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走回来,一步,一步。
武笛咽了咽口水,耳根子不受控制地爬上一点热。
她感觉面前那个模糊的身形停住了。很不公平,她坐在暗光下,他站在黑暗中。她只感觉到含混的脸部轮廓,看不清他的脸,心里默念着,过来,再靠近一步,过来,一点点就好,站在窗边的暗光下,也许就能看清脸……
对方伸出了手,抓过她的手腕,将一个沾满灰尘的钱包放回她手里。
与此同时,他们中间“唰”地踹来一脚,两人迅速甩开手——是倒地者中唯一还站得起来的一个人——被阿Z一掌切到后颈窝,又倒地了。
厂房外响起警笛声和刹车声。
奇怪,根本还没报警啊?武笛刚发神一秒,想起什么,抬头一看——
阿Z又消失不见了!
她熟练地收住眸中的失落,摇摇头,起身,站在刚才晕过去的人身边,俯视道:“你说你惹他做什么?兄弟,路走窄了。”
武笛实在不想再去做笔录,而且也不敢因此错过与阿植约的午餐,于是踢开近旁一扇窗,往警车过来的反方向跑掉了。
她打了车,一路赶去约饭的地方,牛杂店的牛杂早已卖完,做下一批得等黄昏了——也就是下班高峰期。那么,两人只能改午餐了。
“总是那么忙。”正植坐在顺记冰室的桌对面,面无表情地吃一份干炒牛河。
冰室内的暖黄灯光照在他不算多白却很干净的脸和颈窝间,少年清爽的皮肤犹如面前那杯椰子雪糕,叫武笛刚想伸出去拍拍他肩膀的手收了住。
武笛抹了抹自己额头残留的汗,再看正植那面瘫样子,真莫名感觉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咧嘴笑了:“对不住嘛,阿植,下次一定准时。都怪我在路上看阅兵直播太入神啦。”
区赛初赛
赛前这天,武笛去食堂吃过了饭,正准备赶到训练馆打木桩,却硬是被包苞拉扯着去看什么本校最新校花榜。
“小笛你好强啊,大三了还能跟新生们一起上榜,听说是连续三年上榜啊……”一路上,包苞叹不停,“虽然体育院校的校花榜很水,可你和木漪是真扛打!所以说,直男们还是有一定审美的。你们这颜值拿去美院比也不输!”包苞用力拍拍武笛的肩,脸色忽然苍白,“等等……”
两人已走到报栏前,并肩站着。
TOP10:XX网站跑酷运动百万粉丝UP主——贝薰。
跑酷?不意外,贝薰的确是很像玩那类运动的个性女孩。
TOP3:省青年武术大赛冠军&T大17级学生会主席——武笛。
TOP1:冰雪公主(花样滑冰运动员)——木漪。
前三都算校花。
而由于榜上前十有三位来自同一间寝室,这间寝室当天就出名了,被人们称为“花仙宿舍”。路过的几个女生都在叽叽喳喳讨论这件事。
是,那是真的花啊,武笛心里想,木漪不知在阳台上种了多少花花草草,夏季招无数蚊虫。
“T大还有人比我更惨吗?”包苞贴着报栏玻璃,差点滑倒在地,被武笛扶住——“我是不是乱入我们寝室了?啊,我一个美院的,为什么实习会被派来T大搞项目!不给酒店住,让我来住这种宿舍……”
武笛:“……”
武笛看着榜上五花八门的照片,挠挠头:“那个小狼,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个榜上?”
而且浑水摸鱼进了前十……
旁边有女生大声喊道:“因为长得太阴柔美了啊!好魅哦,真是美男子,气场又很酷撩那种,他在任何榜上都不足为奇呀……”
“应该去花心大萝卜榜。”武笛嘴角抽搐,走开了。
从小到大,武笛不缺人夸。抛开学习用功、成绩好、懂事听话、脾气好的优点,还有个绝对加分项——长了一张符合男女老少各类人群审美的脸,很正、很讨喜。用公园老太太的话说:“这女孩子看起来长得挺……善良。”
说一个人长得善良有两层含义。
一是说,你长得实在太“不可描述”了;二则是说,你过分美丽,叫人忍不住相信你很善良。
武笛是后者。一般来说,最讨长辈们喜欢的孩子大多是在同龄人中格格不入的,但武笛略有不同,她能同时受这两类人欢迎。小时候算命先生说,这孩子面相很“正”,将来是个可塑之才。嗯,的确很正,英气的美貌在哪里都很“端正”。明明是浓眉大眼,却不会显得明艳,整个骨相散发的都是干净清纯的气质,五官也不一定多么出众,可组在一起,总是合照里最抓目光的那个人。
比如现在,这里就有一张合照,正是区赛初赛现场拍下来的——
那晚,武笛在比赛现场,穿着武馆的灰色棉布衣裤,扎高马尾,站在宽阔的木质平台上。台下只有稀稀疏疏的观众,露出木讷呆滞的表情。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