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变得有些烦躁,一把接过外卖员手里的外卖,对他说:
“我不是陈太太,也不是女朋友,还不是他姐姐或者妹妹,更不是他的情妇姘头,我就是个租客!”
说完,也不管外卖员一脸懵,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等我到餐桌上放下手里的外卖时,我听见那个外卖员隔着门对我喊:
“租客小姐,麻烦您跟陈先生说一声,给个五星好评!”
我也很幼稚的冲着大门喊:“我也不是小姐,我就是租客!租客!租客!”
过了十几秒,那外卖员应该是走了,因为我好像听到了电梯上来的声音。
我开始拆饭盒吃饭,刚打开到一半,我想着他应该洗好澡了,要不要喊他一起,不然显得我不地道。
可转念一想,他刚才也跟我说过了,不让我叫他,我去了岂不是多此一举。
所以,我心安理得的吃完了最后一粒米。
吃饱之后,墙上的指针才指到十一点五十五,我看了一眼陈初言紧闭的房门,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估计是睡着了吧!
我猜想。
我把我吃的一片狼藉的桌子收拾一下,把那油渍渍的餐具,随意的扔到了桌边的垃圾桶里。
拍了拍手,正打算回卧室。
我又看了一眼,躺在垃圾桶里的沾着残羹剩饭的餐具,越看越别扭。
以至到最后,我竟想到,等下陈初言看见这个餐具会不会又要皱起眉头?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把餐具拿到楼下丢掉。
收起来垃圾桶,我开门下楼。
我摁了电梯,电梯是从16楼下来的。
电梯到了,缓缓开门,里面有人,是一个老太太牵着一个小姑娘,应该是祖孙两个。
老太太很热情,有些自来熟,见我提溜个垃圾袋进来,开始跟我聊天,
“姑娘,倒垃圾啊?”
我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住1501啊?我住你家楼上!”
我又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
“姑娘是新搬来的吗?怎么之前没见过?”
我还是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
千百年来,虽然也懂世间的人情世故,但我终是学不来怎么与人说亲道热。
对于老太太的热情,我只能点头应付,希望这电梯能快一点到楼下。
我焦急的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希望它能快一点跳,最好一下子能跳到一楼。
等数字显示到8的时候,老太太身边的小女孩开始跟她说话:
“奶奶,这个阿姨我见过,就是昨天晚上在车库,跟一个叔叔讨论在床上睡觉的那个阿姨。”
“囡囡不可以乱说哦?”
“囡囡没有乱说,囡囡听得可清楚啦!”
现在的孩子怎么记性这么好?我有些头大!
“你听错了!”我矢口否认。
“我没听错,爸爸妈妈也听到了!”囡囡固执己见。
“你爸爸妈妈也听错了!”我扭曲事实。
“阿姨你说谎!”囡囡一语戳破。
正好此时电梯终于到一楼了,电梯门刚打开,我就快步走了出来,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生怕再被人给揭穿。
囡囡在我后面喊:“阿姨,我们幼儿园的老师说过,不可以说谎的,说谎会长不高的!”
长不高?
那都是大人唬小孩子的谎话!也就骗骗她那个小不点。
我已经一米六七了,不需要长高了!
等我扔了垃圾上来,陈初言的卧室门还是关着的,看来,昨晚熬了一夜,他是真的困了。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十二点十分。
离跟陆星南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
我打算回我卧室躺一会,从早上七点多醒来,我也折腾的够呛。
挤地铁,抓色狼,进警局,赶公交,迟到被抓包,抄员工手册,跟曾晴陆星南吵架,跟陈初言上演速度与激情,骂陈初言,跟外卖员较真,跟囡囡拌嘴...
我轻笑,摇了摇头。
三年来,倒是没有像今天过的这么鸡飞狗跳且充实过。
充实?
我没想到这个词,有一天还会用到我身上。
这倒是挺奢侈!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睡着了。
等我再醒来时,外面依然很安静。
安静到,我错乱的以为,从昨天再见陈初言,到今天上午都是一场梦一样。
我竟有些害怕这是个梦。
我来不及穿鞋,直接光着脚跑到陈初言的门口,惊慌的打开了陈初言禁闭的房门。
我不知道我在慌乱什么?我当时只想确定一件事,
陈初言是不是真的在?
