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邀请道:“过些日子,我将举办茶花宴,你可有空来?”
颜婧儿道:“多谢郡主美意,但我还在国子监上学,兴许不得闲。”
“那你何时得闲?”
“每月初一和十五才能休沐。”
“哦,不打紧。”敏阳郡主说:“我改成初一或十五举办也成。”
“……”
“那就这么说定了。”敏阳郡主显得很高兴:“明日我就派人下帖子给你。”
颜婧儿推辞不得,只得起身福了福:“多谢郡主。”
“呃…”敏阳郡主突然有点扭捏起来。
“郡主有话说?”颜婧儿问。
“是有件事想请婧儿妹妹帮忙。”
“郡主请讲。”
敏阳郡主凑近几分,低声道:“上次宫宴上我碰见你哥哥了,彼时不小心洒了茶水弄脏你哥哥的帕子。”
颜婧儿听得认真。
“后来我寻思着,这事是我之过,总该表示些什么。”
颜婧儿眼皮一跳,大概知道她想表示什么了。
果然,敏阳郡主羞涩一笑,说道:“既然弄脏了顾大人的帕子,总归得赔一条新的,所以……”
她悄悄从袖中拿出个小匣子递过来:“婧儿妹妹,一会儿你帮我赔给你哥哥好不好?”
“…我…这事…”
颜婧儿为难得很,心想要不然你自己递给他吧,她实在不便交托。
但敏阳郡主没给她考虑的时间,径直将小匣子放在她手里,说道:“如此,就多谢婧儿妹妹了。”
说完,她就扭腰离开了。
褚琬看得叹为观止,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可颜婧儿心下尴尬。她若是顾景尘的真妹妹还好,但她跟顾景尘关系微妙,怎么看都怎么不合适做委托的中间人。
她看着桌子上放的精致檀木匣子,犯愁得很。
过了会儿,顾景尘来了。
颜婧儿和褚琬,还有褚琬的妹妹都起身行礼。
“无需拘束。”顾景尘道。
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绯红的官袍,兴许他今日陪皇上出宫不得闲,这会儿应该是抽空过来瞧一眼。
“大…”颜婧儿赶紧改口,问道:“哥哥可要喝茶?”
今天日头有些烈,适才见他一直站在高台顶着烈阳,想必挺热的。
顾景尘点头,然后在椅子上坐下来。
颜婧儿从青花瓷壶里倒了一杯出来,突然想到什么又放回去。然后从旁取出普洱,准备重新给他沏茶。
“无碍,”顾景尘道:“就喝那个。”
可那个是她们姑娘家喝的花茶,甜腻腻的,兴许他会喝不惯,颜婧儿想。
不过还是依言递给了他。
顾景尘饮一口,动作顿了下。
颜婧儿慢吞吞地吃着果子,余光观察他的神情。见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就一口喝尽了。
很快,顾景尘放下茶杯,问:“这是什么?”
颜婧儿顺着视线瞧过去,桌面上放着的正是之前敏阳郡主交托给她的匣子。
里头是张崭新的帕子,还绣了花。时下女子送男子帕子意味着什么,颜婧儿自然也是懂的。
她抿了抿唇,强行装作不尴尬,硬着头皮道:“是敏阳郡主托我送给哥哥的帕子。”
“……”
第19章
颜婧儿硬着头皮说:“是敏阳郡主托我送给哥哥的帕子。”
她悄悄抬眼去看顾景尘脸色,但他只是淡淡扫了眼匣子就收回视线,面上毫无情绪,也没作什么表示。
他将茶杯递过来:“再倒一杯。”
而后补充道:“清水便可。”
“哦。”颜婧儿接过茶杯,从银壶里倒了杯温热的水过去。
顾景尘喝尽,就开口道:“我今日较忙,你若有事可派人去寻管家。龙舟赛兴许申时结束,届时你自行回府即可。”
颜婧儿点头。
顾景尘视线挪到旁边褚琬和她妹妹身上。
褚琬憷顾景尘,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倒是褚琬的妹妹,许是不认得顾景尘,在顾景尘看过来时还腼腆地笑了下。
顾景尘敛下眼睫,淡声嘱咐道:“我走了,你好生招待你的同窗小友。”
“嗯。”颜婧儿再次点头。
见他就这么起身走,根本就没打算带走匣子,颜婧儿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咽了下去,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等顾景尘离开棚子,几个小姑娘都松了口气。
“天呐,”褚琬说道:“你跟你哥哥平日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怎么了?”颜婧儿说。
“没什么,就是你哥哥气势太唬人了,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一开始我也是不敢的,”颜婧儿说:“后来发现哥哥除了面冷些,其实对我还挺好。”
这倒是,褚琬认同。从桌上准备的那些精致糕点,还有旁边站着伺候的婢女护卫们,就可窥见颜婧儿的哥哥待她极好。
颜婧儿心里装着其他事,她下意识转头去看敏阳郡主那边。
敏阳郡主也在看她,应该是看到了顾景尘没收她的帕子,她脸上有点失落,但还是对颜婧儿展颜笑了下。
颜婧儿也回之歉意的一笑,然后吩咐婢女将匣子还回给敏阳郡主。
接下来龙舟赛开始,岸边众人的注意力就开始回到江中。
旁边有夫人们在谈论划龙舟的年轻后生。
“站在船头的那个是广德侯府家二公子,听说今年春闱中了进士,虽只是八十多名,但也实属不易。”
另一个夫人附和道:“确实,京城的这些贵公子们,不是走狗斗鸡就是花天酒地,鲜少有肯上进的儿郎了。”
“京城未婚的儿郎们,家世好、学识好且又前途可谓的确实没几个,我看这广德侯府的二公子就很不错。”
“要我说,这京城最好的女婿人选当属常府街那位,只不过…”那夫人往丞相府棚子这边瞧了眼,继续道:“也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肯成家。”
颜婧儿分明挺认真看比赛的,但也不知为何,这两位夫人的谈话幽幽地传进了耳,在那夫人朝这边看过来时,她也感受得到。
渐渐的,她分了点心思过去。
“他到底为何不肯娶妻?”那夫人问道。
“这我如何得知,许是眼界高,瞧不上京城的这些贵女吧?”
