劣地转移注意力:“姐,我怎么这么多天都没见你回家了?”
怀歆端着米饭,镇定自若地回答:“忙工作。”
“是吗?”赵澈注视她片刻,挑着嘴角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谈恋爱了?”
此话一出,几人的目光都看向她,就连怀曜庆都把筷子放了下来,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
众目睽睽,怀歆干咳一声:“不是,你这话什么根据?”
赵澈吊儿郎当道:“姐你就回答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别打马虎眼儿。”
“……”
“就算谈恋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怀歆白他一眼,“你不也恋爱了吗?”
“那我的恋爱是光明正大的恋爱,谈了一段时间就带过来给爸妈看了。”赵澈斜睨着她,“可你呢,到现在一句也没提过,那真是让我觉得有点稀奇。”
“……”
不得不说这个该死的小毛孩还是很了解她的,句句切在点上。
怀曜庆闻言也禁不住问了:“是啊星星,对方是什么人?你没和我还有你妈提过啊。”
他的表情有点严肃,怀歆气焰立马降下去了,舔了下唇,嘀咕道:“那不是看您忙吗,我……我就随便谈一谈。”
“确认关系的事情怎么好随便。”怀曜庆不认同地看着她,问道,“他是谁?你们怎么认识的?”
“……”
怀歆潜意识里其实并不想和爸爸撒谎,但是她和郁承之间实在是太复杂了,所以一直拖着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