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慢慢的品着茶水,“常征来尚阳城恐怕不止是提亲那么简单,明日他们约好了在焦山会面。”
“他们?”我不解的开口。
“常大帅和许大帅,两位时隔十多年终于要碰面了,恐怕是为了南北的局势发展而来的。期间又碰上了两家同时想要向咱们家提亲,恐怕有一番较量了。”父亲向来冷静自持,看来这一次他也颇为头疼。
“父亲在担心什么?”
“担心你的幸福,你且和我说实话,对于常泰熙和许健,还有阿成,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人,你可有真心喜欢的?”父亲第一次这么直白的问我这个问题,虽然父亲从小又当爹又当娘的把我拉扯长大,可是对于女孩子心事这一块从来都是祥叔出面开口的,而且他也有很多想不到的地方。这一次一定是着急了,才会如此。
“我,”看着父亲认真期待的眼神,我说不出敷衍的话,“我不知道。最近我和常三少走得近,总感觉和他很亲切,可是我还不确定是不是祥叔说的那种至死不渝的爱情,我也想像您和母亲那样深沉的爱。至于成师兄,我只当他是兄长,对他像是家人一样。而那个许健,我是断然不会喜欢的,那个人我看到就讨厌。”
父亲看着我的眼神阴晴不定,最后定定的看着我,“我知道你的想法了,只是秋儿你记住无论如何,我希望的是你能幸福就好。跟着自己的心走,父亲希望的是你能得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我知道父亲看出来我犹豫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为了他考虑,常家和许家的矛盾不能在我这里激化,罗成说的对,父亲已经十分不易了,他们两家现在的平衡点就在这里。
为了父亲的心意,我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一股一股的热流划过心间。
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父亲突然开口,“秋儿,焦山的事情,你记住千万不要报道。”这是他第一次和我提起有关我工作的事情。
我点点头,关上房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书房,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闷闷的,但是却又暖暖的。
焦山的事情,除了申报以外,几乎所有报社都用头版头条报道了,每一个字眼都在夸大这次会晤所带来的结果,说什么南北未来30年的局势已定,北常南许成为了这次焦山会晤的定格画面。
最让众人猜测纷纷的就是常家三少的去留问题,常泰熙在尚阳城住了7年了,这次见面的焦点问题可能也集中在了是否再需要人质的问题上了。
常征亲自出马自然是要利益最大化,若是常泰熙继续留在尚阳城,无疑给许家留了一个随时都可以引炸的□□,凶险异常。
徐闻这几日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本来想要问问他下一版我们怎么办才能重新吸引到读者的眼球,如今申报没有报道焦山事件,销量大跌。可是一连好几日我都见不到他,今日匆匆见到了,想要和他说句话他似乎都没有时间,只是让我稍安勿躁他已经有主意了,让我再等等。
这几日大家都很忙碌,听罗成说焦山上面谈判了很多事宜,不止是军事方面的还有经济和组阁的事情,据说尚阳城也要组内阁了,他们有意让父亲出任第一任的财政部长兼银行行长,父亲这几日和祥叔在忙着处理这件事情。
而且许家似乎有意要收购百乐门,罗成作为百乐门的老板,这几日忙着和许健谈判,只是百乐门对许健来说不过就是一处风月场所,他到底要来有何用呢!难道百乐门还有其他用处。
常泰熙忙着陪他父亲在尚阳城大小的地方到处转悠,名义上是考察,但是很多人已经纷纷猜测建云军如今在东北和那些匪徒打的的不可开交,局势尚且不稳定,常征居然有心情在这里游山玩水,看来这趟水不简单。从目前的局势来看,南方比北方安静多了,虽然南方的革命军一直存在,但是大多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许家老大这几年已经整治的差不多了。这几年更是收复了西南地区的好多小部落,他们还保留着原始部落的生活方式,交通不便,生活方式落后,所以相对来说还是安分很多。而且北方地区则不一样,东北有日本人支持的一支军队一支在骚扰百姓,隐藏在长白山脚小,浪费了建云军多年的军火粮草始终不得剿灭。西北地区也不太平,就连平陵城里的内阁政府也蠢蠢欲动,有人多次想要发动政变弹劾常家下野,许家老大坐镇平陵十分不易。
第三十七章专版采访晓真相
可是焦山谈判的时候,两方经过7年的休养生息,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尤其是常家的建云军,更是壮大了不少,所以许家也没有讨到多少便宜,只是以后的局势如何发展还是要慢慢走着看了。
“徐师兄,你这几日忙着干嘛呢,我有一个新的想法,觉得对咱们报社的销量会有帮助的,你能不能给我一分钟的时间。”现在徐闻成了报社的总编辑了,以前的总编不知道为何突然辞职不干。徐闻就变得很忙,今天好不容易在楼道里抓住他,我一定要和他说我这个想法。
徐闻停下脚步,从手里的稿件中抬起头来看着我,“你不是这几日休假嘛,我都让你回去休息了。”徐闻确实给我放了假,说给员工的福利,大家轮流休假,这段时间轮到我了。。
