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太大，她一时间噎住了，突然反应过来赵玲和叶子这两女人可真会给她找事，连忙撇清关系：“阿姨，我有亲妈了，至于你家小谭我的确配不上，就这样吧，就这样。”
说完，配合演出地窝在沙发里，一副受尽情伤的样子。
谭父谭母见状吁叹连连，咬牙切齿地又痛骂了谭浩一段。
看他们这反常的姿态就知道，谭浩在他爹妈那的信用已经透支完了。谭家一向眼高于顶，觉得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什么样的儿媳都任凭他家挑选，现在儿子却弄来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儿媳妇，一听说林汐对她儿子还余情未了，就想来打她的主意。
不过她不可能再上谭家这条船。
打发了谭父谭母，第二天吴恋芳又来找她。
她正忙得焦头烂额，划开接听键，吴恋芳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谭浩他爸妈来找你，要撮合你们和好？”
“那是他们的事，这和我有关系？”
“我根本不相信你住院是因为放不下老谭，他都跟我说了，你借口结婚了才能发生关系，死活不让他碰你，让他活活当了两年和尚。你要真那么爱他能一直拒绝他？”
“你弄错了。”
对面立刻警觉起来，“我有了他的孩子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不会退让的。你跟了他，以后别想有舒服日子过。”
听出对方话里的威胁，林汐噗一声笑了：“都说你弄错了，我对谭浩没兴趣，你有空给我打电话，不如多担心你自己吧，谭浩脑子不灵光，他爹妈可不是省油的灯，你想嫁入豪门做贵妇，现在还早着呢。”
闻言，对面似有不服气。
“万一我这是个男孩呢？”
“那就祝你好运咯。”
吴恋芳好像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了口气，挂了电话。
看情形，吴恋芳还不知道自己跟赵东生搅合到一起的事被人撞破了。
挂了电话，林汐学聪明了，设置了免打扰专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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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标日一早，林汐起床精心化了一个淡妆，喷了清新好闻的香氛，吹了头发。要站台演讲，她选了一套中规中矩的职业小西装，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职场精英的气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也是满意的。
赶到鑫盛时，程晨和小李都到了。时间尚早，三个人在一层大堂的小会客厅讨论了一会儿竞标的事。
三个人进了会议室，过了一会儿其它竞标单位也来了，彼此打了招呼。作为这次竞标最有力的竞争者，ANC最受关注，不时有同行过去打探消息。
赵东生个子很高，身姿挺拔，站在人群中很显眼，林汐一眼就看见了他，他正和几个同行站在一起聊天，都是一个圈子的，彼此之间多少都打过照面，他笑着说道：“你们过份了啊，别想从我这打探消息。”
“鑫盛你们还不知道吗？你们得不到的信息，我们也一样啊。”
“公平竞争，公平竞争。”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快到竞标时间了，鑫盛的法律部门，技术部门，还有财务部，运营部的人员都陆续入场了，参与竞标的几家公司的项目负责人也陆续入场，大BOSS张烨华踩着点进了会场。
林汐坐在门边的位置，张烨华一进场，偌大的会议室瞬间安静，针落有声，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屏息看向他。连林汐也不免多看了他几眼，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西裤，把整个人衬托得无比矜贵且有距离感。他谁也没看，径直坐到最中间的位置。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张烨华工作中的样子，很冷漠，很严肃，不苟言笑，冷冷一句话。
“开始吧。”
与她印象中的他相去甚远，仅有的三次相处，他不管是对她说话，还是看她时，总是温和的。
会议室里，被按了启动键，刹时出现了窸窸窣窣翻纸，提交报告书的声音。
这场竞标会，由鑫盛的陈兵副总主持，流程很常规，参与竞标的单位派个负责人依次上台演讲。这次能够受邀入围参标的企业，都是行业内的佼佼者，不管是做的PPT还是现场的表达能力以及渲染气氛的能力，都是个中高手。
她每一场都认真听，拿录音笔记下他们精彩的发言。
张烨华坐在正中央，始终没有太多表情，只有在讲到他不感兴趣的方面时，会微微一挑眉。这细微的表情，被底下的人迅速铺捉到，到演讲时特意避开相关的内容。
林汐排在最后一位上台，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竞标会，这个项目参杂了太多的东西，她比谁都希望能获胜。
