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原是时锦瑶回门的日子,可时锦瑶双亲已亡,婶母在江南绊住脚也未前来。
谢珵便提议道:“前几日朝廷已为时将军建了衣冠冢,就在城外不远处,我们去看看吧。”
时锦瑶双目放光地看着谢珵,她阿爹为国捐躯,阿娘紧随而去,双亲什么都没有留下,如今紧紧一个衣冠冢都能在她的心里溅起千层浪。
时锦瑶到时,时将军的墓碑前站着一年过花甲之人,他背着行囊,将手中的酒水洒在墓碑前,说道:“元纬啊,终究是没能等到你。”
时锦瑶不识得此人,她仰头看了眼谢珵,谢珵上前问道:“齐大人是要去哪儿?”
国子监祭酒齐崇颤巍巍转身看着谢珵,“谢家主,老夫心愿已了,已经跟圣上请辞了。”
齐崇恭敬地行了一礼,背着行囊步履蹒跚地走去。
时锦瑶不禁问道:“什么心愿能让他甘愿请辞?”
谢珵看着齐崇的背影,良久才说道:“不知,应该是和你阿爹有关吧。”
“好了,咱们还有正事呢。”
谢珵一句话将时锦瑶的心思拉回来,她将带来酒菜全部摆在墓碑前,又说了好些话才离开。
她前脚离去,后脚元志就来了。
元志比齐崇来的还要早,他不想让别人见着他悲怆的模样,故而藏在一棵古树下许久。
“时将军,末将不负您所托,将你的女儿找到了,她嫁给了自己所爱之人,后半生算是有着落了,您也不用再为她操心了。”
元志坐在时元纬的墓碑前一直到黄昏时分才离去。
时锦瑶此时才回到府里,铃铛抱着不少书册匆匆赶来,“小姐,这是奴婢收拾郡主府时发现的。”
谢珵扫了眼铃铛递给时锦瑶的信封上写着“瑶瑶亲启”他的神情都暗了几分。
时锦瑶此时都不知是该看还是不该看,谢珵强忍心底的醋意,别扭地朝着屋子走去,只轻飘飘留下一句:“你先看,我进去了。”
时锦瑶这才接过信封,拆开才发现里面放着两封信,一封是给她的,另一封是给谢珵的。
“阿珵。”
时锦瑶推门而入,谢珵此时正在屋内气的跺脚,听见时锦瑶的声音后,他又换作笑脸,“那什么,我锻炼锻炼身体。”
“德行,给你的。”
谢珵“啊”了一声,“还有我的啊。”
二人并排而坐,各自看着手中的信件。
良久,谢珵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中,时锦瑶则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成亲那日我还给阿竹说等我成婚之后再好好跟她唠嗑呢,她竟然一声不吭地就走了。”
谢珵发出一声不屑,“这也值得你叹气,万竹那是跟桓南一起离开的。”
“桓南那么在乎万竹,还能委屈了万竹不成?”
时锦瑶看向谢珵,烛火下能清楚地瞧见她眸中的泪花,“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桓南可是龙亢桓氏的二公子,是桓老爷子最器重的儿子,他若是不离开兰陵城,日后过得比谁都潇洒自在呢。”
时锦瑶这才露出笑意,说了句:“那便好。”
谢珵最是见不得时锦瑶哭鼻子了,只要她不哭鼻子怎么样都行,“快想想咱们晚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去做。”
时锦瑶托腮沉吟片刻,如数家珍的说着,雕花窗扇上倒映出二人耳鬓厮磨的模样。
大婚前两日,谢珵想着时锦瑶在兰陵城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结识的朋友还在王琛的别苑关着呢,可那个王琛精明的跟个狐狸似的,竟然将原先的院子卖了,不知又在哪里买了一个,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谢珵和桓南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将王琛约出来问个明白,可那个王琛许是被崔雁折磨惨了,不光讹了谢珵一笔银钱,还跟谢珵翻旧账。
“君执,当初你可是说过天上能给你掉下个小媳妇,你给我和桓南一人一百两黄金。”
谢珵都把这茬给忘了,王琛却还惦记着,可谢珵为了让时锦瑶开心,也算是认了。
后来王琛又提到和桓南的赌约,桓南的一百两金子还未到手就进了王琛的口袋。
就这样谢珵才把万竹等到,最终二人也不知道王琛将人藏在哪里。
桓南索性心一横,想着待时锦瑶上了花轿后就带着万竹离开兰陵城,他们要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过属于他们自己的日子,将兰陵城的一切都化作过去。
次日又飘起雪花,整个府里都暗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