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再一次磕头,眼泪直直落到地上,再依次给太婆几人磕头,几位老人也都流了些眼泪,直夸好孩子。
最后目送祝陈愿在陈思和陈幸的搀扶下出门,等走到院子中时,陈欢从上面跑了出来,她紧紧握住祝陈愿的手,哭喊着说道:“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多回来,这里是你家,多回来看看阿娘。”
“阿娘。”
祝陈愿泣不成声,母子两个抱作一团,最后还是外头的乐声一催再催,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
门外裴恒昭也穿着一身绿裳,花幞头,神色飞扬,只是不能进门,被陈怀几个拦着,非要他做催妆诗,做了一首还不成,得做上三首。
等他说完了,陈怀双手抱胸,他指着站在自己旁边的兄弟,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岁岁她虽然没有亲生的哥哥,但表哥也算亲哥,你日后要是生了二心,对她不好,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话里话外全是威胁之意,等他撂完狠话,祝陈勉虽然矮小,但说话架势也不小,叉着腰挺起胸膛喊:“对,还有我这个做弟弟的,你日后要是对我阿姐不好,我也会上门来报仇的!”
欺负谁都可以,反正就是不能欺负他的阿姐,一想到之后散学回来在家里见不到阿姐了,他不由悲从中来,瘪着嘴哭了起来。
“别哭,我以后必定对你阿姐千依百顺,不敢有二心,若是违背了誓言,你们只管打上门来。”
裴恒昭自始至终都是极为笃定的,他不会也不可能做出那些事来。
“那我就等着瞧,你最好这一辈子都能做好。”陈怀的话刚落,祝陈愿就在搀扶之下出来了。
乐声响起,她被扶到轿子里,等利是酒钱发过了以后,轿子才被抬起来,她从掀起的帘布中,看见了自己阿娘和阿爹扶着门框眼巴巴望着轿子的身影。
她默默垂泪,这一生最难还的是父母的恩情。
轿子绕过了大半个汴京城,一路吹吹打打,才赶在吉时前到了裴府,她盖着红盖头,跨过了马鞍、跳过草和秤,才步入到新房里。
这时亲戚便不能在场了,得出门去,到裴恒昭进门,边上还有礼官。
“请新人出门拜见高堂。”
祝陈愿握着红绿彩绾双同心结一端,裴恒昭则拿着槐木简,同心结是系在上头的,一路往厅堂走去。
林颜和裴晔坐在高堂之上,两人今日是儿子娶妻,俱都带着一脸的笑意。
等拜过后,他们齐声说:“好孩子,起来吧。”
因等会儿还要行礼,他们也不多留,只等一个夫妇俱在的女性长辈,把盖头挑开,露出祝陈愿今日美得艳丽的脸。
拜长辈、拜家神和家庙,才回到房间。
礼官喊:“夫妻对拜。”
一直到现在,她才生出了点真实感,拿眼偷瞄裴恒昭,心里生出一股极大的欢喜来。
她想与眼前这个人共度一生。
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与裴恒昭相对,他先跪下,她也毫不犹豫跪在地上,一起磕头。
坐回床上后,礼官撒银钱、杂果,有女使执着双杯过来。
礼官又喊:“行交卺礼。”
两人将手缓缓交叉,各自饮尽杯中的酒,酒盏被收走,一正一反放在床下。再是把两人头发缠在一起,这为合髻。
裴恒昭深深凝视着她的脸,从她头上取下花髻,祝陈愿则解开他的绿抛纽,一起扔到床下。
礼官喊:“礼成!”
她想,以后便真的是荣辱与共了。
做完了之后,床帐被一层层掩盖下来,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床帐里的两人大眼瞪小眼,裴恒昭眉语目笑,他揽过祝陈愿到自己的怀里,手抱着她的头,只听他低哑的声音道:“今日怕是我人生中最畅快的日子。我盼了好久,才终于娶到了你。”
她不做声,只是拿头蹭蹭他的胸膛,表示同样的欢喜。
而后扬起头问他,“那你娶到我了,这辈子会一直喜欢我吗?”
“此生不负。”
裴恒昭想起那个夜晚,他只是寻常地走进了一家食店,却将自己的心丢在了那里。
他抱着祝陈愿,在她耳边说道:“如果你想听我是怎么喜欢上你的,那我慢慢说给你听。”
在此后漫长的日子里,将自己的爱意诉诸于你。
然后我们相爱的两个人,要春日饮酒,夏日观星,秋日登高,冬日赏雪,年复一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