我走了进去,屋内拉了窗帘,光线有些暗。
我目的很明确,主卧的床上。
看到埋在被窝里的男人,我松了口气。
他在!
还好,这不是个梦!
我光着脚,在床前直直的站着,失神的盯着还在熟睡的陈初言。
第11章 我是狐狸精,他是好男人
我感觉我就是一个神经病!
我在陈初言床边站了许久,具体多久我也记不得了。
等我反应过来,我为自己的行为和想法感到丢人。
三年才见了两次的男人,并且昨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知,我居然有这么无脑的举动?
虽然,三年前我跟陈初言也发生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但那就是纯粹的酒后乱性。
其实,我跟陈初言只能算是,有点熟悉的陌生人。
老板与员工,租客与房东。
仅此而已!
我慢慢退出了陈初言的房间,心里充满了自嘲。
轻轻带上了房门,趁着闭合前的门缝,再瞧了一眼。
还好,陈初言还没醒。
不然,被他看见我傻乎乎的站在他床前,估计他又得皱着眉头数落我了。
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眼光不经意扫过墙上的时钟,一点四十五分。
一点四十五分?
我又瞬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陈初言跟陆星南约定好的时间是两点钟,看他睡得还是不省人事,我觉得我得去提醒他一下。
我再一次打开了陈初言的房门,这一次心情平和了许多。
睡着的陈初言,少了平时的一些冷冽,多了一丝温柔和魅惑。
他闭着眼睡觉的模样,让我不自觉的想到了,三年前他躺在酒店床上的那一幕。
同一个人,同样的角度,同样的睡姿,以及,房间里同样的两个人。
我和他!
三年前,三年后,却是不同样的身份。
现在,我是叫床人,他是被叫床人!
收起思绪,我唤陈初言,“陈初言,起床了!”
我声音不算太小,但陈初言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睁开眼睛。
我加大音量,再叫了一遍,“陈初言,你醒醒,一点四十五了!”
这次,他倒是睁开了眼睛,不过,也就看了我两秒钟,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孩子他妈,叫不愿起床的孩子上学。
先是耐得住性子,后就逐渐失去耐性,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被子一掀,不起你也得起。
我也是这么做了,我把陈初言的被子给掀了!
可我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陈初言全身只着一条内裤!
他没穿衣服的样子我也是见过的,可是,那是在黑灯瞎火且头脑不清楚的情况下,跟现在这个情况,不可比拟!
我愣住了!
手足无措!
还好陈初言醒了,他赶紧拉起被子重新盖了起来。
可惜陈初言醒了,他把做戳事的我逮了个正着。
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屋里没地缝,我挤着门缝溜了出去。
陈初言在卧室里吼我,“曼菁!”
我躲回了我的房间,关了门,上了锁。
十分钟后,陈初言敲我门。
“曼菁,走了!”
语气还是有些不太友善。
我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但,可以装傻!
我开门出去,像没发生刚才的事情一样,“嗯,我们去几天,需要带衣服吗?”
还好,陈初言也选择失忆刚才的事情,“晚上应该能赶回来。”
我点了点头,换鞋,出门。
电梯内,我不敢看陈初言,又是盯着电梯的数字瞧。
从昨天到现在,我感觉我都已经熟练掌握了,电梯下降及上升的速度。
至于陈初言在我身后是什么表情,我不得而知,反正,我是那熟悉的尴尬。
从陈初言家里到东山高速入口,陈初言开了十八分钟。
九个路口,熄火了两次。
其中一次,差点让后面的车子追尾,我清楚的从倒车镜里看到,后面的司机朝他竖了个中指。
我再拉了一遍安全带,为了保险,我悄悄拉住了车顶的安全把手。
等我跟陈初言到高速入口时,已经超过他跟陆星南约定时间的十五分钟。
还没等陈初言停稳车子,陆星南已经走了过来。
陆星南敲了敲陈初言的车窗玻璃,陈初言停好车,降下了车窗。
陆星南兴许等着急了,开始埋怨陈初言,“初言,你这个从上幼儿园开始,就不知道迟到两个字怎么写的人,今天怎么回事?我都等了你快半个小时了!”
