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芒碧露 年近不惑
作者: 一书一墅
简介:
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离婚是否就是诈尸还魂?
一位过了三十而立年近不惑的女人离婚后迷失了前进的方向,她本以为到了山重水复的境地,没想到有一份挚爱在前路等待着她。
这一切都缘于她曾是一位懂得胜兵先胜而后求战的家庭教师,曾以四两拨千斤之术驯服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并且让他在一年之内提高了100多分,考上了世界名校。
更没想到的是前生碌碌无为的她,离婚后却峰回路转,看到生活的另一翻模样.
第1章
离婚
题记
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离婚就是诈尸还魂。
江滨市。医大一院。
林露躺在病床上。她想看看自己是在哪里,却怎么也挣不开眼睛;
她想张嘴说话,可是喉咙却不受大脑支配,怎么也发不出声!
她唯一的感觉就是:自己的身体在无边的白色光芒中一直坠落,仿佛就要到达无底的深渊,她想抓住什么以阻止身体的坠落,可是什么也抓不到。
这是在哪儿?这是怎么了?
她记得她将儿子送到了机场。当广播播报由江滨到JFK的航班准时起飞,请没有办理登机手续的乘客尽快办理登机手续时,已经高出自己一个头的儿子一林,左手揽着她右手揽着陈秋雨,三人拥抱在一起。
她忍不住无声地流下眼泪,儿子又单独拥抱了她,力气很大,然后叮嘱陈秋雨:“爸爸,你要照顾好妈妈。”
陈秋雨答:“好!”并且有些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
林露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一林,自己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妈妈。”
看着儿子挥手跟他们说爸爸、妈妈再见,然后过了安检,直到背影消失不见,林露才松了一口气,戏终于演完了,再也不用和陈秋雨一起在儿子面前强颜欢笑啦!
然后她和陈秋雨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于是林露在一天中又完成了人生中的两件大事。一件事是把儿子送上了国际航班,儿子到美国留学去了。另一件事是从民政局把保存了十六年的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
十六年前的七月,林露也是在某一天同时完成了两件大事。
一件事是拿到了她的大学毕业证书。另一件事就是和陈秋雨在这个民政局拿到了结婚证。
半年前,林露的婚姻就已经名存实亡。之所以等到这一天才办手续,为的就是让儿子安心地去美国读书。
去年九月,母亲生病,她在B市照顾母亲一段日子。母亲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她立刻动身回来,本想给陈秋雨和儿子一个惊喜,没想到回到家里没有惊喜只有惊吓。
当林露看到陈秋雨和他的女秘书缠绵的画面时,林露的脑海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她只觉得脑袋咔咔作响,似乎是心脏被碾碎的声音,生疼生疼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下意识地关上门,走出去。
林露的关门声惊扰了激情的男女,陈秋雨穿着睡袍追出来:“露露,对不起,你这段时间没在家,我一时没管住自己……”
林露以前从来没想这过眼前的这副嘴脸会令她作呕,一个耳光搧下去,她心中的厌恶也没有减轻半分。那一天,是九月十七日,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日子。
别看林露看似温婉,但骨子里却是刚烈的。
林露对她爱的人可以毫无保留地全部付出,而对于不值得她爱的人她也会断然舍弃,毫不留恋。
林露就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或许是由于林露是处女座的缘故,喜欢追求完美。
曾经的她属于陈秋雨,只属于陈秋雨;而陈秋雨也属于她,只属于她。当她看到陈秋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她知道陈秋雨不再属于她了,她不要不属于她的东西。
林露出生在一个保守的家庭,是一个保守的人,是一个愿意为一份真爱奉献所有的女人,她觉得婚姻是一辈子的事。
初恋,每一个第一次: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以及自己的处子之身,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陈秋雨。
那一刻,陈秋雨说:“露露,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幸福。”
林露说:“我相信你。”直到去年的九月十七日,林露一直都是相信陈秋雨的。
