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清点了点头,转身正要走,男人突然喊道:“要买酒吗?果酒。”
沈思清回头看着男人手里的盒子,走了回去。
男人打开盒子,里面有几个瓶子,瓶子用布包着的塞子塞着,里面装着颜色纯透的液体。
男人拿出了一瓶红色的,笑着问沈思清:“要闻闻吗?”
沈思清点头,男人打开了塞子,酒香瞬时就在小巷里弥漫开来,盖住了闷人的潮味,能闻见些许荔香。
是荔枝酒。
男人又一脸心疼地解释道:“我要去别的地方定居了,要带的东西多,这些酒实在没办法带走。我在这里也没有几个朋友,送也送不掉,只能卖出去了。”说着男人摆出了一个苦笑:“送陌生人又会被怀疑不怀好意。”
沈思清看着那几瓶酒,确实很漂亮,成色非常好,剔透无比。
她便问男人:“都卖给我怎么样?”
男人高兴地笑了,十分感谢道:“行!太谢谢你了!”
沈思清又直接问了价钱,男人说了个让沈思清有些吃惊的价格————这难道是在卖矿泉水?
男人客气地笑着说:“它们也是和你有缘,况且我本意并不是想卖酒,所以你也别较真了。”
沈思清哪肯按男人的价格买,两人就价格的事站在空荡的小巷里推说了许久,最后男人无法,只能同意了沈思清说的价格。
沈思清按市场价付了男人钱。
男人把盒子给了沈思清,道着谢离开了。
小巷又显现出幽静的气息。沈思清拿起了其他几瓶果酒,凑在鼻间深深闻了闻。
沈思清拎着一大袋东西和一个盒子上了公交车。
意外的,沈思清在公交车上又遇见了那个偷拍他的男孩子,还很巧地站在沈思清常站的位置。
男孩也很吃惊地看着沈思清,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沈思清把东西放在脚下,抓住了扶手。
她侧头看向男孩,男孩紧张地直视着前方,绷直的身体不敢再动一下。
沈思清开口问道:“照片删了吗?”
男孩露出了仿佛在劫难逃的表情,心虚地道:“删了!”
见沈思清还在看他,他又想着赶紧掏出手机自证,但因为左手夹着书,右手拉着扶手,所以手机拿出来的时候书也掉了一地。
男孩顿时手足无措,耳根子也红了起来。
沈思清一只手握紧着座位的扶手,一脸平静地蹲下身。
散落的书上,第一本是一本摊开的作业本,上面有一道数学习题。
沈思清只看一眼就知道这道题做错了。
不过她没说话,把书和本子都捡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正要把书递给男孩子,脑海刹那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又是一个让她觉得很熟悉,但却完全想不起来的画面。
男孩接过沈思清的书,连声道谢,也把手机相册呈在了沈思清面前。
沈思清看了一眼,照片确实不在了。
……
沈思清眉头紧锁地下了车,公交车扬长而去。
到底是什么事情?沈思清心想。
她现在只能确定一点,这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是她经历过的,但是很久之前了,可能还是她年少时,所以她实在记不起来。
回到家后,沈思清把快餐和食物都放进了冰箱,把其他日用品全放去了固定的位置。
在用盥洗池的时候,她看着她牙刷旁边的另一个杯子,愣了神。
吴期的所有东西都被他带走了,但这个杯子他忘了。
那支护手霜他也没带。
沈思清把果酒放在了酒架上,夕阳昏黄的光恰好照在上面,给酒的颜色涂上了一片梦幻的色彩。
二十五、桌子上放着一张银行卡
————
沈思清盯着这些鲜艳的颜色,看着看着,双眼渐渐模糊起来。
眼泪从眼角砸在脸上,沈思清才醒过神来。
胸腔堵着一股气,散不开也出不来。
她有些难受地呼吸着,破碎的哭声在房子里回荡着。
这被埋藏得一丝不露的思念,终于像酒塞被□□时酒香喷发出来席卷空气一样,迅速侵占着身体的发肤、心脏、肺腑、神经,越演越烈。
天渐渐黑了,哭声也弱了下来。
沈思清匍匐在冰冷的瓷砖上,冰凉的温度使得贴在地面的皮肤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的大脑异常清醒。
吴期的工作让她和吴期一定没有结果,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本不应该喜欢上吴期的,她怎么会喜欢吴期啊。
想着,眼泪又失去了控制。
沈思清擦了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倒在了沙发上。
她紧紧闭上了眼睛,大脑和内心产生了争执。
当外面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时,沈思清在黑暗中坐起了身,她走去了房间,开了灯从抽屉里拿出了吴期留下的那张纸条。
沈思清只是看着纸上写的一串号码,没有了其他动作。
泪花滴散在纸上,慢慢晕开。沈思清坐在了地板上,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她踌躇了许久。
她拿出了手机,花费了十分钟才把这些数字打在了手机上。
她看着拨号键,身体像不受控制了一样,动弹不得了。
手机屏幕隔一会就会暗下来,然后又被点亮。
循环重复着。
直到手机出现低电量提醒,手机停留的界面也还是没有变动过。
突然震动感传来,沈思清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的聚焦慢慢在恢复,仿佛已沉睡百年刚醒来的人。
她看着手机通知,是小姚发来的微信消息。
她点进去看了,小姚说道:
姐姐!我和他在一起了!!!!我收回我说的话!
