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阿芬的性格如此慌张也正常,可是今天平日一向冷静的常泰成都有些反常。
阿芬耷拉着脑袋,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对不起啊老三,我做错了一件事情!”
看到阿芬的样子,常泰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知秋,难道是,“知秋出什么事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往外走。
“不是,不是!”阿芬慌张的摆摆手,拦住准备往外走的常泰熙。“叶小姐挺好的,只不过是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常泰熙在确定了叶知秋没事以后,放松下来,一时之间听到这个消息还没有反应过来。
常泰成一开始就不赞同他们这么做,现在这样他早就料到了,但是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的弟弟,都是最亲近的亲人,所以他又不能不管,颇为头疼。
“你们两个现在就是自作自受,我早就和你们说过了,这个方法行不通,如果感情是靠欺骗换来的,那有什么意义。再说了纸包不住火,这么大的总统府你能堵得住悠悠众口,那个姑娘也不是傻子,她总会知道的。现在知道就知道了,老三你去和她把误会解释清楚不就完事了,那么麻烦干嘛!”在常泰成眼中事情非常简单,哪里就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复杂了。
常泰熙烦躁的抓抓头发,他一直都在逃避这个问题,以前常泰成就告诉过他,让他不要再拖下去了,他一直都在努力说服自己说她身体还没有好,再等等,再等等,像个缩头乌龟一样。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以前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是见识过那个姑娘的倔强了,今天若不是我让烟花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只怕已经冲出去了,完全不管不顾的样子。你们男人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姑娘家的心思多细腻了,你们不能来硬的。”阿芬显然已经完全站在叶知秋的角度考虑问题了。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常泰成可没那么多顾忌,他从来不愿意参与这些复杂的男女感情。
“她说什么了吗?”常泰熙颓然的开口,以他对叶知秋的了解,必然是闹腾了一下午,不然阿芬也不会十万火急的打电话叫他回来了。
阿芬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只是没有将叶知秋最后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说出来。
“那丫头真是倔强,你最好还是亲自去看看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不能锁着她一辈子吧。再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之间的事情总要去解决的。”
这一点倒是合了常泰成的想法,他走到常泰熙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长痛不如短痛,拖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解决了。”
“二哥,二嫂,我知道了,谢谢你们帮我照顾她。”常泰熙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
阿芬自然的靠在身后常泰熙的肩头,常泰成收紧手臂抱住阿芬,“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吧,缘分这种事情说不准的。”
阿芬点点头,“其实他们两个心里都太在意彼此了,才会像刺猬一样总是刺伤自己,就是想让对方更加在意而已。”
“自作孽不可活!”常泰成可不认为那是一种爱情,在他心里爱情就是简单而且忠贞。
阿芬突然从常泰成怀中钻出头来,仿佛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我想起来了,”一拍脑门,“那年,老三还在尚阳的时候,不是打电话十万火急的让你去救一个姑娘,是不是就是这个叶知秋!”
常泰成低头看着仿佛发现什么新奇事件的妻子,真是无语了,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当初常泰熙从尚阳打电话回来,十分着急的让他去救一个人。想他一个总统亲自打电话给警察局的局长,让他放人,当时的警察局局长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放了人。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次再次见到这个叶知秋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当年常泰熙紧张的那个姑娘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阿芬撇撇嘴,果然这家伙早就知道了,也不说一声,否则刚刚就全部都告诉叶知秋了,也省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彼此折磨了,“看来老三也真是长情,这么多年就守着这么一个姑娘,但愿他们能有一个好结果吧!”
