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你小子,把你笛姐当保镖使哦?”武笛作势挥了挥拳头,小凉却扭头就打车走了。
她扫了一眼贝薰,语气不咸不淡:“回寝室吗?”
贝薰并不看她,将黑色卫衣的帽子翻到头上,双手揣兜,低头,转了个方向,“回。”
时值傍晚,花坛里的夜来香悄然绽放,招摇在回校的路上。
到了寝室楼,走在前面的贝薰迅速上楼去了,走在后面的武笛,却被大楼门口忽闪出的人影拽到花坛角落。
站定后,面前传来的是阿植的声音:
“没吃晚饭吧?”
武笛抬头,望着橙色路灯光下的人。他白皙清秀的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睛和语气一样是惯常的平静与温柔,如月色化成透明的水。
“走吧,我刚过来看到食堂旁边的小餐厅还在营业。”他揉了揉她的头顶。
武笛随他走,却沉默不语。
“提供视频的匿名路人,是你吧?”走着走着,鹅卵石小径上的影子不动了,她站定,眯起眼,“所以,为什么在出事当晚不直接把视频拿出来啊,还对警方说没有录下视频证据?非要等贝薰撒完谎才给出视频,害我跑了没必要的一趟。”
正植回头,“这样你才会长记性啊。”
“?”
正植侧过身去,并不与她直视,“那天我去做笔录的时候,贝薰就当着我这个目击者的面说了谎。我想,就让她把谎编下去,好扯你进来看看,留个教训。以后不要再随便帮人了,这次有视频作证据,下次?”
“这也行?”
武笛收回眼睛里对他略感陌生的打量,皱着眉,“阿植你真是太阴险啦。”
“长点心吧。”
她冷着脸,挪开几步保持距离,“但你这样做只是徒劳。下次再遇上这种事,我还会直接出手。因为发生的场景是真实的,一群男孩子欺负一个女生,在那样的情况下,被判断为一件不平事是成立的。万一发生更不好的后续,我不愿意承受那样的后果……”
说完,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大踏步往前走了。正植追上来,喊她,她不应,绕路躲来躲去。
没办法,他只好抓住她的手腕——
嘶。
那一瞬,不知哪来的诡异力量感,像触电般困在武笛的手腕上,扯着她全部的经脉似的,几乎到无从抗拒的程度。整个身体都跟着僵硬了一下。她被震住,骤然停步,困惑地看向他,可在他松手的刹那幻觉又消失了。
他站的位置正好逆光,从比她高的头顶擦下浓橙色的暗光,落到她眼睛里,不适。而在他微陷的眼窝里,却似潜伏着更深阔的幽暗——“这只是个提醒,不信我的话,将来有一天可能会陷入真正的麻烦。你所信奉的正义会叫你摔个粉身碎骨。”
“喂!我根本……”
他微微眯紧眼。
武笛没来由的心脏“咯噔”一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收住了。
偶尔——只是偶尔——阿植的眸中会晃过一丝她不曾触碰过的锐芒。犹如寒川之巅的冰晶。闪一下,叫人感到冷。
也许又是幻觉,转瞬就消失了。
正植再次把手放到她的头顶,轻轻摸了摸,接过她肩上的书包,帮她拎着,“别傻了,先去吃饭。去晚就没有你最爱的姜醋蛋了。”
“啊啊,要命!”武笛弹开一步,尖叫起来,苦着脸跑到垃圾桶边作呕,“……阿植你好烦啊……呕……”
明知那是她最讨厌的东西,讨厌到一听名字都会引起生理性不适的地步,炭黑色的姜醋蛋,又酸又辛,世界上最难吃的食物!还这样恶心她?
正植站在原地轻笑着注视她。
——小争论就这么结束了。不管怎样,在武笛心中,阿植是她决心要一直守护的人,是那个与她一起长大的朋友,是那个曾在幼年溺水时赌命救起她的小伙伴,无论外人眼中的正植多么淡漠,她永不会真的对他生气和失望。
第5章 薄荷
武笛从训练室出来,天已经黑了,她打算去隔壁G大找阿植喂流浪猫——因为有夜盲症,她一般不会在夜间单独出行。
然后,她就在G大自习室的侧门口,听到了一段隐秘的对话——
“这么说,就是正植抢了他的名额。”
“哇,你有没搞错?正植家里有钱,住本市XX山上一栋洋楼呢!他爸搞房地产的,抢什么奖学金!”
“你懂什么,那又不是他亲爸……”
武笛本不喜欢听人在背后议论这些私事,但接下来的对话内容,却牢牢抓住了她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