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我们学校这次这个元旦晚会,我去当主持人呢。”
“哦?”程清猛然一惊,艺书突如其来聊起的这个话题也许对于她来说正是鲜活着的现在,但对于程清来说,那是多么遥远的过去。
记忆就像贴在墙壁上的旧报纸翘起的那一角,它什么都没干,但你就忍不住想去揭开它。
“我也当过主持人。”程清说道。
“嫂子你那么漂亮,当过也很正常啊。”艺书已经完全沉浸在兴奋的状态下,她根本没发现程清低着头走路差点走错了道。
程清的确当过一次学校的主持人,但后来再想去当,就被程父拦下了。
甚至于连学校的播音社团也不给参加。
程父很严格也很小心,他深知女儿的美丽,所以走到哪儿都对她多一层的保护。
只要程清晚回来一会儿,他便一定要走到学校去找她,早上上学、晚上放学他也都坚持去接。
程清有时觉得这样不太自由,说自己跟同学一起回来没有关系,程父连忙打岔:“我这是为你好,你以为我想去接你吗?”
学校的播音社团每次中午放学后都要留下来播一小段音,因为程清的父亲去找了她太多次,社团的负责人就找到了她,让她酌情考虑退掉这个团算了。
“既然你爸爸不支持,你就别来了,他每次来都站在那里,影响多不好。”
程清远远看着父亲不太高的一个影儿,有个念头从心底忽然升起:“如果妈妈还在就好了,有她的劝导,父亲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固执?”
此后,她的话越来越少了,学校的社团也退了。
“嫂子,那你有什么经验吗?”艺书见没搭到车,边伸手拦的同时边问程清。
程清笑道:“我只当过一次,没什么经验的。”
“你骗我,你骗我,你肯定是骗我的。”
随着艺书的吵闹,她的目光放远至远处。
这座小城的市花是玉兰,街道两旁都种着这种树,冬天它的树干光禄禄的伸向天空,有点像魏如初头发的发茬。
怎么才离开他,就在想他。
程清摇摇头,看见离她几十米的艺书伸手拦到了车,正向她招手呢。
她赶紧跑了过去,额头上的刘海开叉到了两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出来。
着急忙慌地上了出租车,艺书神秘兮兮地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递给了程清,眼睛漆黑灵敏,“嫂子,给,把头发梳梳。”
程清接了过来,小梳子还自带一股清香,应该是艺书头发上的香波味。
还蛮好闻的。
一股桃花香。
晚上的时候,魏如初发来一个视频通话,程清正准备去洗澡。
“怎么这么久了才接?”魏如初的脸映在屏幕里,看出来他是才洗澡出来。
程清没时间跟他唠嗑,今天和艺书聊天聊得累了些,想赶紧去洗个澡了躺在床上,“我刚把手机架在地上,浪费了些时间。”
“为什么要把手机架地上?”他皱着眉看她在床边忙忙碌碌,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
离近了,只能看见她纤细的脚踝,根本看不清脸。
“我忙着去洗澡。”程清的回答简单明了。
魏如初难免不爽,感觉只有他一个人想她似的,她怎么一点都不提这回事儿。
越想越颓丧,敷衍地说了声“哦”。
正准备和她说:“那你好好洗澡哦,我挂了”的时候,站立在镜头前的那只脚提了起来,一条内-裤顺着小腿缓缓落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
“脱衣服啊,不脱衣服我怎么洗澡。”她顺势半蹲了下来,秀发捂住了半边身子,依旧能看出一侧浑圆的模样。
她控制了他的悲喜、他的欲望。
可以让他一秒升天,可以让他心境平和如老谭,可以让他从伤悲的泥沼中醒悟过来,被毁坏的情绪影无踪。
他被摄住了婚一般,嗓子眼里卡住了许多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卡住的话有许多,是他对自己说的,比如,一个成年理性的男人是不应该被情.欲所左右。
但他最后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倒是她,如同汇报工作一般,动作依旧是那样的自然,抱怨道:“艺书非要我陪她去参加他们学校的元旦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