林露在毕业之前,父母已经在南方小城给她安排好了工作。但是她执意要留在北方这座还没有她家乡小城富裕的省会城市,江滨市。
她在这个城市读了四年书,而且这里是陈秋雨的家乡,她要跟陈秋雨一起留在这里,林露觉得拥有了陈秋雨便觉得拥有了整个世界,跟陈秋雨在一起,在任何地方她都感到安心、都不会孤单。
结婚时,母亲哭得泪人一样:“你嫁得这么远,受了委屈都没处说。”
林露觉得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斩钉截铁地说:“妈,你放心吧,陈秋雨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十几年来,林露为陈秋雨和儿子付出了全部的爱。她属于丈夫,属于儿子,却唯独不属于她自己,但是她觉得很幸福。
林露本以为会过一辈子相夫教子的日子。她觉得自己很平凡,有夫有子,过着简单的生活把儿子培养成才和爱人白头偕老就是圆满的一生。
她最喜欢听的歌就是《浪漫的事》: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像林露这样的人,似乎已经成为骨灰级的人物了。她把爱情、婚姻当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
毫无保留地爱着陈秋雨,她因为爱丈夫爱儿子而快乐着,她一直都没发觉这是一种没有自我的生活。
曲直曾劝过她:“林露,你不要一心扑都在陈秋雨和一林身上,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
林露没当回事,她说:“秋雨的生意那么忙,一林小没人能帮我带,我得照顾他们两个,而且秋雨说不缺我赚那仨瓜俩枣的。”
林露生了一林之后就没再出去工作,过着安逸的生活,陈秋雨兑现了他的承诺,让林露过着衣食无忧且接近锦衣玉食的生活。林露也习惯了这样安闲的日子。
像林露这样安于现状没有自我的人太少了。当下有太多的人标榜独立,谁也不会为谁怎么样,爱情已然成了生活的附属品,婚外情则升级成了婚姻的调味品。
哪像四十多年前,婚外情搞不好就会被定个流氓罪。如今,大家是越活越没所谓了。
就像当下流行的口头禅:「那都不是事儿」,「所有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陈秋雨就是这样,他不想离婚,大言不惭地说:“露露,我也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我是爱你的。”
“你好意思说爱我,爱我你会跟别人做那样的事?”林露以爱情为名放弃自我,最终换来的却是背叛,这让林露还能相信爱情吗?她还能相信什么?
十几年的相濡以沫转眼变得不如陌路。她觉得她好像被世界抛弃了。
爱默生说:家庭是父亲的王国,母亲的世界,儿童的乐园。丈夫出轨,儿子出国,林露的世界坍塌了。
尽管林露从看到陈秋雨跟秘书鬼混的那一幕后开始就想离婚,但毕竟婚姻关系还在,林露以对陈秋雨的恨跟自己较着劲,以对儿子的爱支撑着心中的希望。
当领到离婚证,林露回来自己的小窝,才真正发现自己在乎的人突然都离自己而去了,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于是,之前因等待着儿子开开心心地离开而憋着的那股劲儿像被针扎了的气球一下子泄光了。看似是林露决绝地离婚,但是心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离婚的事没有跟父母说,只跟发小朱珠说了。从离开家出来上大学,林露就习惯了跟父母报喜不报忧,她嘱咐朱珠也不要跟她的父母说。
朱珠说:“露露,回南方来吧,当初你就不应该跟陈秋雨留在大老远的北方。”
林露说:“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北方的生活,不适应南方的生活了。”
时间和环境是会改变人的习惯的。在北方生活了十几年林露喜欢这里的人的率真,有人问:“为什么越靠北方地区的人性格越直接?”
答:“天寒地冻的,谁有时间跟你磨叽。”
是啊,如果当初想到有一天会跟陈秋雨离婚怎么也不会留在北方的吧?
可是时间和环境会改变人的。在江滨生活了十几年,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座城市。
大自然慷慨地赠予她肥沃的黑土地,松江水穿城而过,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城市早在20世纪初就已成为国际性商埠。
拜占庭式、哥特式、巴洛克式的教堂,阿拉伯风格的清真寺,古典复兴式、古堡式的欧式建筑等等具有异国情调的人文景观赋予了这座城市别样的风情,被誉为「东方小巴黎」。
走在步行街上,到处是美女帅哥,尽管林露不是十分追随潮流的人,但是不同风格的靓妹帅哥也是很养眼的。
这座城市四季分明,冬夏最高气温差有六十度左右,也因此赋予了这里的人们豪爽的性格。
每年的冬夏都吸引了世界各地的人们到这个异国风情浓郁的城市赏冰、观雪、避暑。
前年冬天林露回南方,尽管外面十几度风和日丽花团锦簇,但屋里却十分阴冷。去三姑家,她家的房子墙上都会渗出水来顺着墙壁往下淌。
三姑反而怜惜她:“你这孩子,嫁到那么远又那么冷的地方,日子是怎么过的哟!”
