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他的吧, 总没坏处的。
任嫣儿唯恐夜长梦多, 沈彻一走, 她就命人备了软轿, 直奔顺承王府。皇宫并非可以随意出入,想见太后娘娘也没那么容易,只好把事情挑明,让沈砚带自己进去。
沈彻知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慈宁宫的掌事太监前来报信,说是太后想见他一面。至于为什么间隔那么久,想来必定是得找些话来圆一圆。
这是个好时机,沈彻看了看跪坐在案牍前安心研磨的小奴隶,突然有了决定。
“进宫。”他轻压住她的手。
她茫然地抬眸,诧异道,“殿下,可不可以不去?”
上一回已经领教过了,知道这次又是去慈宁宫,她很是排斥。自己没有精力对付那帮人,更不想给沈彻添麻烦。
这次,沈彻直接不搭话了,而且站起来吩咐,“换身干净的衣裳,我在外头等你。”
看来是真的逃不掉了。从千秋节那天晚上起,沈彻的性子似乎变了许多,多数时候都是顺着自己,从不为难。以至于,她甚至有了错觉,相信那副画真的只是巧合。
沈彻不依,她也没法子,只得换了衣裳,乖乖地上了马车。一路上二人无话,她揣测着,等会子进了宫,又会发生什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沈彻,果然比自己还要心事重重。
太后早早就在慈宁宫里等着了,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沈彻不是个好忽悠的人,若真有什么,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低着头,乖乖地跟走在沈彻的身后,刚进了殿门,就被掌事姑姑留住了,只说太后娘娘有要事同靖安王相商,闲杂人等须得回避。
她也不吭声,跟着姑姑的指引进了偏殿,里头早备好了精致的糕点和香茶。
“姑娘且安心在这等着罢,不会有人来叨扰的。”
说话声温柔极了,姜元初一抬头,正是上回见到的林妙云。那件事,她心有余悸,只是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多谢姑姑。”
再无她话。
“婢子在外头候着,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约莫是有了前车之鉴,林妙云说完就走了,并不敢多留。沈彻对这个姑娘颇为上心,得小心伺候些才好。
沈彻也放心她去,毕竟是慈宁宫,他说的话定然是有效的,再者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未可而知,贸然带她进入,定然不合适。
沈叙也在,看到小皇叔顿时喜上眉梢,不稍说便迎了上来,偷偷瞧了瞧后头,松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没把那位姑娘带来。
“彻儿来了,快坐罢……”太后比之前和蔼了许多,声音也柔,笑容满面。
“儿臣多谢母后。”沈彻也不客气,当即就坐了下来,也不多问,只等太后开口。
他倒想看看,板上钉钉的事,又能天南地北地扯到哪里去?
“前些日子,砚儿来找过哀家……”太后一边说一般打探起沈彻的神情,打算随时就收。但沈彻是个鲜少将喜怒放在脸上的人,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半点端倪,太后不得不讲话继续说了下去,“你猜他是为何事而来?”
“儿臣不知。”他回,丝毫不感兴趣。
“哀家糊涂了,差点就误了一桩好姻缘呐!”
“……”
沈彻心中不禁讪笑,她不去演戏,倒是可惜了。
“儿臣愿闻其详。”
“哀家说过,要将任诏清的小女许给你,岂料那丫头心里早有了人,也不怨她难以启齿,毕竟是女儿家嘛!要不是砚儿亲自来提,哀家可真的是作孽了,”太后微微侧身,想拉私沈彻的手套近乎,却被对方巧妙地避开了,无奈之下,只得继续道,“只是要委屈你了。砚儿同她两情相悦,咱们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呐!”
语重心长的模样,让沈彻有些不适,“儿臣听凭母后做主。”
“这件事上哀家仓促了些,彻儿不要怨母后,你父皇生前就一直对你的婚事颇为惦念,想着能早日抱上皇孙,好在后来有了阿叙。母后亦知道,那些年你劳累军中事务,并无心儿女情长,如今边疆战乱已平,国泰平安,你也该为自己想想。母后也会为你另择良缘。”
沈彻握了握拳头,眼眶微红。她倒是好意思提及那段陈年旧事。母妃是个孱弱性子,被欺侮了只会默默流泪,那些年没少受身为皇后的太后挤兑,日子过得很不容易。要不是屡次建功立业,父皇压根也不会记得这对母子。
自己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母妃在深宫中病逝,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痛。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但凡那年捎封书信,也不会如此记恨。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沈彻要得就是她那副假惺惺的关怀,好顺水推舟,“儿臣多年未有妻室,膝下更无子嗣,愧对父皇在天之灵。只是母后今后不用在未此操心了,良缘一事,儿臣已有佳选。”
太后心一沉,本想再找棋子安插,但话已说出口,没有收回去打自己脸的道理。心中不爽,但脸上依旧带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是哪家的姑娘?”
“儿臣今日就将她领来了,母后不会觉得见外吧……”沈彻开门见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