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不开,更不明白自己的话到底又犯了忌讳,只是跪下身躯,抬头泪眼婆娑,极力答话,“殿下,奴想知道的,想知道殿下心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终于,肩膀上的力道被缓缓松开,沈彻喉咙一甜,热流翻涌,狼狈地转过身去。
姜元初被吓得魂不附体,怔怔地呆望了许久,娇小的身子骨打着寒战。
“姑娘,你怎么了?”怀绿来迟了些,瞧见这幕,赶忙将从地上扶起,才发现她双手冰得厉害,身子却像个火炉。
“没事……”她安慰自己道。
伺候人嘛,还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她早应该习惯的,怎可矫情?
“姑娘,咱们先回屋子吧……”怀绿并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但显然从姜元初苍白如纸的面色上不难看出,约莫又是受了不能言说的委屈。
一回屋,同祁风撞了个正着。他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一来,怀绿便知道有事发生,懒气少言,并不看他,“祁将军贵客啊!”
祁风:“……”
“祁将军来这做什么?”
祁风依旧没回答,但回头望了望,算是给了暗示。
又是月牙?上一回她已经把姜元初害得够惨了,要不是是她,又怎么会让崔流萤这般记恨?都已经疯了,还要兴风作浪?
怀绿看着倚靠在自己肩上,已然昏睡过去的姜元初,更是来气不少,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进屋,寻了小毯盖住,迫不及待地往月牙的房中奔去。
月牙被祁风丢了回来,还意识不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嬷嬷瞧她衣裙脏了,便命人备了热水沐浴更衣。
怀绿在窗子外头站了一会儿,想着从暗处偷偷观察,月牙到底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疯了?可是看了好久,月牙只是坐在浴盆中嬉戏玩水,并没有任何怪异的举动。
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替姑娘出口恶气。
她轻轻敲门,里头的嬷嬷听见声响,前来开门,笑吟吟道,“原来是怀绿姑娘!”
“嬷嬷辛苦了,这里就交给我吧……”
“姑娘有所不知,”嬷嬷低头侧耳道,“这可是个疯子,还是让老奴来伺候吧,仔细伤着了姑娘。”
“无碍,我从前也不是没伺候过,比这更疯得都有!”她拉高了声音,后面半句分明是说给里头月牙听的。
水声突然就静了下来,怀绿同嬷嬷面面相觑,刚想说什么,月牙那近乎诡异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那姑娘小心些,老身在外头等着,若有什么事知会一声。”嬷嬷知道拗不过她,少不得叮嘱了一声,方才离去。
怀绿进屋反手就把门锁上了,看着浴桶里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就有种说不上的火气。像这样又疯又癫的废物,靖安王应该早就除掉了,反而还这样待她,图什么?
遐想间,已经走到了月牙跟前,怀绿捧了捧花瓣在掌心,朝着水面轻轻挥了下去。月牙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懵懂脸,笑了又笑。
“姑娘心性纯良,你这点手段骗骗她倒还可以,但在我孟怀绿这里,未免也太拙劣了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把你所有事情都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姑娘,然后从这里滚出去,否则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扑腾着水花的手停了下来,月牙收起了笑容,两眼无辜地看着她,摇了摇头,“听不懂。”
这三个字加上那茫茫然的做作神情,显些没把孟怀绿气疯,她有些失去理智,一把拽住月牙的长发,咬牙追问,“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我到底有没有推你?分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
月牙吃痛,嗷嗷大哭了起来,薄肩一耸一耸的,哀求道,“姐姐,我什么都不知道,姐姐说没有,那一定是月牙记错了,姐姐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要冤枉我?”月牙没有丝毫的反抗,只是双手紧紧地护住头部,一时间,怀绿也有些犹豫。
“姐姐,月牙什么都不知道,月牙疼……”她伸手指了指额头上的伤口,小声抽泣。
“你!”怀绿不得不松了手,转眼看向旁边木匣子里的干净衣裳,突然有了想法,“好,姐姐原谅你了,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凶你,姐姐去给你做好吃的,你穿了衣裳出来!”
说罢,便将整个木匣子,连同脏衣裳通通抱了出去,关上了门。
不是说疯子吗?那疯子应该是不知道女儿家是决不能衣不蔽体的。
怀绿往柱子上一靠,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嬷嬷见她手中捧着遇见,赶忙殷勤上前,“姑娘,这些粗活老身来就好……”
“我在这儿等等她。”
试试她,没有衣服,敢不敢光着身子出来。
嬷嬷不知道她的用意,但也没有往屋里去。只听得门被吱呀一声打开,月牙□□地站在二人的面前,呆呆地喊,“姐姐,我洗好了,好吃的呢?”
“作孽啊!”嬷嬷惊呼一声,躲过眼去,手足无措地将外衫脱了下来,裹到了月牙身上。
“别着凉了!”怀绿懒懒关切了一句,将衣裳递给了嬷嬷,拍了拍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