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食言毁约,是我不义,这是我应得的报复,我不怨你,也不会不高兴,你随意就好!”
“你总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什么都不在意,不在乎,三年前你是这样,三年后,你还是这样!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无趣,很恼人!”
陈初言终于发泄了他一直以来对我的不满,我无趣?应该是吧!用了半条命只换来了一条无趣,还真是不划算!
我自嘲浅笑,没有停留。
“我没有结婚!”
陈初言在后面喊,我却好像听到了一丝慌乱,但我又不太确定。
我骤然停下脚步,抬头,回眸,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陈初言。
陈初言还是选择停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我没结婚,也没女朋友,所以,你也不是小三儿,你就是我的员工,我的租客,我们没有不清不楚,从今以后,我会保持好跟你的距离,不会让你徒增烦恼,可好?”
陈初言语速很快,显得有些急促,又有些紧张,几乎是一股脑儿的把嘴里的话给倾倒了出来,说完盯着我等我的回应。
我努力消化了一会儿,异常坚定的回答他:“你结没结婚,有没有女朋友,都不重要了,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对,我连自己口口声声在乎的底线都守不住,我就是个看似有原则,却根本没原则可言的庸俗小人,我留下来只会让自己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我做的多么荒唐可笑。”
我可能就是个俗人吧,曾自以为的洒脱,不过是个为我的自私自利,自欺欺人,做的一个冠冕堂皇的幌子,真到有朝一日被人击碎,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逃跑,是逃避。
我想重新躲回我的壳里,这世间,不属于我。
“刚才在饭店是我不对,我口无遮拦了。三年前的事,我不能全部把责任都推给你,其实是我的责任更大,我明知你喝醉了,神志不清,却还...”
我看着陈初言,他说的有些激动,本来就过敏泛红的脖颈更是充血涨红,青筋凸起。
“说到底也是我没守住底线,我是个糊涂的男人,做了糊涂事,以后,我不会再提!今天天已经晚了,你还是先留下吧,等明天你想好了,不管是走还是留,我都不会再阻拦你。走吧,上去吧!”
最后,我还是跟着陈初言上了楼回了家,他当时的神情,我居然没来由的生出一丝不舍,这次不是因为他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而是他是陈初言!
我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我任由陈初言拉着上了楼,从楼下到电梯内,再到屋内,我一直没有看他的脸,只是瞅着他攥着我胳膊的手,出神儿的瞧。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我需要好好想清楚,我是走还是留?还有陈初言刚才极力劝阻我留下,到底意欲何为?
可我,经过一晚,追究还是没有想清楚。
因为,我睡着了!
我居然在想最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失了神儿,去会了周公!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时,还是昨晚合衣躺下时的姿势,屋外刺目的亮光透过玻璃照在我的眼睛上,我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桌子上的闹钟显示是,七点十分。
天已经亮了,可我还没有想好昨晚的问题,我等下要怎么跟陈初言回答,我有些不知所措,就像是上学没带老师昨天布置的家庭作业,内心焦急又害怕。
我站在门后却不敢打开卧室的门,手就这么放在门把手上,门上突然传来了陈初言的敲门声。
“曼菁!起来了!”
第23章 我是没眼光的女人,他是老司机
我感觉我就是善变的女人。
经过短短的一夜,我对于昨晚的执着离开之意,竟然不似那么强烈,对于陈初言的有力抨击,也没有那么的在意。
这让我坚定的认为,我是个摇摆不定,毫无立场可言的善变的女人。
我就呆呆的站在门后,与陈初言只有一门之隔,我心里还没有答案,不知道打开门怎么跟他开口,就这么一直站着。
“曼菁!”
陈初言又叫了一声。
陈初言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跟平时并无差异。
我深吸一口气,按下了门把手。
门外陈初言正要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见我开门,慢慢地放了下来,“还以为你还没起。”
“醒了。”
我不敢直视陈初言,所以并没有抬头,视线刚好只到陈初言的胸口。
他穿了一件藏蓝色的翻领睡衣,V型的领口露出胸口一小片红色的皮肤,上面还是有些红色的斑斑点点,看来,他的过敏还是没有好利索。
“你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我出于关心,提醒他一句。
陈初言往后退了两步,也是,我们俩现在这个距离进了些了,陈初言是个懂的把握距离的男人,他跟我的之间的距离永远是两米远。
看来,昨晚困扰我的第二个问题,现在已经有了答案,陈初言的挽留只是出于我跟他之间的那份协议吧,我只有履行了那份协议,他才能把他扬言要对我还回来的羞辱,慢慢还给我。
他的喜怒无常就是最好的证明,上一秒还能跟我谈笑风生,下一刻就能冷脸相向,不带一丝温度。
我不知道我都已经想通了,可为什么不直接一把推开他,直接开门而出,这样岂不是才更符合我的性格。
可我,居然没有!