“我不需要休假,我将假期让给编辑部的小李了,他母亲不是病了,我觉得他更需要这个假期。不是,徐师兄,我现在和你探讨的不是休假的问题。我和你想说的是咱们申报最近的销量不是很好,我有一个很好的想法,可以拼出一条血路来。”本以为徐闻会有兴趣,至少也会认真听听我说的。
“好了,轮你休假,你就乖乖回去休息,报社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想好了报道什么了,你就不用忙活了。”结果人家对我的想法毫不在意,这让我很是受打击。
我小跑步的跟上他前进的步伐,“不是,徐师兄,现在各大报社都在争相报道焦山的事情,咱们没有报道,不如另辟蹊径。我认为现在大家还关心的就是东北的局势,现在日本人在东北蠢蠢欲动,我们有一个平陵大学的同学就在东北做战地记者,他昨天才给我发来电报,将东北的局势分析的很是透彻,我已经征得他的同意,将这篇文章放在咱们的头版上,一定能够引起民众的共鸣,而且还能激发有志之士的爱国热情,一举两得!”就怕他听得不耐烦了,我话说的很快,长话短说,简单的将我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
徐闻停下脚步,认真的看了我半响,推门进入他的办公室,我立刻跟着进来,反身将门关上,这家伙当了领导之后架子也大了很多,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徐师兄,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个主意如何?”看着他沉默的脸色,我心里没底,不知道他为何不表态。
“如果我还有更好的想法呢?”他放下手中的手稿,推了推眼镜框。
“更好的想法?”我讶异的看着他。
“如果我们能给上海滩最大的商业大亨叶剑荣做一期专访,你说会不会更加劲爆,销量绝对会猛涨的。”
“什么?”没想到他居然想到的是我父亲,且不说父亲一向低调不喜欢采访之类的,就算是父亲的身份都没有向世人公布过,这个办法简直是糟糕透了。使劲摇摇头,“不行,不行,坚决不行的。你不了解我父亲,他是那种十分强势的人,而且他不喜欢抛头露面,你给他做专访,岂不是犯了他的大忌,他不会同意的。”我父亲那个人可不是开玩笑的,不高兴了搞不好申报都不用再办下去了。
“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办法让他同意,你这几天就准备准备吧,咱们要采访的就是叶剑荣。”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眼睛里都隐隐的闪着光芒。
我本来还想要再劝说几句,可是看着他一副不想再开口的样子,我只能讪讪的离开,若是真的要采访我父亲,定然不能问一些太犀利的问题,我还是回去准备一些他能接受了的问题吧,不要让矛盾激化。
一连几日徐闻那边都没有消息,就在我以为徐闻失败,根本无法采访到叶剑荣的时候,他突然冲进来兴奋的告诉我已经联系好了,今天下午就到叶家采访叶剑荣。
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徐闻真的做到了,叶剑荣居然会同意,在我的印象里面父亲应该是不会同意的。
平日里每天都要回的家,此刻站在家门口,这是我第一次以工作的身份来到叶家,这种感觉突然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了。
徐闻看着我犹豫不决的步伐,“怎么了,这是你家,你都害怕了?”
好笑的摇摇头,“不是呀,这是我家,我怎么会害怕呢,我只不过是在想父亲为何会接受咱们的专访,对他来说这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徐闻知道我满肚子疑问,他笑着拉着我往里走,“好好工作吧,你就把它当做是最普通的一次采访,我们不过是采访了一个普通人而已。我相信你可以的!”看来他并不想解释这中间的缘由,其实我也不必紧张,父亲既然答应了肯定已经做好准备了,而且还有祥叔在,应该不会有事的。
我们到的时候祥叔早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徐闻的时候疑惑的微微皱了皱眉,对我的出现并不意外。我站在徐闻身后偷偷的对着他吐了吐舌头,祥叔无奈宠溺的摸摸我的头。
“先生还有点事情,徐总编稍等一下。”祥叔淡淡的开口。
徐闻并没有多大的惊讶,点点头,“多谢!”
趁着等候的空档,我拉着祥叔悄悄的走到一边,“祥叔,怎么回事,爸爸怎么会答应接受专访了,他不是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祥叔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徐闻,“先生自有计较,你不需要太过担心,只是祥叔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你最好不要和这个徐闻走的太近,你记住放人之心不可无。”
我知道祥叔这是为了我好,他对徐闻对一向有成见,处于护犊的目的,他肯定会对我身边出现的任务有敌意。
等了有一会之后,祥叔就让我们进去了,叶剑荣坐在茶桌前正在煮茶,抬眼看了我们一眼,指指旁边的茶凳,“随便坐吧!”