啊啊我收回那句话!
有办法的!只要对方没有明确拒绝过你,一定有办法的!
所以姐姐,你很想那个男人的话,不如试试也想办法联系他吧!
祝姐姐成功!
沈思清蓦地笑了,眼睛又湿润了。
她看着小姚发的最后一行字,哭出了声,眼里的笑意溢出了眼眶。
这些文字仿佛成为了力量,让这个电话花费了一小时,终于被拨通出去了。
电话立即被接通了。
“喂?”电话里传来男性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
沈思清仅仅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说出的一个字就已经心跳如鼓了。
“50万,买你的24小时!”她说完就立即挂掉了电话,握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心脏跳动的声音穿破胸口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了平生最大的声响。
等待尤为的煎熬。
黑夜陷入最黑暗的时刻,又在时间的变化下,渐渐远离了天空。
天亮了,沈思清什么也没有等到。
没有等到回电,也没等到想见的人出现。
她缩在沙发上,身体冰冷而僵硬,无神的眼眸像是因为光明来临而消失的黑暗全钻在了她眼里。
……
吴期打开门的时候,被果酒的清香扑了个满鼻。
他看着坐在餐桌前的人,她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
沈思清有些迷惑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吴期,嘴角咧出一抹笑意:“现在是白天,你怎么来了?”
她又自言自语道:“原来不止睡觉会做梦,喝多了也会啊。”说着她把最后一瓶酒一仰而尽了,几个空瓶子碰撞在一起,撞出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破碎的声音。
吴期走了过去,坐在了沈思清旁边,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张银行卡。
他风尘仆仆而来,外套上还携着风冰凉的温度,身体还发着热。
极致柔软的东西覆在了他的唇上,吴期有些不知所措。
他轻轻推了推沈思清:“别这样。”
椅子在瓷砖上刮擦出刺耳的声音,被消融在了灼热的空间里。
温度陡然攀升,氧气越发稀薄。
……
见沈思清的呼吸平息了,吴期扶着沈思清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去倒了一杯水。
沈思清睁开眼睛,看着吴期。
吴期小心地把水喂进了沈思清嘴里,然后放下水抱起了沈思清,进了沈思清房间把她放在了床上。
二十六、是接吻了,不是强吻
————
他正要转身离开,看见了沈思清的眼角有泪水在流淌。
他的心脏一丝一丝地抽痛着。
他俯下身擦着沈思清眼角的眼泪,嘴唇轻轻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吻。
沈思清作势双手环绕住了吴期的脖子,两人的唇贴合在了一起。
吴期的心动了动,他把手覆在了沈思清眼神缱绻的眼睛上,低声道:“把眼睛闭上。”
吴期的力气轻柔得像天上的云,动作却猛烈得让人没有丝毫喘气的机会。
沈思清明显招架不住,她手死死地揪住了吴期的衣服,嘴里发出破碎的喃喃声,因为呼吸不到氧气脸涨得通红。
她开始用力地推开吴期,但吴期不为所动。
沈思清发出气恼的哭声。
在手不受衣服遮挡地触摸到沈思清柔软的身体时,吴期猛然清醒了。
他眉头纠葛在了一起,离开沈思清下了床,背对着沈思清。
他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但眼眸却平静得有些冷漠。
他又转过了身,眼神专注地给沈思清整理好了衣服和头发,把轻薄的毯子盖在了沈思清身上,然后出了房间。
门被关上后,吴期走到客厅狠狠给了自己一拳,白皙的皮肤立即起了深红的一大片。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万千思绪纠缠在一起。
房门被打开,沈思清从里面走了出来。
吴期背对着沈思清,不敢看向她。
他听见沈思清在问他:“不可以不做这份工作是吗?”