陆星南埋怨过陈初言之后,视线越过陈初言,落在坐在副驾驶的我身上。
我知道,陆星南要把矛头指向我了。
果不其然,陆星南嘲讽的看了我一眼,对陈初言说:
“是不是这个狐狸精搞的鬼?陈初言,我看你最近是眼神儿不好是吧,你这个好男人,怎么瞧上这么个狐狸精,还是个疯狐狸精!”
陆星南骂我是狐狸精,夸陈初言是好男人,他倒是很会下结论。
我是狐狸精没错,但是,他骂我狐狸精我就忍不了了。
陈初言挡住了我看陆星南的视线,我左手把陈初言往后推,让他靠在椅背上。
我盯着陆星南,开始我的反击,“狐狸精怎么了?狐狸精勾引人也要看人的,就你这样的,狐狸精都看不上你!”
陆星南气急败坏,指着我对陈初言说:“陈初言,你听见没?这个疯女人都已经承认她是狐狸精了!你还不赶紧离她远一点,省的最后,被她骗得什么都没有了!”
我瞟了陆星南一眼,“最起码陈初言还有个三层厂房让我骗,你呢?你有什么?尸体?木乃伊?猪马牛羊的尸骨,还是缺口少沿儿的破碗,陶瓷罐儿?哼,想想都晦气!”
“妈的!老子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江城有多大?”
陆星南绕过车头,怒气冲冲的朝我这边走来。
陈初言赶忙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去拉陆星南。
陆星南在车外面敲车窗玻璃,呲牙咧嘴的骂我,让我下车跟他单挑。
虽然陈初言一直劝说他,让他不要冲动,可他不听,指着我,让我下车。
我本来是不想打他的,既然他上赶着要来送死,那我也不能拒绝了她他的盛情。
我打开车门,下了车。
我轻蔑的看了陆星南一眼,“说吧,想断哪条腿,或者哪个胳膊,看在陈初言的面子上,让你做个选择。”
我觉得,此时的陆星南就是一条发疯的狗,除非有人把他打死了,他才会停止叫唤。
“我呸!让我断胳膊断腿的人,在这世界上还没出生呢!妈的,你这个疯女人,说话这么狂!”
陈初言拉着陆星南,让他回去。
“初言,你放开我!我不管这个疯女人,跟你有没有一腿,但是,我今天非得揍她不行!”
我看了一眼陈初言,平静的对他说:
“陈初言,你也看到了,是他上赶着要挨打的,等下我要是不小心把他给打残了,你得给我做个见证,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陆星南扯开了陈初言拦着的手,挥舞着拳头朝我脸上打来,我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看我居然躲开了,陆星南也着实给惊着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一个巴掌给他脸上呼了过去。
啪!
打着了!
但是,却,打在了陈初言的脸上!
我不太确定的看了看自己还在发麻的手,再看了看捂着脸蹲在地上的陈初言。
他应该很疼吧?
我手都疼!
“陈初言,那个...”
我有些不忍,打算上去扶他。
“初言,你没事吧?”
陆星南也给惊着了,伸着手也要去扶他。
“你俩都别过来!”
陈初言头也不抬的,伸出手阻止我跟陆星南。
我跟陆星南对望了一眼,再不约而同的看还捂着脸,蹲在地上的陈初言。
有些自责。
过了有两分钟,陈初言还是没抬头,但他精准的指着我跟陆星南,说:“你,上车!你,去上你车!”
他让我让他车,让陆星南回他自己车上。
我跟陆星南又对视了一眼,虽然眼中还有些不服气,但也消下去了许多。
陆星南去了他停在不远处的车上,我回到了陈初言的车上。
我隔着车窗看蹲在地上的陈初言,他缓缓站起来,但还是背对着我,轻轻朝绿化带里啐了一口。
然后,他捂着半边脸,微转过头,对我说:“把车上的矿泉水递给我一下。”
我不敢怠慢,拿起他放在驾驶室里的水,隔着空旷的车窗递给了他。
陈初言接过水,自始至终没有正脸对着我。
这让我,更有些自责。
陈初言接过水,仰头含了一口,开始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