徐闻环视了一周,撩起衣袍坐下去。
我为了去报社上班方便,一般都是穿裤子的,今天知道要来叶家做专访,担心父亲对我的穿着不满意,还刻意换了了一身简单的裙子。
本来想要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的,因为我喜欢父亲书房的椅子,板凳有点硬,每次我来都是喜欢坐椅子的。可是看了看父亲和徐闻都一脸严肃的样子,只好乖乖的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祥叔看着我屁股刚刚挨着凳子就一副扭曲的样子,好笑的摇摇头,搬来旁边的椅子,“小姐还是坐椅子吧,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感激的看着祥叔,立刻弹跳起来坐在椅子上,见他们二人都没有意见,摸摸自己的屁股,还好没有坐凳子,不然一会屁股疼了。
徐闻和叶剑荣客气了几句,徐闻对父亲态度虽然认真严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隐隐的有一种敌意。
徐闻让我负责记录问题,我坐在那里如坐针毡,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似乎在打什么暗语,虽然想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是毕竟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的上司加师兄,实在是心没有那么大。
“你为什么给公司起名字叫做九章?”徐闻状似无意的开口。
这个问题让我也惊讶了一下,以前从未想过为何父亲会给公司起这样一个名字,说起来也奇怪。我抬起头来一脸好奇的看着父亲。
叶剑荣似乎是也楞了一下,想要开口,但是张了张嘴,似乎很是生涩,就在祥叔准备要开口的时候,叶剑荣突然抬手制止了他的话语,“因为我太太姓章,我在家长排行老九,所以给公司起名字九章!”
这样的回答让我目瞪口呆,我从未问过父亲母亲的姓氏,没想到母亲居然姓章,不过也难怪祥叔就姓章,当初是章老状元家的管家,跟着章家姓也是正常。
徐闻瞬间眼睛似乎燃起了火花,他放下手中的笔,“听外界传闻叶先生的第一桶金是从老状元府挖来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祥叔立刻瞪圆了眼睛,“放肆!你从哪里听到这些不实的传言的!”从没有见过如此愤怒的祥叔。
我从座位上站起来,拉拉祥叔的衣袖,“祥叔,师兄只是听说而已,不是真的。”
父亲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我看到他衣袖下面的手臂紧紧的握了一下。
“是不是真的恐怕只有叶先生心里清楚,叶先生创下如此神奇的九章集团,难道真的是对外公布的全部都是白手起家的。”徐闻问题十分犀利,咄咄逼人。
“徐闻,你不要得寸进尺!”祥叔看不下去了,因为他知道父亲最不愿意被人说起的就是母亲的娘家的事情,提到母亲就是往他伤口上撒盐。
“如果不是真的,你们这么激动干嘛!”徐闻冷冷的看着祥叔,转头对上父亲冷然的眼神,我知道此刻的父亲是真的开始生气的,他最忌讳这些。
“阿祥,坐下!”父亲淡淡的开口,转头悠然的看着徐闻,“那么依你之见,我是如何起家的?”
徐闻好笑的摇摇头,“怎么起家的,叶先生不是比我更清楚,我知道的不过是道听途说的,专访就是力求事情的真实性,所以我希望叶先生为我,也为大众解惑。”
“徐师兄,我父亲真的是白手起家的!”害怕他们再起冲突,我立刻开口解释。
徐闻拍拍我的肩膀,“小洛,有些事情你不知道。”
他不顾我拼命给他使眼色阻止他,转头继续看着父亲,“还是说叶先生当年偷走了老状元府的金库钥匙,顺便劫走了章老状元的小女儿,来一个英雄救美。为了害怕东窗事发,你一不做二不休,向当时的新政府出首老状元,害的老状元一家被关入监狱,最后老状元惨死狱中!”
“你胡说!”祥叔再也坐不住了,一把站起来死死的按住徐闻的手臂,“你这小子满口胡言乱语,还不住口!”
父亲脸上的表情已经不似刚刚那般镇定,他眉头紧锁,双拳紧握,死死的盯着徐闻,冷然的开口,“我没想到徐总编不止文章写的好,连编故事的能力都这么厉害。”
“我有没有编故事你心里清楚,叶剑荣你这个卑鄙小人,要不是你老状元一家根本不会有事,老状元辛苦攒了一辈子的小金库最后全部都被你侵吞了。你居心叵测,故意勾引张三小姐,什么路上遇到劫匪,根本就是你刻意安排的,可怜章祥你一世英名却跟着章家的仇人为虎作伥,毁了你家小姐的一生!”徐闻说到最后已经可以用疾言厉色来形容了。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父亲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听到这里我已经惊呆了,这些事情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父亲在我心中一直是深爱母亲的那个人,怎么会是他口中所说的卑鄙小人呢!
“叶知秋,虽然他是你的父亲,但是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要不然你问问他,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徐闻一字一句像是一根一根的银针扎入我的心口,生生的拉扯着我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