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她的嘴里还是会隐约发苦,想笑也全然没了心思。
这一趟出来,月牙毫不客气地又朝着沈彻要了些吃的和玩的,满满当当地装了一车子,小小的车厢里挤满了齐整的锦盒,就连沈彻的身上也堆了几个。
这场面总觉得不太真实。
“月牙,你安静些……”姜元初有些害怕沈彻发起火来会把她们两个丢下马车,毕竟此刻的他,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沈彻是喜欢安静的,他忍了月牙一路,已经是大发慈悲了,再这么不管不顾地闹腾,估计天灵盖都会拍碎。
沈彻终于还是闭上了眼,不见为净,缓一缓嘈杂。
“月牙,哥哥累了,需要休息,你乖着别乱动了……”
“哥哥睡觉,是不是要姐姐抱着?以前爹爹要睡觉的时候,总要阿娘抱的……”
小小的巴掌脸霎时一片桃红,她神情尴尬,“别瞎说……”
“你说得对,哥哥睡觉自然要姐姐抱着,可如果姐姐不愿意呢?”他突然睁开眼,来了兴致。
“姐姐不愿意,那就月牙来抱,月牙还会唱小曲……”说着,打开双臂作环抱状,朝着沈彻挪了挪身子,露出期待的眼神。
这话本就是有意激她,可她却浑然不觉。抱抱而已,谁抱不都是一样,又有什么分别?但当那道凌厉的目光追杀过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怂了,僵硬地伸出手去,搂住他劲瘦的腰身。
阴沉的脸上如拨云见日,他微微垂眸看着怀中的那抹春色,浮现得意之色。
第24章
快马飞蹄,王府瞬间就在眼前,祁风一掀开帘子,这二人抱得正紧,沈彻更是全然无视他的眼神,他有些识趣地挪开目光,一旁的月牙坐在地上,背靠着软垫,睡着正沉。
“把她抱下去。”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催促。
车厢内的空间毕竟拥挤了些,一路颠簸下来,沈彻浑身上下多少有些酸痛,再怎么留恋温存,还是得出来换口气。
不把月牙挪走,他们两个就出不去。
祁风以为自己听岔了,用手指了指鼻子,“卑职?”
“不是你,难道是我?”沈彻有些不高兴。
祁风被他的骇人气势给吓到了,二话不说抱起月牙就往马车下走,约莫是太过慌张,下台阶的时候显些没崴了脚。
印象中的祁风总是端庄且严肃的,如今踉跄狼狈的样子,全被姜元初看在眼里,她似乎忘了沈彻的存在,忍不住咯咯咯地笑出声来,像是沙漠里的驼铃,清脆悦耳。
在奴院压抑久了,从来没这样笑过,可等她一转头,看到沈彻的脸庞时,下意识地收起了笑容,以手遮挡,战战兢兢道,“奴失礼了,请殿下责罚。”
纤瘦的腰身微微低了下去,朝他恭恭敬敬地认错。
“你要多笑笑,不要总哭丧着一张脸,”沈彻轻轻扶正她的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脸上抚了抚,将耳鬓的碎发别到后头,“往后不要以此自称,你若愿意,王府会是你的家。”
她的模样确实像极了阿茵,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两眼弯弯像弯月般,可这个姑娘却不爱笑,或者说不敢笑。
“是,奴……”才说出一个字,便知道自己又犯蠢了,赶忙改口,“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常笑笑。”
等着沈彻的背影走远了,她才渐渐收起笑容,有些用力,两颊微微发酸。她从前也爱笑的,可是后来阿娘死了,爹爹对她不管不顾,继母又狠心将她卖入青楼,辗转以后虽得已逃脱,却碰上了人贩子……
小小年岁,人世间大半惨痛,她都经历了,实在是笑不出声,甚至她觉得笑都是一种罪过。
她抬头看了看王府阔气门楣,家这个字,似乎太荒唐了些?
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她匆匆地跟上了步伐。祁风的脑海里头估计装得都是男女授受不亲,抱着月牙也颇为谨慎,更不敢随意换手,走路的模样颇更是娇憨可爱,沈彻在后头跟着,眉头皱了又皱。
“去哪?”看样子,祁风是要将她抱回竹香院的。
“……”
“叫人把屋子收拾一下,让她留下照顾。”
姜元初想说什么,但一想到今日月牙的种种作为足以让靖安王凌迟百次,便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毕竟他不仅没治罪,反而还伸手阔绰,又是买衣裳又是买的,而今连住处也一同准备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殿下,”朝着沈彻的背影,她深深揖了一礼,随即回身看了看酣睡香甜的月牙,恭敬道,“今日有劳祁将军了,让我来罢……”
祁风恨不能立马将月牙耍到她怀里,但这人温良恭俭,通通都刻在了骨子里,姜元初伸手了,他却没放,径直将人抱进了屋子,放到榻上才淡声一句,“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谢字都没等着,便蹿了出去。不少一会儿,外头来了几个丫头婆子,提着水,拿着盆进屋勤快地将里头打扫了一遍。虽久无人居,只因下人们打扫勤快,故而连一点灰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