“连京城的贵女都瞧不上,难道是要娶天仙不成。”
“算了,快莫说了,那位再好也轮不到给咱们当女婿,还是看看其他的吧。”
颜婧儿表示赞同地点头,顾景尘这样的确实眼界挺高的。也不知她为何会有这样的错觉,但总觉得他这种人,应该一般的凡夫俗子瞧不进眼。
毕竟他自己样貌好、家世好、才学好、还位高权重,真真是无论哪一方面单挑出去都耀眼得很。
褚琬在旁边嗑瓜子,瞧比赛瞧得津津有味,她突然“哎呀”一声,丢下瓜子捂住自己的眼睛,还不忘去捂妹妹的。
颜婧儿回过神来,同时听到周围一片笑闹声。她问:“发生了何事?”
褚琬闭着眼睛:“你莫看江边。”
她这一提醒,颜婧儿还下意识去看江边。就见龙舟上,有个高瘦的公子,一脸尴尬地扯住裤腰带。
再观岸边人群的神色,夫人们倒是没什么,就是那些年轻的小姐们面色羞臊不已。
“到底怎么了?”颜婧儿好奇得很呐。
婢女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姑娘,适才那位公子的裤子不小心滑落了。”
“……”
很快,第一场比赛结束,这一场仿佛只是热身,除了之前弄出一阵笑闹外,并没多少水花。
倒是接下来的这一场,显然众人很期待,那些比赛的公子们齐刷刷一排站在江边时,顿时引起不小的骚动。
“颜婧儿你看,”褚琬指着个方向:“那不是段世子吗?天呐,他跟那些人站在一起,其他人都被比成了蛤蟆”
“你小声点,”颜婧儿提醒:“说不准旁边就有那些公子的家眷在呢。”
褚琬吐舌。
颜婧儿视线挪向江边,段潇暮已经换下了他那身招摇的孔雀锦袍,这会儿赤着上身,腰系红绸,站得颇是挺拔笔直。
他那张脸是真的好看,像个精致的妖孽。只那么一站,就使得旁边的人黯淡无光。
兴许适才的骚动就是因他而起。
不过颜婧儿看惯了顾景尘的俊颜,倒是对其他好看的颜色已经没什么感觉。
“快快下注,”这时,旁边有小姐们说道:“我押二十两段世子。”
“我也押他。”
“哎呀你怎么押这么少?”
“行吧,再加十两。”
颜婧儿心思一动,转头问褚琬:“段世子很厉害?”
“嗯。”褚琬肯定地点头:“他去年得了第一,估计今年也能行。”
“你想下注?”褚琬说:“下注玩一玩也好,我就准备押注呢。”
说着,褚琬从袖中掏出个钱袋来,嬉笑道:“嘿嘿,我例银不多,全部家当在这了,就等着今天大赚一笔。”
她转头去问妹妹:“阿圆,你有没有银子?”
她妹妹从袖中掏出了几个铜板,说:“娘给我的,就这么多了。”
“也行,”褚琬拿过来:“赢了给你买糖吃。”
颜婧儿:“……”
褚琬问:“颜婧儿,你要不要押,一起啊。”
颜婧儿犹豫了下,想着押一注玩玩也好。然后从钱袋里掏了点碎银出来,差不多五两银子吧,递过去。
褚琬接过,然后吩咐旁的婢女去押注,说全部押段世子。
这一场比赛颇是令人瞩目,岸边说话的夫人们也都开始屏气凝神起来。当最终段世子那队拔得头筹时,顿时人群欢呼雀跃。
褚琬拉着颜婧儿的手臂激动摇晃:“我就说今天会大赚一笔嘛,果真没错,多谢段世子,他真是在世活菩萨。”
“……”
颜婧儿迟疑地问:“你押了多少?”
“我全部身家呀,”褚琬比了个数:“这么多,二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