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养妻日常——慕如初
时间:2022-04-13 06:49:39

  不知不觉,就快到中秋。
  颜婧儿入国子监读书也两个多月。
  今日下了一场秋雨,晨起时,雨水还淅淅沥沥的。颜婧儿吃过早饭,换上青衿出了洗秋院。
  “姑娘慢些,仔细别淋着雨。”拂夏在一旁给她撑伞,手里还提着书箱。
  颜婧儿见她这动作有些艰难,索性接过书箱背在身后,然后又夺过雨伞,说道:“你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好。”
  反正从西苑到大门口也没几步路,用不着送。
  “这如何使得,万一姑娘在路上滑倒,也没个人扶着呢。”
  颜婧儿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坏丫头居然咒我滑倒。”
  拂夏吐了吐舌。
  “快回去吧。”
  颜婧儿一个人走到门口,外头马车早就等着了,不过,却只有顾景尘的马车。
  “我的马车呢?”颜婧儿问小厮。
  那厢顾景尘掀开车帘,喊她:“上来。”
  钻进马车后,她问:“大人不用去上朝吗?”
  “正要去,”顾景尘从卷宗里抬眼,说道:“顺便送你上学。”
  “哦。”
  颜婧儿狐疑地坐下,也从书箱里拿出本书来读,她得赶紧背一段,晚些学官要栲校呢。
  “对了,”后知后觉地,她反应过来,问:“大人为何突然想送我上学?”
  “你的马车坏了,得修。”
  “哦。”
  颜婧儿起得早,用袖子掩住口,偷偷地打了个哈欠。
  顾景尘勾唇,拉过她的手贴在额头上,然后自己阖眼仰头往后靠。
  颜婧儿会意,丢开书卷,帮他揉按起来。
  “大人昨晚又熬夜了?”
  “入秋后朝事繁忙。”
  “可再忙也要歇息,若是大人累垮了该怎么办?”颜婧儿说。
  顾景尘微掀眼皮,意味不明地睇她:“我不是纸做的,哪有那么容易累垮。”
  “话虽如此,可大人一把年纪……”
  顾景尘一顿:“嫌我年纪大了?”
  颜婧儿忍着笑道:“我嫌不嫌有何关系,大人年纪不小难道不是事实吗?”
  顾景尘默了会,倏地将人一拉。
  颜婧儿惊呼,下一刻就坐进他怀中了,她娇叱道:“大人干什么?”
  “婧儿学坏了,该罚。”
  说着,薄唇惩罚似的印下去。
  顾景尘的吻霸道,颜婧儿挣扎没两下就软了下来,呜呜咽咽低吟。
  外头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了车里的动静,两人在里头吻得难舍难分。
  连何时到了国子监都不知道。
  过了会儿,外头骤然传来苏云平的声音。
  “里头是韶卿?”
  顾景尘僵了下。
  颜婧儿也吓得不敢动作。
  但苏云平是真的好奇,他老远就看见马车了,这会儿走近问道:“我看马车停在门口许久了,韶卿为何不下来?”
  顾景尘:……
70
  临近中秋前夕,突如其来一阵寒潮,瞬间天气冷了下来。
  自从颜婧儿管了相府中馈后,府上整体面貌焕然一新。
  譬如下人们的秋衣,除了添得更厚了些,衣裳花样子也变了。从历年不变的淡蓝淡绿,换成了荷茎绿和浅红。
  丫鬟婆子们身上换了个新颜色,心情也变得不同,各自私下还比对着谁穿得更好看。
  “要我说啊,还是颜姑娘最好看,”有个丫鬟笑道:“颜姑娘最初来府上的时候,我还见过呢,那时候清瘦得跟竹竿似的,如今三年过去,倒是长得高挑且……”
  “且什么呢?”小丫鬟没读过书,想了会儿,说:“就是前后好看,哪哪都好看的那种。”
  其他丫鬟啐她:“赶紧干活是正经,私下议论主子你不要命了?”
  那丫鬟吐吐舌:“颜姑娘良善,对下人们极是和气宽容,哪里是你说的这般凶。走了走了,这就搬花过去。”
  几个丫鬟们手里抱着盆栽,都是搬去百辉堂的。
  此前花匠在花棚里种了批木槿、月季、金丝菊,这会儿正是花开旺盛之际,颜婧儿吩咐人将花都搬进百花堂。
  因此,当顾景尘与属官们议完事出门,众人脚步皆顿了那么下。
  李大人视线瞧了一圈,摸着胡须调侃道:“内宅有了女眷,就是不一样了啊。”
  其他人也跟着莞尔。
  顾景尘站在廊下,看着满院子的花,红得、白的、黄的,倒是让原本萧瑟冷清的百辉堂添了许多精气神。
  李大人那句“内宅女眷”幽幽入得耳中,令他不禁浅浅勾唇。
  这样的改变有许多,有时候顾景尘偶尔抬眼,发现挂在窗边的帘子也换了个清亮的颜色。
  就连一日三餐也变了,荤素搭配不再单调,且丫鬟端上桌时,还指着某个盅汤说:“大人,这是颜姑娘特地吩咐给大人做的,让您务必喝完。”
  “好。”顾景尘颔首。
  他坐在正厅,看着外头天光明媚,有那么一瞬间,惊觉岁月恍惚。
  ——自己也是要有家室的人了啊。
  颜婧儿从国子监下学,回到府中首要做的事就是询问一天庶务,然后查看账册。
  这些账册都是由稔冬和香蓉捡拾好了的,有些琐碎细致的东西,比如盘点库房,物件归类整理等等,这些都是两个丫鬟去做。
  原先这两丫鬟是不懂这些的,也认不得几个字,但后来颜婧儿给她们请了夫子来府上。
  她白天去国子监时,三个丫鬟就在洗秋院学认字,一些旁的事再由甄嬷嬷指点着,如今才两个月过去,三个丫鬟进步颇大,已经能完好地协助颜婧儿打理中馈事宜。
  在大户人家,长辈都会给未出阁的姑娘从小培育贴身丫鬟,有些丫鬟还是特地学过字,为的就是日后嫁入夫家能有帮衬。
  颜婧儿家道中落,许多事也没来得及学,但所幸她很有主意。各样的人,能办什么事,她心里有卯,皆分派得极为妥当。
  比如香蓉性子活泼擅于交际,那府上人事多半交由她来管。稔冬沉稳,做事谨慎,府上例银发放、日常采买就交由稔冬负责。至于拂夏,一年后是要离府嫁人的,索性就继续负责洗秋院的起居杂事。
  甄嬷嬷对于颜婧儿的安排,暗暗满意。
  这日,颜婧儿休沐,在小书房里看账本。这些账本也不复杂,多是记录府上进项和支出。
  日常采买都有惯例,每个季度有所偏差,但偏差不大。只不过有一项,颇是令她不解。
  想了想,她喊来稔冬,问道:“大人每年禄米一共一百五十石,上月中旬户部才送来整个秋季的,为何才一个月不到就只剩一半了?”