林露已经很适应江滨室外零下二十度甚至三十度的刺骨寒冷,却无法适应家乡室内十度蚀骨的阴冷。
就像没有去过北方的三姑难以想象林露怎么就能忍受零下二十多度的寒冷一样,生活,冷暖自知。
林露笑着对三姑说:“三姑,等你孙子大一点能脱开身时,一定要到我们江滨去住一段日子,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
对三姑说这话时,林露心底露出会心的笑,她想到一个笑话,说的是:北方人过冬靠暖气,南方人过冬靠一身正气。哈哈哈……
没有体会过也就无法想象在寒冷的零下二、三十度的室外回到有暖气的二十多度的家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一开门与一关门之前便是四、五十度的温度差,从冰天雪地的室外回到家中转眼就到了盛夏;
脱掉皮毛一体的靴子、过膝的羽绒服就可以换上棉质或丝绸的居家服亦或是裙子,在温暖如夏、绿植葱郁、花儿盛开的窗前,看着窗外雪花漫舞,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那是一种怎样的舒心,没有到过北方的人是难以体会的。
从读大学开始,离开家乡已经二十多年。林露在家乡小镇逛街,几乎碰不到一个认识的人,而且还常常会有人问她:“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林露心里不免有些怅然若失:“我出生在这里,在这里长大,读大学以后去了北方。”
二十年足够让一个人脱胎换骨,听她说话已经是完完全全的北方人了,她的习惯也已经是北方人的习惯,离开的二十年间,她的家乡变化也很大,已经不再是记忆里的家乡。
如今林露可以义无反顾地离开陈秋雨却离不开这座城,她已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城市。
第2章
心殇
林露记得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又过回一个人的日子,少了忙碌,一天好似被拉伸到了无限长,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才庆幸这一天终于过去了。
林露甚至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慢慢消逝,当一个人对于明天没有期待时,只能说是在苟且偷生。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地滑过,空洞而漫长。
如果说,陈秋雨和白雅芳在床上的一幕是捅在林露心上的一刀。
那么,办离婚手续时陈秋雨的嘴脸和所作所为就是在她的心上扔了一颗炸弹,她的心被炸得粉碎。
陈秋雨说:“林露,求你原谅我这一次,那次之后我再也没跟白雅芳有过接触,我还是爱你的。请你相信我。”
林露想起前几天她逛商场看见贱男和贱女的一幕,又想到在微信朋友圈看到的话:“最近雷雨比较多,电闪雷鸣时不要害怕,因为又快到七夕了,老天爷有点劈不过来了。”
林露「呵呵」两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说谎脸都不红了?你怎么好意思在跟别的女人上了床之后还振振有词地说你爱的人始终是我?”
陈秋雨一时无法相信这么犀利的言辞是从温婉的林露的嘴里说出来的。
恼羞终成怒:“你就非得离婚是吗?你非得离婚的话,我不会给你一分钱,房子、公司你也别想得到,以后你会后悔的。”
林露没想到陈秋雨会这么无耻,他以为他用这些要挟她,她就会妥协,他真是不了解她:“房子给我,我也不会要,看到那个房子我都会觉得恶心,哪怕什么都得不到,我也要跟你离婚。看到你都让我觉得恶心。”
林露更没想到陈秋雨居然对她这么绝情。十六年的夫妻感情,他们还有一林,没想到她曾经想白头偕老的人居然是个无耻之徒,她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过她。
林露记得她好像是过了几天浑浑噩噩、没白没黑的日子。
之前的生活无论是好与不好,都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此刻,林露就像时光之河里的一叶扁舟,不由自主地漂流。
自己一个人,一下子闲下来,林露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朋友圈、浏览器翻一遍之后,她会坐在电视前,一个台一个台变换着看,调了一圈没有自己能看得进去的节目,就把遥控器再按一圈,她感到似乎听到了她的身体随着时钟的嘀嗒而老去的声音。
林露记得她手机响了,可是她没能接起来,听着手机在响她想起身去拿。
可是她的身体却离不开床铺,浑身像灌了铅一样,受着地球引力的强大吸引。她的意识中模模糊糊地知道应该起床,可是身体就是不爱大脑支配。
此刻,她不是起不来床,而是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坠落,一道白光灼得她睁不开眼,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片羽毛,无足轻重,不受自己控制,当她感觉坠入就要坠入深渊时,突降一双大手,有力地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她睁开眼,白光不见了。一个影像由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