我固执的认为我是舍不得,那每月一万五的工资,所以,甘愿偏安于这一偶。
陈初言扯了扯衣领,把它往后提了提,“没事,再吃一天药看看吧。”
我抬头对上了陈初言的视线,他的脸色不算太好,有些许无力的憔悴,偏苍白的脸颊跟脖子以下红色的皮肤,对比鲜明。
我看了他一会儿,却发现无话可说,这种尴尬至极的场景,让我再度心生退意,我沉下心,表达我的决意。
“我...”
“我叫了早餐,一起吃一点吧!”
陈初言抢先一步。
说完,陈初言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开始拿起一杯豆浆喝了一口。
“你...”
“你去洗脸刷牙吧,等下吃完饭还要去公司,今天上午还有一批订单要催一下。”
陈初言再度抢先一步。
我真的恨死我这摇摆不定的态度了,优柔寡断,不如之前那么果断。
我洗脸刷牙,吃了早饭,然后厚颜无耻的跟陈初言去了公司。
路上,陈初言没有说一句话,我选择坐在了后排,一直盯着窗外,至于看了什么,一桢画面都没有输入脑子。
陈初言的车技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刹车踩的比上次坐的那趟地铁还要狠,我觉得我早上吃的那个肉包子,都要被提到嗓子眼儿了。
下了车,我吐了!
我弯腰蹲在车库边的草丛里,早上的一个肉包子,一个茶叶蛋,一杯豆浆,全给吐了个干净。
“你还好吧?”
陈初言站在我身后,开口问我。
我没力气说话,刚想站起来,又一阵反胃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又迅速蹲了下去。
早饭已经被吐了干净,只能在这干呕。
“这就怀上了?”
是陆星南。
不用回头看,听这不太礼貌的声音,我就断定后面来的人是陆星南。
“陈初言,我上次就出差了一个礼拜,你动作怎么就这么快?这才多久,都有了?吃颗仙丹也不能怀这么快吧?”
“我跟曼菁什么事都没有,她就是晕车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陈初言跟别人解释我们的关系,急于撇清跟我的不实关系。
这样挺好,免得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我缓缓站了起来,吐干净之后,精神好了许多,“不是晕车,是陈初言车技太烂,给晃吐的!”
“陈初言车技烂?”陆星南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十年的老司机,被这个没眼光的女人吐槽车技烂,初言,我看你这脸面也不用要了!”
我是没眼光的女人?看来陆星南还是记着,昨天我说看不上陈初言那句话,这男人还真是记性好。
陆星南拍了拍陈初言的肩膀,打趣他,笑的不怀好意。
陈初言反手压下去陆星南的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佯装要勒死他。
我站在他俩面前,看着他俩跟个年少轻狂的少年似的相互打闹,嘴角竟也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一瞬,不在乎陆星南对我的偏见,也不在乎陈初言对我时好时坏的态度,就只是觉得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早上,有种枯树新芽,朽木生花,向阳生长的盎然之意。
温暖有生机。
我在心里感概,如果把日子过成陆星南跟陈初言这样开心肆意,也是不错的吧!
“陈总,陆总,你俩赶紧上来一下!”
是乔一一。
我跟着陆星南和陈初言一起抬头朝着乔一一望过去,只见乔一一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冲着他俩喊。
陆星南跟陈初言收了放肆的形态,理了理衣服,朝公司内部走去,等他们走了几米远,我慢慢跟了上去。
刚才一阵吐,现在感觉嘴里一股酸涩,我先打算去办公室的卫生间去漱漱口,就先没有直接去车间,而是跟在了他俩身后,进了办公室。
陈初言跟陆星南刚进办公室,乔一一就拿着一张纸冲了过来,瞧着乔一一应是高兴坏了,圆圆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乔一一把传真递给了陈初言。
“陈总,青州的杭越集团的传真订单,我早上在擦桌子时看到的,应该是上班之前就传过来的,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一个月就是两百八十万的需求,那么一年就是,我算算,十二乘以两百八...”
