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点头。
“我天,这也太他妈帅了吧……”她不由得赞叹,声音也随之拔高,“不过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俩认识?”
“……”阮眠顿了顿,“昨晚碰巧遇到过他。”
“那他和你说话了吗?是不是被你的表演吸引了?他是不是喜欢你啊眠眠?”
阮眠好笑:“碰、巧。”
“所有的巧合都是蓄谋已久的一见钟情!”
“……”
段小敏越说越激动,问阮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阮眠赶紧拒绝,拉着她就打算走人。
早课前十分钟的操场并不算安静,人群来来往往嬉笑打闹,清晨的风卷着人们的笑声,层层叠叠像是要穿过大半个空屋子。
她听着风刮过耳边的声音,空空荡荡无处可依。
然后——
“阮眠。”
一下轰隆隆撞在墙壁上。
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在她面前站定,还笑:“你怕什么,用得着躲我?”
……
被识破了。
阮眠忍不住撇撇嘴:“没有。”
周枉觉得好玩,又问:“不是说请你么,怎么又把钱结了?”
说的是昨天的烧烤。
大概是那个叫彪哥的告诉周枉了。
“不想欠你人情。”
阮眠于是如实回答。
接着又补了一句:“不是结账,只是把我的那份给了。”
“算AA制。”
“噗——”林一白被这一连串的话逗笑,“小……阮眠同学你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哪里搞笑了。
她说的不对么?
“啧啧啧,太有责任感了简直感天动地,何宏凯但凡和你学学也不至于蹭老子一年多烧烤。”
“……”
阮眠不想再耽误时间,拢了拢段小敏的手臂:“我们先去买牛奶吧,不然肯定要迟到……”
叮铃铃——
话音未落,上课铃声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响起来。
“怎么就响铃了?!”段小敏看了眼表,“明明还有三分钟,学校这破铃真是,我的精神食粮呜呜呜……”
阮眠拉着她要往回走:“下节课间我再陪你来。”
身后的声音不紧不慢:“正好多买了一瓶,给你朋友。”
阮眠脚步一顿,却没回头:“不用了,谢谢。”
“也不问问她要不要?”
“她不会要的。”
“你确定么?”
见段小敏回头看,表情有些犹豫,周枉势在必得似的挑眉:“让某位喜欢AA的同学回头赔我瓶一样的就行。”
段小敏马上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接过玻璃瓶:“那就谢谢枉哥了。”
阮眠一惊:“小敏……?”
“呜呜呜眠眠,这个正好是我最喜欢喝的那个牌子嘛……”段小敏挽着她的手臂,话题倒是转移的够快,“我们快走吧,第一节 可是林老狗的课!”
“啧啧啧,没想到啊周枉,为了制造和小绵羊见面的机会你都无所不用其极到这种地步了?”
“助人为乐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那不是你说好请我喝的奶吗?!”林一白表情悲怆,“真是见色起意重色轻友黄色废料……”
周枉神色不变:“你不用上课么?”
“你不也没走呢。”
“我们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我第一节 又不是林老狗的课。”
“……?”林一白后脑勺一凉,“操,我给忘了!”
阮眠和段小敏是一路跑着回教室的,林学富已经在讲台上开始写板书,看到两个人喘着气站门口,只说了句赶快进来上课。
刚坐下没多久,教室门口又响起一声“报告!”
阮眠看过去,林一白气喘吁吁挂在门边墙上,表情不止一点点搞笑。
林学富和他面面相觑了半秒钟,前者率先打破僵局:“站没个站形,不知道自己迟到了吗?!”
“……”林一白撇了撇嘴,“不知道我还喊什么报告啊…”
“林一白!最好端正一下你对老师的态度!”
“来上课就算给你面儿了。”
“……”林学富一把将手里的粉笔扔过去,林一白堪堪躲开。
“给我在门口罚站一节课!”
