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首的便是曾经差点取了卫嫆性命的呼耶寒蝉。
“哥,天尚未清明,看不清来了多少人,可这阵仗,最少也有不下三万。”谢昭从远处匆匆跑来,气息尚不安稳。
三万,谢昀转头看着城下的人, 心中盘算着。
此时漠北城中人手二万,敌方若是三万,一战未尝不可,可呼耶寒蝉真的只派了三万人来么?
谢昀抬头望着这漫天飞雪,心中的不安前所未有的强烈。
而此时,远在千里外的卫嫆也在深夜之中忽然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本来就没有睡着,闭上眼睛后,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的都是白日里谢昀忽然同自己说出计划时的神情。
并不轻松的神情……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最后看自己的眼神,眷恋中隐含着的决绝,这不该是一个要上阵的将军所有的神情。
”
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
可,究竟是什么呢?
卫嫆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看着漆黑一片的室内,低垂着头颅。
一定是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一定是,卫嫆,冷静一点,再冷静一点,你一定能想到。
于是,卫嫆在这深夜中一点点将自己从再次来到北疆后的事情一点点在脑海里捋清楚。
从一开始就追着陈生去了荒城,再到怀疑军中有奸细,紧接着目标聚集在了常德的身上,后来便是回营取证,紧接着是谢昀他要替自己去漠北城。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合情合理,可是却总是让人心里隐隐担忧。
卫嫆披上了衣服,于黑夜之中点了一盏灯,拿到了桌案旁,又开始看起了地图。
漠北,荒城,荒城,漠北……
卫嫆在这两个地方之间,反反复复斟酌,脑海里不断着重复着谢昀临走时对自己说的话,和他那似哀非愁的神情。
谢昀的安排,一定有问题,卫嫆的直觉这样告诉她。
可是,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派给他的增援,明日正午就会到。怀疑的奸细,常德就在自己的身边。
按道理来说,他不会有什么危险。
“唉。”卫嫆叹了一口气,手指摩挲着羊皮卷轴上那粗糙的纹理,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黑夜里,即便有油灯照着亮,可时间长了,眼睛还是有些涩的发酸。
卫嫆索性吹灭了灯,原地不动,闭上了眼睛。
北疆今年的冬天,异常的冷。
帐外此时似是刮起了风,吹的大帐“嘭嘭”作响,且似乎还下了雪,帐外来来回回巡逻的人走过,脚下发出“吱呀”的声音。
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和凌冽的风声慢慢的让卫嫆的心平静了下来。
突然帐外传来了常德轻声的例常询问。
卫嫆听进了耳,忽然脑海里有了一个想法,虽一闪而过却被她快速的抓住了。
这个想法大胆到,让卫嫆在冬日的夜晚起了一身冷汗。
卫嫆顾不得再多思量,连忙站了起来,本来披在身上的衣服也因为这样子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掉落在地上。
她掀开大帐,快步走了出去,刚好拦住了本来要离开的常德。
“你随我进来,我有些事,要问你。”
常德算得上是军中老人,前后跟过的主帅也不下三个,前两个,分别是谢昀的祖父和父亲,如今跟的就是卫嫆。
即便卫嫆是个女子,他也从未觉得她逊色于先前的那二位。
甚至于,他心底里觉得更出色些也是事实。
可今夜,卫嫆将军出现在自己身前,衣着单薄,虽极力掩饰慌张的神色,可惨白的脸色和一脸的倦容却出卖了她。
常德不敢耽搁,急忙跟在卫嫆身后,进了大帐。
心底里还顺便庆幸着,刚刚巡逻的士兵都已经走远,要是在开战前,见到自己主帅这幅模样,不知道军中要传成什么样子呢。
入了帐,常德却皱起了眉,乌漆漆的,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