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见不远处有马蹄声响,哒哒哒而来,一辆黑漆平头马车在二人面前缓缓停下,帘子一掀,露出半张贵气的脸庞,怀绿本能地捂住嘴,惊讶道,“皇上?”
沈叙看起来心情不错,满脸春风,并不在意姜元初的身边还多了个人,“上车吧。”
她不来找自己,那自己就先去找她。守株待兔,可没什么收获。
姜元初看着他,想起祝福的死,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她是恨沈彻,但还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地步,祝福的死,看起来更像是沈叙下的一步棋。
她沉默半晌,直到怀绿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方才回神,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安抚,“没事。”
马车迎着朝霞缓缓行驶在无边的狂野上,车厢内的气氛怪异地可怕。姜元初阴沉着脸看着自己脚背,怀绿蜷缩在她身旁,时不时地偷看沈叙几眼,好在对方并没有什么心思在她身上。
马车驶进热闹的街市,在一处富丽堂皇的酒楼前停下,沈叙起先发话,“姜姑娘请吧。”
酒楼早被沈叙盘下,空无一人,与不远处的早市,格格不入。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沈叙不等姜元初开口,就命人端上了热气腾腾的早点。
尽管肚子饿得发慌,姜元初却没什么胃口,“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而且这个东西,要么已经在我手上,要么有十成的把握可以拿到,它对你十分重要。”
沈叙一愣,放下手中的茶盏,浅笑一声,“姜姑娘不愧是个聪明人。”
“既然如此,我有条件。”她不慌不忙地回话,其实心中根本没数。
“姜姑娘不妨说来听听,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满足你的要求。”沈叙看了看眼前人,明明生得弱不禁风,偏偏口气大得吓人。
“我要当皇后。”
“……”
怀绿没想过她会这样说,险些吓得魂飞魄散,要不然姜元初镇定自若地坐着,自己约莫早就要下地磕头了。
“姜姑娘,中宫之位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沈叙微微凝眸,脸上露出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谋算,轻笑道,“这我恐怕不能答应你,姜姑娘不妨想想其他的?”
“怎么?连这点诚意都没有吗?那算了,我们走。”姜元初本来就不想参与他的谋划,正好借个机会推辞。
没想到,沈叙还是叫住了她,“等等,姜姑娘,此事也不是完全没有余地。别急着走,先坐下,咱们慢慢聊。”
“不必了,我要的东西,阁下并非给不起,既然大家都没诚意,那就散了吧!”
“我是真心为姜姑娘你好,一个虚有的空名罢了……”沈叙也没想到她会提这样要求,本以为只是要沈彻的命,故而也没来得及反应。
“怎么?你舍不得?”姜元初不紧不慢道,“你想要拿回他手中的权,那我成了皇后,岂不是更加可以羞辱他,一箭双雕的事,有什么不乐意?”
“我想姜姑娘你误会了,皇后之位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沈叙见她心中有所动摇,便重新坐下,“可别忘了,你的青梅竹马成云州……”
像是被触碰到了内心,姜元初没忍住,回头看向沈叙,对方正用手轻握着杯盏,而在他的腰上,赫然挂着一枚玉佩。那玉佩正是成云州之物。
“成云州已经死了。”她道。
“哦?是吗?”沈叙抬眸看他,“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话姜姑娘听过吧?”
“我确实没见过他的尸身,你以为我不想吗?是沈彻,是你的好皇叔,让他死无全尸,挫骨扬灰。”一提到成云州,姜元初的面容就变得有些扭曲,身子跟着微微颤抖。
“所以,你就这样轻易放过杀害他的仇人?!”沈叙说着,把玉佩摘了下来,放在她的面前,“想好了,再来找我。”
姜元初的目光全然落在了玉佩上,她不敢拿起。光看着,就让人伤心欲绝。成云州的音容笑貌再一次浮现在她脑海中。如果不是沈彻,他就可以好好的,在姑苏娶一个喜欢的姑娘,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想到这里,她紧紧地握住了玉佩,直到掌心将它慢慢温热,泪水侵蚀了眼眶,她才敢低头去看。
晶莹剔透的泪水滴落在玉佩上,发出细微的啪嗒声。她久久凝视,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红红的花纹。瞧着模样,应该是个字,可又实在太模糊了些。
“怀绿,你瞧,这是什么?”
怀绿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她头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沈叙说得对,自己并没有瞧见成云州的尸身,也就意味着他未必真的死了,很有可能被困在某个地方。
想到这里,她突然打了个冷战,这枚玉佩成云州极为珍视,更不可能转手于人。而沈叙却能轻而易举地拿到,这也就意味着成云州很有可能在他的手上。
若真如此,可就真没得选了。姜元初不由地联想到先前沈叙说得话,那话并非是想为沈彻开脱,更像是一种威胁。
不答应,成云州可真的就没命了。
再急,也要强装冷静,也要当做无所畏惧,和沈叙再见面时,是三天后,依旧在老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