“真是区别对待。”罗平忍不住感叹,“你们俩迟到老狗什么都不说,对林哥就这样,还是亲儿子吗……”
“你还是太嫩。”段小敏看向他,摇摇头,“就是亲生的才这样,望子成龙懂?”
林学富重新拿了根粉笔,把黑板上写了一半的字继续写完,抬眼看过去,“班委评选”几个大字洋洋洒洒,最后一笔拉的很长。
“同学们,上周军训大家都比较放松,从这周开始,我们就算正式进入高中了。当然了,在正式开展学习工作之前,这节课我们得先把班委定一下。”
段小敏压着声音和阮眠说话:“眠眠,等会儿要是选学习委员我肯定投你!以后记得罩着我啊。”
还没等她回话,段小敏就风风火火转回去叮嘱罗平:“等会儿投票记得投眠眠啊,你别又脑残写个自己名字,白白浪费一票。”
“知道了姑奶奶。”罗平无语,“你不说我也会投的好吧。”
阮眠看着段小敏拿了本笔记本,把一张纸撕成三部分,居然还递了一张给自己。
“这样吧,你也写自己名字,这样我们胜算大一点。”
语气凝重像是在讨论民生大计,阮眠被逗笑:“高中部都是你的老同学,我们三个都写你的名字不是胜算更大么。”
“哎呀不行不行!”段小敏皱眉,严肃道,“我已经认真思考过了,你要是当上学委,再让罗平选个体育委员,那以后作业上操啥的我都有人罩着,咸鱼万岁嘻嘻。”
“这样吧,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也不搞投票制了。”讲台上林学富的声音稳如老狗,一瓢冷水浇在段小敏头上,“我直接按照咱们班入学成绩的各科第一名指定吧。”
“完了,真是天算不如人算……”段小敏心如死灰,“一班每年都是隐形重点班,谁不是挤破脑袋进来的,纯看成绩的话哪轮得到我们这种小菜鸡啊。”
“好了,我先说一下英语。”林学富抬起头,实现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学生,很快锁定目标,“英语课代表就由阮眠同学来担任吧,站起来和大家认识一下。”
段小敏一愣,继而瞪大眼睛,推着同桌站起来:“啊啊啊啊眠眠你真的好厉害啊,居然能在一班排第一!”
“只是英语一科而已,我理科不太好。”
林学富放下手里的成绩单,把视线放在班级的同学身上:“大家都要跟阮眠同学多学习学习,不光是钢琴弹得好,人家学习也很不错,英语不光是咱们班第一名,也是入学考试年级第一,整张卷子只扣了两分。”
班级里霎时一片哗然,原本大都埋头执笔学习的同学也回头看。
官湖的入学考试是自主命题,分值都按高考总分制换算,甚至参考率一部分高考基础真题,能考到这个分数的自然少之又少。
阮眠被夸得有些不自在,可林学富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宛若三千飞流完全没有停下之意。
“我们一班就需要这种全面发展的人才!大家要知道,高中已经不是以前初中的义务教育了,你们都是被筛选过才进来的,以后进入大学……”
“林一白!”
“都罚站了和谁交头接耳呢,还有没有点学生的样子了!”
林学富猛地一拍粉笔擦,粉笔灰扬在空气中,慢慢悠悠落了第一排的同学一头。
教室靠走廊一侧的窗户大敞着,林一白从外边探进个头来,笑嘻嘻:“这不是以前老同学路过吗,我让他也和咱们班阮眠同学多学习学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嘛。”
“我看是你想去教务处好好发展!真是……”
……
“卧槽周枉!”
“他在看你吧!”
段小敏的声音轻而易举盖过林学富的,阮眠侧头看出去,逆光,下意识微微眯起眼。
视线里的人已经转头,压着眼眸,一身黑色,像是俯视众生的角度。
台上林学富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话题。
“同学们,现在刚开学,学生会、广播站、学生社团都会在晚自习的时候过来宣传,大家劳逸结合,学习之余也别忘了培养一下自己的兴趣爱好,不过……”
段小敏脑子里的想法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眠眠,你要不要报音乐社团呀,你这么厉害肯定能进。”
“想试试广播站。”阮眠说完,又问段小敏,“你呢?”