躺在床上的我,听着门口传来的皮鞋啪嗒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已经很久了,来来回回的徘徊不前的。
我知道他来了,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我,等了那么久,仿佛都不敢再见面了。只是事情还是需要解决,我从床上跳下来,披上一件外袍。站在门口的那一瞬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已经深夜了,但是整个总统府邸仍旧灯火通明的,压抑的仿佛是喘不过气来。
双手握上门把,深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力气,仿佛那样才能拉开那扇沉重的大门。
外面的人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拉开大门,听到门响迅速回身,脸上的表情都来不及收回的讶异。
虽然极力掩饰过了,但是看到他的眼一瞬间自己的心还是漏跳了几个节奏,这么多年未见,他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脸上好像消瘦了一些,颧骨更加突出了,在他本来就英俊的脸庞上显得有些棱角。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他走到我面前,断断续续的憋了好久,才蹦出这么一句话来。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们似乎只是好久不见的朋友,那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你不是也没睡吗,进来吧,大家都睡了,不要吵到其他人!”淡淡的开口,只是不想让自己颤抖的声音泄露出我的紧张和不安。
他左右看了看,楼道里自然不会有其他人,跟着我进来,反身关上房间门,看到他有些不自在的站在那里,仿佛是第一次见面那样,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指一指旁边的沙发,“你坐吧,需要喝点什么吗,茶水都凉了,我给你重新弄一些吧。”这个点钟了,估计下人们也都睡了,还是我自己去弄吧。
“不,不用了,我不喝!”他伸手想要拦住我,最终在离我几厘米的距离处停下来,看着我,“外面冷,你不要出去了,坐下来吧。”
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刚刚脑子里想了无数个可能,有那么多义正言辞的话要说,可是突然见到他,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一切都是那么胆怯。
“我想见徐闻!”沉默了很久之后,房间里仿佛压抑着千斤重一样。
“你现在不能出去,外面那些日本人还在找你,这里是他们唯一不敢放肆的地方。”虽然明知道有自己的保护,她想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仍旧不放心,也不愿意让她离开自己的保护范围。
刚刚知道是他救了我的时候,确实想过立刻离开,不想受到他丝毫恩惠,可是现在冷静下来我知道他们说的对,虽然平陵是有建云军保护,可是日本间谍无处不在,他们在暗处,我在明处,防不胜防,我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现在还不能冲动。
“常泰熙,以你的能力,就算我出不去,让我和徐闻见一面还是可以的,你不要找任何借口和理由了!”我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常泰熙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站起来,平视的看着我,“我就知道什么也瞒不住你!”他想要上前一步,见我仿佛是受到惊吓一样,本能的后退了好几步,他自嘲的笑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现在也不是关着你,徐闻现在也不能来见你,你好好在这里养身体,等我处理完外面的事情,你安全了自然就会放你自由的。”
“你和徐闻到底在计划什么,你们是不是想要利用我和日本人谈判,或者威胁罗成,你们到底要干嘛!”世界上哪里就有那么多巧合了,我到现在才知道徐闻之前拍胸脯保证必然能够安排一个可以护我周全的人救我,原来他说的就是常泰熙。他们一开始就约定好的,那辆车等在那里时间算计的刚刚好,根本就不是巧合。
“叶知秋,难道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常泰熙现在已经弄清楚当晚约他的人就是徐闻,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来到平陵的,但是确实是恰准了时间和地点让自己等在那里救了命悬一线的叶知秋,也正是因为这个事情常泰熙内心还是感激徐闻的,所以最终还是自己出面送了他一程。
“不然呢,你们常家最喜欢渔翁得利了,这一次又想要从中谋取什么利益了!”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我不能再相信任何人。
常泰熙烦躁的一把上前,拉过想要挣脱他束缚的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当年的事情我知道我怎么解释你也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想要说一遍,我父亲当年没有推波助澜,也没有和日本人、许家同流合污,他也毫不知情,他也是他们动手的当天才知道,所以才通知我去救你的。至于我,是真的毫不知情,当我知道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要去找你,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火烧了整个叶府,所有人都说你已经死了,就连巡捕房都找到了你的尸首。这些年我一直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所以我一直都在找寻你的消息。”
他死死的抓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不让我开口,“所以当徐闻写匿名信告诉我说有你的消息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答应了他见面的要求。他当时和我说不让我带任何人,开车晚上九点半在兴国大饭店门口等着,他自然会出现。当时我不知道他为何会约在那个地方,而且还是外面,只是我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当时我真的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事情,看着你冲出来的那一刻,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如果我知道我定然会派兵去保护你,怎么可能让那些人伤害你呢!这几日我忙着处理这些事情,洛祥虽然怀疑你在我这里,但是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你再忍忍,等再过一段时间你养好伤,到时候我带你在平陵城里到处转转。”