“不接!”
乔一一正在欢快掰着手指头的手,像是被霜打了似的。
焉了!
“为什么?”
乔一一惊喊。
我也被陈初言这个决策给弄糊涂了,正要去卫生间的我停在了那里,看着陈初言。
宏远的一个月不到五十万的单子,陈初言都不嫌麻烦,对秦世杰那么忍气吞声,都不想失去,这青州杭越主送送来门来的订单,并且需求量还这么大,他只是草草看了一眼传真,就这么轻易下了决定。
陈初言的脑子,是被早上的豆浆给糊住了吗?
他做生意还真是跟他人一样,一会儿一个想法,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之前,我还以为陈初言生意之所以做不大,是因为陆星南那个不靠谱的业务员,看来,我是冤枉陆星南了。
陈初言这个老板更不靠谱!
乔一一不死心,又急促的对陈初言问了一遍拒绝的原因,“陈总,为什么不接?这可是一个月两百八十万啊,都相当于我们现在一个月所有的业务总和了!我们只要接了杭越,今年可就是要过个肥年啦!陈总,你早上没喝吧?你再看看,两百八十万!”
乔一一先前的两道小月牙,已经惊讶的换成了满月,她对陈初言指了指传真上的数字,想让陈初言看仔细些。
陈初言不为所动,仍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我们秋韵胃口太小,吞不下杭越这头大象!”
乔一一不敢相信,急得直跺脚,模样有些可爱。
陆星南把陈初言手里的传真拿了过去,两只好看的桃花眼扫了一遍,“乔一一,陈总说不接就是不接,好了,你去干你的活去吧!”
陆星南把乔一一给推回了座位上,乔一一气鼓鼓的坐在凳子上,把头重重的埋到了桌面上。
陆星南拿着那张传真,跟陈初言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陆星南又看了一遍,询问陈初言,“初言,你真打算不接?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陈初言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目光清冷,“不接!”
“好吧,听你的,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陆星南轻轻弹了一下纸面,然后把它随意放在了桌子上,好像那不是每月两百八十万的订单,而是一张印了字的废纸。
两个败家子儿!
我轻轻叹了口气,摇着头去了卫生间。
等我从卫生间出来,经过走廊时,远远看见曾晴跟陈初言还有陆星南坐在一起聊天。
“初言,宏远的事情到现在也没给我们个说法,我感觉这个订单估计要黄,你怎么还让车间把样品做出来?这不是浪费时间跟人工吗?”
曾晴向陈初言抱怨宏远的事情。
“你先做好,总会有用处的!”
陈初言说的很轻淡,但他的语气里透漏着一股自信。
我再叹了口气,杭越送到嘴的肥肉不吃,在这死啃宏远这块骨头,陈初言的脑子也真是坏掉了。
曾晴拗不过陈初言,耸了耸肩,“好吧!听你的!这是什么?”
曾晴注意到了被陆星南扔在桌子上面的传真,她好奇的拿起来看了一眼,瞬间瞳孔被放大,惊呼着站了起来,“这,这是青州杭越的订单?我没眼花吧,杭越居然主动给我们下了订单!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我第一次见曾晴激动的这么语无伦次,没了形象,看来她跟乔一一一样,看到订单上这个数字是喜悦的,出乎预料的,难以置信的。
同样,最后也跟乔一一一样,难以相信陈初言的决断,“什么?初言,你再好好想想,这可是青州杭越啊,多少公司挤破脑袋都想进去的杭越啊!在这个行业里面混,你应该知道的啊?”
陆星南这个帮凶,同样开始安抚情绪激动的曾晴,“曾晴,初言决定的事情,就没有转换的余地,再说,杭越的单子是有些大,我们秋韵忙不过来。”
曾晴有些不理解,情绪有些激昂,“什么忙不过来?忙不过来招人就是了,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街上可是一抓一大把。”
曾晴停顿了下,重新坐了下来,“再说,有了杭越,我们还用在乎宏远那个没信用的小公司。这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差距啊,怎么还能主动退回去呢?我想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
我路过他们的时候,小声的喃喃自语。
不知此时心情不算太好的曾晴,是听到了我的话,还是余光瞥见了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