  就是突然没了一半,账上也只粗略写了支出,却未写明支出去了哪里。
  稔冬入府多年,对这事也多少知道点,但并不全。她说道:“往年这些都是由管家安排的,每次禄米送来没多久都会送出府一半,具体送去哪里奴婢也不知。以往账上都只是记个粗略,日子久了便成了惯例。”
  颜婧儿蹙眉,这笔支出可不是小数目,如此粗略,难免不妥。
  “再多的奴婢也不清楚了,姑娘不妨去问问管家?”
  颜婧儿点头:“也好,我吃过饭就去问问。”
  吃完饭,颜婧儿听说顾荀在东苑,正好她也要去东苑那边看马厩修葺得如何,索性就过去找他。
  经过东苑祠堂时,突然听见有人喧哗,她驻足看过去。
  “他才入府不久,还不知规矩,望叔就先饶他一回吧。”
  “怎么就不知规矩,新来的人第一天都会被告知祠堂不可靠近。我看他不是不知,而是不长记性。”
  “这……”
  “相府的规矩不多,但相府的规矩严厉。守好了大家轻省,若是不仔细,哪天丢了命都不晓得,我罚他也是为了他好。”
  很快,他们发现颜婧儿站在这边,皆是一愣,而后遥遥对她行了一礼。
  颜婧儿想过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但才抬脚,又突然记起来,最初来相府时,稔冬也曾跟她说过祠堂不能靠近。
  想了想,她又退了回来,转而继续去寻顾荀。
  顾荀正在东苑账房里,因顾府产业不少,账房也颇大,里头坐了好几个打算盘的先生。
  见颜婧儿来了,顾荀走出来:“颜姑娘怎么亲自过来了?若是有什么事遣人来喊我一声即可。”
  “顾叔,我顺道来的,过会还得去马厩看看。”
  顾荀点头。
  “顾叔,”颜婧儿斟酌了下,先是问他:“如今我手上的事也稳定了,家中宅子要开始建起来,想问顾叔有没有可靠之人举荐,去泸县帮我负责些建筑事宜。”
  “这个有,回头我给姑娘挑几个牢靠的来。”
  “好,如此多谢顾叔了。”
  看出她迟疑,顾荀又问:“颜姑娘还有事?”
  “是有一件,但不知当不当问。”
  顾荀笑:“颜姑娘往后便是这府上女主人,府上的事有何不当问的?”
  “是这样,”颜婧儿说:“我今日上午看府上账册,有一处数额巨大且去向不明,心有疑惑。”
  “颜姑娘指的是禄米之事吧。”顾荀说:“我早知你会来问。”
  “顾叔,这支出若是我不能知晓的,也可不必告诉我。”
  “无碍,”顾荀摆手:“颜姑娘早晚都会知晓。实不相瞒,大人每年的禄米一半都会送去襄州蔺家,除了禄米,大人俸禄里的绫罗绵也都会送一些过去。”
  “只不过往年府上没女眷就送得多些,后来颜姑娘来了,就减了三分之一。”
  “哦。”颜婧儿点头,总觉得这事问到这里就行了,其他的襄州蔺家又是怎么回事不该她问。
  “我知道了。”颜婧儿问完便离开。
  走到一半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个人来。
  她还记得两年前自己在府上设宴请贵女们来赏马,其中有个叫沁儿的姑娘,就是姓蔺,且来自襄州。彼时还跟顾景尘说了会儿话,跟顾景尘算是熟稔。
  再有,在青州时,秦夫人也曾质问顾景尘,说襄州蔺家这么远他都尽心照拂,为何秦家就不可以。
  颜婧儿脚步慢下来,抬头怔忪地望了会儿屋檐牙,那里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
  心口莫名有些闷。
  她想,她其实也不是完全了解顾景尘。
  每月的休沐日,顾景尘都会邀颜婧儿去百辉堂吃晚饭。今日颜婧儿忙完之后,酉时,百辉堂的丫鬟照旧过来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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