吴期握紧了手,转身目光如常地看着沈思清。
沈思清脸上布满了眼泪。
她擦了擦眼泪:“也是,毕竟你长这幅样子,有钱的女人又那么多,我只是其中一个顾客罢了。”
在沈思清心里,他究竟算什么呢?被摆在了哪个位置呢?
吴期脑海里闪过了千百句想问的话,但没有一句敢问出口。
他没说话,转身走向了门,穿上鞋走了出去,在沈思清眼前消失了。
刘翡知道吴期回来了就满市的找他,奈何吴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吴期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
突然车子强横地停在了吴期面前,扬起了满地金黄的落叶。
刘翡一脸不高兴地下了车,走向吴期后却愣住了。
刘翡看着吴期凌乱的衣衫和一脸落寞,特别是脸上鲜艳的伤,不解地问他:“你怎么了?”
吴期只是看着刘翡,以无助的目光。
刘翡感觉身体起了鸡皮疙瘩,眯起了眼:“你别这样看着我啊,看得我以为你被欺负了。”
说着他突然发现了什么,凑近了吴期,眼睛盯着吴期的唇部,一脸惊讶地问道:“你被人强吻了??”
吴期一脸忧郁地反驳道:“是接吻了,不是强吻。”
刘翡像是听见了惊天大机密,不敢置信地看着吴期,沉默了许久才加重了声音问道:“哪号人?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吴期不理刘翡,拿出手机低着头盯着上面的号码。
刘翡凑过去,看见手机上有沈思清三个字,当即明白了什么,他手快地点了拨号。
吴期终于慌乱起来,赶紧要挂掉,刘翡迅速劝道:“话不说清楚误会就永远存在,我不就是鲜明的例子。”
吴期听了,便没挂断了。
手机响起着“嘟嘟”声,最终只传来一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翡猜测道:“关机?你惹她生气了?”
刘翡的话让吴期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刚刚的一瞬间,他后悔逃避沈思清了。
不过现在,结果已经明摆着了。
刘翡立即拉住吴期,把他往车里拽:“走,去跟她说清楚。”
吴期的身形一动不动:“没有希望了。”
刘翡的眼神变了变:“那就来强的,见一面而已又不做什么。”
吴期好笑地挣脱了手:“你这个疯子。”
两个大男人坐在路边,盯着满地的落叶。
静默了许久,刘翡突然问吴期:“抽烟吗?”
“你抽烟?”
刘翡一脸豪气地道:“我可以帮你买的。”
见吴期不说话,刘翡又逗道:“那喝酒吗?我就勉为其难地陪着你,不过我可不喝。”
听见“酒”这个字,吴期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脑子里闪过了两人纠缠在一起时,沈思清口齿间清香的酒味,香甜而诱人,令人回味无穷。
一直看着吴期的刘翡见他两眼发呆,脸在发红,挑了挑眉,凑近他神秘地问道:“你脸怎么红了?你在想什么?”
吴期“突”地站了起来,坐进车里不悦道:“好奇心害死猫。”
刘翡不知想到了些什么,捧腹大笑起来。
车里的吴期只好一脸不爽地下了车,嘲笑道:“某人还好意思笑,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他举着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
二十七、我是吴期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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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翡笑着看过去,看清照片里的人的一瞬间笑容凝固住了,立马想抢吴期的手机。
这下轮到吴期一脸好笑地看着刘翡了,吴期又滑动了几下手机:“我这还有视频呢?想回味吗?”
“不要这样对待我。”刘翡摆出可怜的表情。
吴期立即弯下身干呕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刘翡立即追上去,赶紧道歉:“别啊别啊。”
……
沈思清和吴期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直到某天周末,沈思清窝在书房泡在资料里,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沈小姐,这里是XX会所,你能来一趟吗?有人找你。”
沈思清挂掉电话后,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她突然站起了身,穿上外套急匆匆地跑出了家。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脸着急地报了目的地。
下了车后,沈思清看着眼前辉煌的大楼,走了进去。
前台接待了她,她说明原因后,接待请她去了会客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