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他一点点进去，她想喊出声，却怎么也喊不出声，胸口闷得像被千斤顶顶住一样，大石头死死压住，她伸手过去抓，过去抓，什么也抓不到。
“啊......啊......”程清在梦中惊醒，伴随着的是赵妍的喊声，“程清！程清！醒醒！”
程清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见赵妍、魏如初凑过来的脸，远处有个黑影在举着手机打电话应该就是李冉了。
“程清，你终于醒过来了！”赵妍摸着胸口，差点喜极而泣，“我去给你叫医生过来。”
程清听见她说医生，这才定眼一看四周，发现这早就不是什么车里了，这里是病房。
那段无穷无尽的乡村公路总算走到了尽头。
魏如初帮她把病床摇了起来，李冉飞速对着电话说了两句，马上挂掉了电话，冲了过来。
医生也很快和赵妍进来，检查了一下仪器上的数字，问了护士体温和用药，掀开被角看了一下伤口，冰凉的听诊器按在胸前听了一圈。
接着摘下听诊器和周围几个人说道：“暂时没事了，接下来静养几天看看情况。”
赵妍他们点了点头，医生便步伐匆忙地出去了。
“赵妍，我这脚怎么没知觉啊？”程清动了动脚趾，感觉脚似乎已经变成了空气，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
“你还说，再晚来一会儿，医生说都有可能截肢。”赵妍捏着一张纸巾，揩了揩鼻涕，她显然还没从那段情绪中缓过来。
魏如初站在她侧边，说道：“竹片插-进你的小腿离了，幸好的是没伤者骨头，送来的时候，腿已经肿了。这边医院就说要做个手术，把里面的竹片完全挑出来。”
李冉把手机放进了包里，他双臂抱着，站在那里，想起了手术室外，护士焦急地喊着：“家属！家属！家属在哪里，来这边签字！”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魏如初举起手来，快步走了过去，说道：“我是她的丈夫，我来签字。”
李冉当时望着正在签字的魏如初，心里五味杂陈，他细细打量着这个人，带着些男人的审度。
魏如初此刻红着眼睛，眼里布满了血丝，薄薄的衬衫被汗濡贴在身上，身上的外套早已经披在了程清的身上。
听闻程清结婚的消息，远在比利时的他五雷轰顶。身为一个男人，他是极度自私的，他不得不承认，他十分嫉妒魏如初，甚至无数次无数次地想自己哪儿不如他。
回国后，知道程清和他只是逢场作戏，可是他天生就灵敏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程清并不是什么随便的人，她怎么会轻易地和一个男人上.床，这也是他嫉妒得发狂的一点，唯一的可能是：程清自己动心了。
就像一个神灵，轻轻垂下头，怜悯了一个谦逊的信徒一样。
李冉成天坐立难安，他盘算了又盘算，想着怎么拆散他们，所以才会授意下属，不把资源给程清，就想逼着她靠近他。
但现在想来，这样的算盘一开始就是打错了的，不然不会酿就今日之大祸。
魏如初应声站出去的那一刻，他从他的背影依稀能感觉到责任感，这个男人愿意去誓死捍卫他的家庭、他的妻子的责任感。
从这一刻起，他感觉到，他开始输了。
这是一种力争高下的颓败感。
眼下他无法整理自己的心情，只好退出病房，生怕自己的下一个举动就失了态。
病房里的人似乎并没有在意到他何时隐身出去的。
赵妍坐在程清的床边，说道：“剧组那边的人已经赶了回去，他们还要去补拍一些戏份。你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去了，许谙说等你恢复好了，再开工。”
“告诉他们，别用替身”，程清输着液，右手却一把抓住了赵妍的胳膊，手背上的针头差点回血，“我马上就要好了。”
赵妍急忙把她的手放了下去，拿个小枕头垫上，“你怎么到现在还逞强，你昨天差点都被锯腿了，被锯腿了！你知道吗？”
“反正不能用替身，我过两天就回剧组，不会太耽误他们。”程清的眼眸很黑很冷，她痛苦异常时，都不见得有这样的脸色。
赵妍起身，“我不管你了，真的是烦，你会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啊？”
随后，拿了手机转身出去了。
“你要不要吃点水果？”魏如初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时，床明显地下坠了一下，像只烘炉一样在身边。
程清靠了上去，赖在他肩头说：“要。”
魏如初不敢有大动作，怕动到她，右手便摸索着，摸向旁边的柜子，从篮子里摸了一个苹果，还有一小把水果刀出来。
“那我就削个苹果了啊”，程清靠在他肩头，很舒服地眯着眼，他动作只局限于手上，“这边医院小，门前的水果店就苹果看起来卖相还不错。”
他手指翻飞间，苹果皮就像幼儿园的小孩子拍着队从他指间滑落出来，中间都不带断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