她打开了PPT。
助手小李心里既紧张又激动，不由看了一眼前方的张烨华。
此时，他双手交叠坐着，身体微微靠向椅背，似乎有些放松在听林汐的演讲。林汐的气场与表达能力完全不亚于竞争对手的任何一位。在她的演讲下，小李觉得那份她参与其中的PPT十分完美，没有任何瑕疵。
演讲完，陈兵陈总例行提了几个问题，林汐都完美解答。始终没有说话的张烨华忽然开口。
“麻烦林小姐翻到第37页，里边提到的合作方，可否解释一下？”
这是他整场竞标会上，唯一一次提问。现场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但与此同时，其它单位又有些失落。不怕客户提问，就怕客户不问。他们刚才演讲完，张烨华并未提任何问题。
林汐打开了第37页，是她过往做过的成功案例。
“这三个案例是我主导的，与贵司要做的生产结构智能优化一样。案例中提到的合作方，有致远设计院，以及MAA特检所，我们过往有近十次的合作……”
她不由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张烨华，而他也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分不清喜怒。
关于致远设计院以及MAA特检所，这是她上次在河边等他时，听他在电话里提到的，她留了心，这次抛出她与这两家公司也有过合作，且合作默契，就是赌一把，为自己拉分。
整个竞标会就这么结束，下午经过评审后才会公示结果，她干脆不回公司了，带着程晨和小李就在鑫盛的附近等待结果。
吃完午餐，也到了公布结果的时候。还是在上午竞标的大会议室，张烨华等人没再出现，只有陈兵来公布结果。
程晨与林汐并排坐着，转头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皮肤很白，被会议室的灯光照着能看到细腻皮肤上似乎有一层绒绒的毛，因为紧张，整个人坐得笔直，身体甚至紧绷。
程晨看出她的紧张，低声安慰：“这个项目不管成与不成都没关系，你的能力与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尽人事安天命。”
“我知道，谢谢晨晨。”
林汐全神贯注听着台上陈兵的官方发言，直到陈兵说出星耀AI的名字时，她整个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竞标赢了。
她们的方案不是最低价，但性价比最高。
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又似乎不可置信。
第24章
感受到一道锐利目光，林汐一回眸看见赵东生正看着她，他的双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很严肃，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她有些疑惑，以她之前收集的赵东生的资料，他这个人不至于这么输不起。
不过这影响不了她的好心情。
这时张烨华的助理过来：“张总有请，请林小姐随我来。”
林汐见到张烨华时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但很快她想起上次她对他撒谎的尴尬，不过她隐藏的很好，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林小姐心情很好。”张烨华微笑着示意她坐到他办公桌对面。
他的态度很温和，完全没有上午在会议室里的冷漠和严肃，看起来也没有因为上次被她欺骗而生气。
她抬头，认真看他：“谢谢张总选择我们星耀AI。”
“不用谢我，这是今天几个部门共同商讨的决定。”张烨华微笑着否认。
“如果你们星耀没有能力接这个项目，我不会选择你们，选择错误之后的合作对双方都是一个损耗不是吗？”
林汐完全认同他的观点，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没有实力只会把事情搞砸，“张总，你是我见过最铁面无私的人。”
“公是公，私是私，这是原则问题。”
这大概是中标后的一次例行会面，并没有涉及到详细的合约内容，主要聊聊项目的大体框架和方向，气氛轻松。
谈得差不多，张烨华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葡萄酒：“那就提前庆祝一下我们未来愉快的合作吧。”
林汐轻轻摇晃着高脚杯，然后轻啜了一口。
“林小姐品出来这是什么酒？”张烨华的眼神隐含着期待。
其实完全没喝出来，但她的演技一如既往地稳。
她看了看杯底配的凤梨，“法国Mouton Rothschild酒庄出产的波尔多葡萄酒。酒里有种特别的咖啡香味，配了凤梨就充满惊喜。”
张烨华微微点头，微笑着与她碰杯，目光柔和地和她一起喝完杯中酒。
鑫盛的工作效率很高，林汐刚出了张烨华办公室，立刻就有法务部的人过来找她合同谈判。林汐将后续事情全权交给程晨，自己则带着小李先行回了公司。程晨是法律出身，公司大小合同签订都是她全权负责。
下班回到家，林汐准备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赵玲和叶子。她一口气发了三个拼手气红包到群里，另两个女人立刻就冒了出来。
