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邹子川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他们家指挥使大人。
在世家之中,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与人交换条件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然而,他们指挥使大人最是铁面无私,既然犯了罪就得接受惩罚。可夫人毕竟有求于里面的那个妇人,说不定会答应下来。到了那时,又该怎么办才是。
寻厉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门。
盛露嫣许久未说话。
高婆子见盛露嫣笑了,一开始还很放松,但是看久了,无端有些害怕。
接着,她就听到盛露嫣缓缓说道:“芸娘,我劝你搞清楚一点,如今躲避盛陵侯府的追杀面临生命危险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只是想让你去作证,当年经手这件事情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你不去,我自然可以找其他人,我并不是是非你不可!相反,我是可以救你之人。是你有求于我,而不是我有求于你。你若是想保命,那就得听我的,若是你不想活了,那便由你了。我最多能保你不被盛陵侯府的人弄死,至于你所触犯的律条,自然是由官府来定罪,我绝不会插手。”
“你……”高婆子没料到盛露嫣会这么说,顿时有些失语。
邹子川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夫人并未那么做。
“官府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一旦来了,我可就不管了。你三次更换户籍之事定然会被公之于众,我记得总督是盛陵侯府的人,你说侯府会何时知晓你还活着的消息?”
高婆子面露绝望之色,嘶哑道:“你是侯府的嫡长女,我刚刚的要求对你来说并不过分,你不过是抬抬手的事。相反我还能帮你毁了你那继母,你为何不答应我?”
盛露嫣俯下身子看着高婆子,认真地道:“那你可真是想错了,我和我那父亲和继母不是一样的人。”
高婆子瘫坐在地上。
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她似乎终于想明白了。如今她的身份马上就要曝光,而盛陵侯府是顶级世家,除了盛露嫣,这天底下再也没人敢帮她了。她抹了抹眼泪,决绝地道:“要让我帮你也行,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若你不答应,我宁死也不帮你。”
盛露嫣微微蹙眉,道:“你先说是什么条件。”
若还是刚刚那种,她是不可能应的。
高婆子未语泪先流,看着盛露嫣哽咽地道:“大姑娘,我求求您,救救我儿子吧。我儿子是真的病了,他高热三日未退,人已经烧糊涂了。”
“你说什么?!”盛露嫣有些震惊,“那日你来给儿子诊脉时不是还好好的。”
高婆子眼泪流得更多了。
“那日确实是小病,可这些日子我们吃不好睡不好,日日担惊受怕,他便真的病了,且一病不起。”
不然她今日也不会冒着被官府抓住的风险来抓药。
“你要害死你儿子啊!”盛露嫣怒斥,“既然不想服徭役,你交钱便是,何苦让你儿子受这样的罪?”
“我……我……我手头没钱了。”高婆子瑟缩道。
盛露嫣盯着高婆子看了一眼,没什么犹豫,答应下来:“好,我答应你了。”
高婆子听后,立马道:“他如今在城北的山洞里躺着,您快去救他,快去!只要您救活他,我就跟您去京城,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盛露嫣却道:“不必,你实话实说便是。”
高婆子点点头:“好好,我实话实说,实话实说,您快去救我儿子,求求您了。”
盛露嫣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寻厉看了盛露嫣一眼,转头对邹子川道:“找人把高婆子的儿子带到医馆来。”
盛露嫣补充道:“带上孙大夫吧。”
“是。”邹子川应下。
说完此事,盛露嫣又回到了房间。当她再次问高婆子刚刚的那个问题时,高婆子便如实告知了。
“二姑娘的确是足月生的。但侯爷和侯夫人当时刚刚成亲七个月,怕外人知晓此事不让我们说,只让我们对外称她是七个月的早产儿。”
听到高婆子的话,盛露嫣多年的怀疑得到了证实。
根据大历规定,妻子死后,丈夫要守一年的丧。
父亲当年是在一年期满后,立马就娶了柳氏,一个月都未多等。而根据时间来推算,柳氏的孩子是母亲死后九个月怀上的。柳氏入侯府时,就已经有了身孕!
原配丧期与人有了身孕、未婚先孕……这件事情若是坐实了,柳氏的诰命也别想要了,而她父亲也一定会受到一定的责罚。
不过,只有高婆子一个人的证词还不行,最好再找到当年为柳氏诊治过的大夫。
但好歹找到了其中一人,总比之前一点证据都没有强。
不多时,高婆子被押入了牢中,她儿子也被送到了医馆救治。
晚上,寻厉回到内院中,盛露嫣道:“大人,你今日听到了我府上的事情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