“常泰熙,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这些说辞去骗五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叶知秋还可以,如今你还想要骗我吗!徐闻一心认为是我们叶家夺了外公家的金库,他处心积虑的想着怎么和我父亲报仇,如今找你联合起来肯定是有所图的,他当初肯把母亲的遗物交给我,不就是想要试探我到底知不知道玉佩里的秘密,这是你们一早就计划好的吧!”徐闻当初给我那个匣子的时候,我就奇怪,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起过这个东西,而且当年最后见到母亲的人除了父亲和祥叔以外,就只能是凶手了,也就是说这些东西是被加藤他们拿走的,最后能回到徐闻手中,说明徐闻和他们一直都有勾结。现在他们把它交给我,看来他是始终认为我们应该知道金库的秘密。
常泰熙冷笑一声,“在你眼中若是认为我和他们勾结,要对你不利,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我绝不阻拦。你和罗成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没有那个兴趣。我还不至于拿你去威胁任何人。那个所谓的金库,就算是有,对我来说也一文不值!叶知秋,就算你再不信任我,也不能将我和那些不入流的人联系在一起!”他冷冷的看着我,第一次用那种森然的眼神,看的人毛骨悚然的,“你放心,罗成已经胜利的回到禹州城了,这一次他胜利的很彻底,你的牺牲也没有白费,至于威胁他,你要是觉得我在威胁那就是威胁吧,你若是敢出去,我保证我立刻派兵灭了禹州城!你为了罗成连平陵这么危险的地方都敢来,他为你做点牺牲也是理所应当的吧!”他从一开始明白了,她能如此只身一人前来平陵,明目张胆的吸引日本人,就是为了给罗成争取时间,当时战场上进入了关键时刻,若是日本人派兵帮助许健,那么她在尚阳城所做的一切就失去意义了,这几日他派出去调查的人已经将尚阳和禹州发生的事情全部弄清楚了,这个不要命的丫头,根本就是拿自己的生死做赌注。用自己做饵,吸引日本人的目光,为罗成争取时间。现在罗成胜利了,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如何脱身。这也是他最生气的一点,居然用自己的命换取罗成的胜利,如此不爱惜自己,难道那个罗成已经重要到这个地步。如今看到她仍旧如此维护罗成,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才说了这些话,可是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气量了,只能落荒而逃。
“啪!”的一声,狠狠的将门关上,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只能看着他转身离开,那一瞬间我们觉得我们隔了千山万水,这不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吗,可是摸摸心口的位置,为什么会那么疼,心尖仿佛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闷痛,却感觉到一阵一阵的惊厥。
他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那个玩世不恭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的常泰熙再也不会出现了。现在我才感觉到他真的是少帅,建云军的少帅,就连整个平陵的政界都会害怕的少帅。他说的不错,他不止有能力护我周全,更有能力顷刻间就带兵包围禹州城。禹州城刚刚经历了一场战役,它还没有得到喘息的机会,刚刚他说的绝对不是威胁,而是警告!
一个晚上我都在噩梦中度过,一会是罗成焦急的场景,一会是常泰熙拿着枪对着罗成的场景,一会又是日本人满街抓人的场景,整个人仿佛是虚脱一般,冒着冷汗醒来。
“知秋,别怕,是梦魇着了,没事!”阿芬坐在床边,看着满头大汗醒来的我,帮我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了,昨晚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都快天亮了才睡着,没想到居然噩梦连连,平复了一下心情,接过阿芬递过来的毛巾,“阿芬姐,你怎么在这里,常泰熙呢?”虽然知道不可能,可是下意识的还是问出来,害怕他真的拿着枪去找罗成去了。
第六十五章所谓拥有皆浮云
阿芬欣喜的看着我一醒来就问常泰熙,以为我们两个昨晚就和好了,拉着我的手,“哎呀,我早就说过老三了,夫妻哪有隔夜仇的,让他早点来看你的话,你们也能早点和好嘛!你放心好了,老三不会乱来的,他这几日都忙着整理内阁了,和你二哥出去了,你要是想见他啊,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早点回来。”说着就要站起身子来,走了一半,回头看着我,“亏我我还担心了你一个晚上,害怕你们吵起来,你连夜出走了,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听到阿芬的话,我放下心来,只要他不是去找罗成麻烦就好,赶紧叫住阿芬,“阿芬姐,不要去打电话了,他们有事忙就让他们忙好了,我昨晚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饿了!”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咕咕声,惹得阿芬开心打趣我,带着人去准备吃的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看来阿芬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我去解释什么了。昨晚常泰熙说的大部分话还是可信的,我早就听说平陵的内阁里面分成两大派系,从阿芬的话中也能看出来,总理洛祥和总统常泰成是不和的,这些年他们早就想要借机收拾这个洛祥了。
洛祥背后有日本人支持,一直想要夺权,只是整个平陵都是建云军在把持,洛祥就算再厉害,没有军权,他也只能受制于人。只是在很多政策方面他处处掣肘,让常家十分忌惮,看来这一次是找到借口动手清理门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