赵玲抢完红包，发来坏笑表情。
“中标了？”叶子问道。
“嗯。”她直接甩出想法，“我已经得偿所愿，至于吴恋芳，就随她去吧。”
这次的标的近千万，涉及的方方面面都是星耀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层面，程晨单刀赴会在鑫盛的法务部谈了一个星期才把合同签回来。
项目大，周期紧，鑫盛要求星耀驻场办公，方便沟通。这是星耀目前最大的项目，林汐拍板由程晨去鑫盛总部驻场，她则亲自带队把关项目质量和进度。
她每天要去十几个项目组监工进度和质量，忙得灰头土脸，晚上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日子在忙碌中一天天滑过。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和张烨华接触的时间多了许多，他很重视这个项目，经常会来实地视察，只要他来林汐就会全程陪同，给他讲解各个项目组的情况。他们都忘了曾经相亲对象的身份，既聊工作也聊生活，相处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她也不拘谨了。
而且她发现，他除了那些高岭之花的爱好，与她也有惊人一致的地方，同时代的青春记忆，喜欢的电影，喜欢的演员，想去的地方……就，还挺接地气。
不愧是一个时代的人，果然爱好还是能找到许多共同点。
但是每次感叹完和他的相同，她都会莫名地想起周越。
她和他简直就像有不止一个代沟，他的那些行为举止她就不理解。
她也想发条微信问他过得怎么样，想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但是转念一想，关她什么事呢。
像他那种招蜂引蝶的长相，没有女朋友很难吧。
又过了三个月，第一阶段半年为期的项目节点要达标验收了。
这天不巧，她的车在工地扎了胎，只好打车去鑫盛开项目验收会，刚下出租车就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对方面有菜色，清瘦苍白，似乎风一吹就会刮跑。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吴恋芳？
对方看到她显然也有点意外。
林汐上下打量吴恋芳一眼，看她脚边的行李箱，眼神落在她本来该微微隆起，如今却平坦的小腹上，心下了然：“你打算去哪？”
“回老家。”
吴恋芳苦涩一笑：“我没有你那么有钱的老爸，也没有找到靠谱的男朋友，只能回家找个条件差不多的结婚了。”
吴恋芳一向心气高，能有如此觉悟实属难得，林汐有些纳闷：“那谭狗呢？你就这么轻轻放过他了？”
“他爸妈给我了两百万，算是补偿。”
“哦。”
她远离风暴圈已久，居然连这么劲爆的消息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吴恋芳见林汐沉默不语，忽然拔高声量，神色激动：“林汐，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图这两百万？”
“我可没这么说。”
吴恋芳被她冷冷赌回去，忽然有些出神，脸颊上蜿蜒爬过两道泪渍，狼藉而憔悴：“要是能待在他身边，那该多好，可惜……”
这个他，显然不是谭浩。
闻言林汐笑了：“为了爱情，出卖人格也无所谓？”
吴恋芳的脸色有一瞬间很难堪，声音顿了顿，“我暗恋了他十几年，从上学时一直到现在，我的心从来没变过。只要能让他看向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林汐想了想，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肚子里孩子是他的？”
吴恋芳一愣，凄凉地笑了一下，“不是。”
林汐一时间噎住了，她想问她，怀着谭浩的孩子又跟赵东生约会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忍住了，关她什么事。
吴恋芳两眼空洞无神，似乎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眼泪流了好一阵才停，声音凄凉悲哀，“如果是，就好了。也许老天就爱捉弄我，总是让我错过。”
林汐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远处一辆崭新的BMW X7停了下来，珍珠黑的车身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彰显着主人多金又成功。
赵东生放下车窗，给门卫出示通行码，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侧颜线条优美英俊不凡。他没有看见吴恋芳，很快就开车进了地下车库。
想来是过来洽谈项目的。
林汐看吴恋芳瞧得目不转睛，“瞧把你给馋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吴恋芳一直追着赵东生的车消失在拐角，神色有些惘然。
“我喜欢了他十几年，他居然记不得我。”
林汐闻言冷笑：“那我当了你十几年的朋友，你把我放眼里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