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推门进来,他也没有板着脸吼她出去,也没有冷着脸视她为空气,而是像以前一样,问她饿不饿,桌上有刚打回来的饭菜。
这老头儿怎么还不会做饭。
程清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流下泪来。她快步走进屋,还是以前的摆设。
老旧的电视机,好大一个个头,应该是和大哥大一样的年纪。墙壁很黄很黄了,贴满了旧报纸,报纸上沾满了老旧的污渍。
饭菜还是装在老旧的铝制饭盒里,这个饭盒也是用了很多年了的。
不知道父亲是从哪里寻来的,好像是军用的,但很老了,同时也很简陋。军绿色的漆掉落得斑驳。
仔细看,那个饭盒上还挂着一滴油汤。
她刚打开饭盒,屋外的父亲拎着水壶站在门前朝里喊了一声:“今天有肉,我去得早,抢到了。”
“你吃了没有?”程清扯着嗓子问道。
“我吃过了。”
父亲不知道在忙个什么,又没说话了。
程清望着饭盒,失声哭了出来。她一边往嘴里塞饭菜觉得哽人,一边又特别地想流泪。
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在演戏时她可以精准地将哭戏收放自如,导演喊“咔”时,擦擦眼泪她又能绽开笑颜。
但生活的导演好像没给她这个机会,她一直哭,哭得不能自已,却依旧没有人喊“咔”。
叫醒她的是一段电话铃声,她拿起手机,晃眼一看,才八点半,谁会给她打电话。
魏如初本在她旁边看书,随着她醒了,他挪动了个位置,把床头的台灯灯光往她那边偏了一偏。
“谁啊?”他无意中问一句。
却见她失魂落魄地答道:“我爸。”
“你爸?”魏如初接着看书,“接啊。”
程清拿着振动的手机,犹豫了片刻,接了起来。
父亲还是那样古板的声音,她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到他拿着黑黑的小老人家站在灯泡底下给她打电话的场景。
“是我。你睡了吗?”
“没睡。”程清不知道为什么撒了个谎,尽管这个谎没必要撒。
“哦,是这样。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吗?”程清有些意外,毕竟她爸自她在外打拼后,从来没叫她回家过,“我最近不太行,过几天应该还可以。”
“哼,不知道你在忙什么?戏子误国你知不知道,你一天在外面干那些事......丢人啊,你知不知道?”
“爸,我干什么事了?”
“报纸上到处都写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赶紧给我回来,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担心你变成这样的人,娱乐圈那就是个大染缸。”
“你妈妈去世得早,我一个人带你,我平时是怎么教育你的?我是教育你去当小三的?现在外面那些人在骂你啊,报纸上的人把你评论得什么都不是!”
“我最痛心的是,你本来可以在读书的年纪好好读书,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事,却非不听劝,要去闯荡,你一个女孩子,唉!”
程父说完,程清静了好几秒,当他以为信号不好,正要挂了的时候,却偶然听见呜咽声,极小声的声音传出,“爸,我没有。”
“报纸上都写着嘞,无风不起浪,你做没做过,你的声誉都毁了”,程父咳嗽了两声,“我把你拉扯大,容易吗?你就这样做,来对我?”
“我......”程父更加剧烈地咳嗽了两声后,挂断了电话。
程清这边已经是哭得不能自已了,她就像在梦里一样,哭得几乎惊厥过去。
梦里哭得窒息兴许还可以用饭菜哽噎来作解释,现实里哭得窒息又是什么压在她胸口呢?
她握着魏如初的手仿若抓住了一根浮木。
魏如初手足无措,只得不停地拍她的背,提醒她,“呼气——吸气——”
她吸着鼻子,手里揉着浸透了水分的卫生纸,它们团与团互相挤着,指缝里漏出些残屑出来。
“我现在要马上打电话给赵妍”,程清缓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魏如初要电话,她还带着哭腔,兴许没准儿哪个点又会触发她大哭一场。
魏如初只好从了她,替她拨通赵妍的电话。
赵妍那边还加着班呢,接通电话时蓬头垢面地正在和同事对接。
“赵妍!公关文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