“我想进学生会,到时候查考勤卫生多酷啊!”说到一半又皱眉,“不过广播站感觉也挺有意思的,就是竞争太大了……”
—
下午放学,老师难得没拖堂,阮眠犹豫几秒,还是上了楼。
教学楼呈H型,东西两楼被中间交汇的楼梯和教师办公室连接到一起,高一在四楼,高二要高一层,阮眠初来乍到,甚至都还没把这栋楼完整走过一遍。
高二17班在东楼和楼梯口.交汇处。
大多数班级都已经放学,阮眠一路穿行在人群中走过去,停在教室门口。
刚下课大家都还没走,教室里拿着拖把打闹的、大声说脏话的、甚至还有小情侣坐在靠墙的位置贴着身子卿卿我我,和一班很不一样。
阮眠找了个穿着校服往外走的同学问:“你好,麻烦帮我叫一下周枉。”
那人头都没抬:“下午没来上课。”
话倒是说的熟练。
“那……”
她话没说完,那人没理就径直走了。
紧接着后边跟着出来几个人,像是听见刚才的对话,勾肩搭背看着她戏谑地笑:“同学找周枉啊。”
阮眠看向他们,为首的男生染了个学校不允许的黄毛,高调反叛的很。
她一愣,继而点头:“嗯。”
“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放在他桌子上吗?”
黄毛扫了一眼:“周枉不爱喝这个啊,下次换点儿东西送吧,找哥,保准帮你送到他手里。”
他转头看着旁边的朋友笑:“毕竟不能亏待美女不是?”
阮眠反应了几秒他话里的意思,下意识皱眉:“这是他让我还他的。”
可恶。
明明周枉自己不要现金。
黄毛只觉得这句话好笑:“之前没在官湖见过你,高一新生?”
阮眠点头。
“你别生气啊,学校喜欢周枉的人太多了,我们班人都被来送东西的搞得特烦。”一番话像是在安慰心碎女孩,“我看你这么漂亮,我帮你一把说不定……”
废话真多。
阮眠心想。
背后有人推搡了一把黄毛,两个人交头接耳不知道说了什么。
黄毛再转过来时问她:“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阮眠。”
“哦——”黄毛拖了个长长的尾音,伸出手,“牛奶给我吧,要不我帮你给周枉打个电话?”
阮眠当机立断拒绝,烫手似的飞快将牛奶给他:“不用了谢谢。”
说完就转身疾走。
“哥你还问她名字干嘛,高一一班学霸啊,还会弹钢琴,昨天晚上就成学校新晋女神了。”
“操.我他妈怎么知道!我昨晚和窦佳丽吃烧烤呢又没在学校。”他说着打开微信,找到联系人等电话接通,“他们关系真的好?我怎么没听周枉提过……”
“我今早真看见枉哥林哥和她说话呢,那么好看不可能看错的。”
电话接通。
那头的声音压不住的哑:“什么事?”
黄毛听出不对劲,问:“你在哪呢?又出事了?”
“医院。”
“你受伤了?”
“我爸。”火机摩擦的声音清脆,“手骨折了。”
“又折了?你还是多劝劝你爸吧,找份工作别闲着就没这么多事了。”
那头没说话。
黄毛叹了口气,开口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刚有个叫阮眠的给你送了瓶奶,长得贼几把漂亮,你俩认识?”
那头安静了半晌。
传来一阵不可置信的低笑:“她真来了?”
“来了就来了哪有什么真的假的,你被你爸气坏脑袋了?”
“她人呢?”
“走了,跟我碍着她眼似的,走的贼拉快。”
周枉又笑:“放我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