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无他,这实在是太离谱了。
连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她都觉得这件事像一个玩笑一样。
“只是七分相似而已,满朝文武大臣……难道都没发现吗?”
不止大臣,还有后妃,皇子,所有同皇帝熟悉的人,难道认不出一个只有七分相似的冒牌货?
陆夜笑着摇了摇头,如话家常一般将当年的事概括了出来:“当年北行宫的一场大火,烧死了后宫几乎所有与我父亲特别亲密的妃子和太监,余下的只是见过我父亲几面的而已。”
“而大臣,从东宫起就跟着我父亲的有三个,其中一个在北行宫失事之前就被杀了,还有一个因为护送我母亲逃走,也死了。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因为刚从边疆回来,而他威名远震内外,失了他必定会造成时局动荡,所以虽然他没有被杀,但也不曾知道这场暗处的谋杀,所有前去求救的,告密的,都死于非命。
这么些年,他同皇帝接触的机会少之又少,便日渐生疏。
而这个人,就是沈至欢的父亲沈长鹭。
沈至欢问:“还有一个怎么了?”
陆夜道:“还有一个一直在外,这件事情他没有参与。”
沈至欢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可是…这也不至于吧?只有七分像而已,又不是十分,就算特别亲近的都无法指认,还有别的人,难道一点都没发现吗?”
陆夜嗯了一声,道:“因为北行宫之后,皇帝被烧伤了脸。”
几乎半边脸都是痕迹,大火之后,皇帝整整一年没有露面,再出现时,脸上的疤就没有了。
据说那样骇人的疤痕被一个神医医治好了,脸也因为药物发生了轻微的变化,可变的又不多,神态举止都似以往,就连太后都没说什么,其他人更不必说了。
所有人都认为不约而同的那是一场意外,陛下真龙之子大难不死,却殊不知,高位之下已有人暗度陈仓鸠占鹊巢。
沈至欢神色有些难看,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道:“可是……”
陆夜读懂了他的疑惑,道:“嗯,就是这么的离奇。这出戏他暗中谋划了十年,收拢了极大一批大臣,一开始追杀的人就铺天盖地,二十年过去了,这场追杀仍未停止,不斩草除根,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当初的很大一部分的大臣都辞官的辞官,逝世的逝世,母后和太傅也都死了,毫无证据证明他是假的。直接指控他,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若起而拯之。
“那…那个还活着的大臣呢,你如今这么厉害,应该是可以找到他的吧……”
前提是那位大臣二十年过去了,仍旧是旧皇室的心腹,甚至相信这个离奇的说法,也甘愿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帮陆夜。
这话沈至欢只是说出来,就觉得不太可能。
她的声音弱了下来,陆夜轻笑了一声,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沈至欢心里有些复杂,没有出声。
陆夜的身世实在是太离奇了,怪不得她总觉得陆夜不太简单。
因为以前早有怀疑,所以缓了一夜之后也不觉得有多生气,陆夜这样,他也有诸多无奈吧。虽然不够坦诚,但他过的应当也不好。
陆夜不知道,其实她很早之前就开始觉得他不对劲了,所以一开始她会经常担心家里的生意怎么样,甚至经常问他,会跟他一起出去,可到后来她也不问了,只老老实实的待在院子里,因为她相信陆夜。
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也相信他的隐瞒必定事出有因。
但还没等她真正的接受这些,陆夜又开始小心的跟她道歉:“都怪我,我很麻烦。”
她暂且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不知道陆夜为什么又说起这些,尽量平静的问:“又怎么了?”
陆夜道:“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那我一定可以带你一直在江南生活下去了,我们不必奔波……”
“就这吗?”
陆夜又道:“…还有点危险,你本来可以不卷入这些的。但是我会保护你的,就算是我死了,我也不会——”
“闭嘴!”沈至欢皱着眉打断他,她呼出一口气,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郁结凝在心里。
她转过身来,仰头看着陆夜的眼睛,陆夜仍在抱着她,两人贴的极近,“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呢?”
陆夜愣住,目光里隐有一丝迷惑。
沈至欢沉默了半晌,才垂下头,声音低低的,“陆夜,你真的很笨。”
不止很笨,还很让她失望。
如果她不说清楚,陆夜兴许永远不会明白,明明他对她很好,沈至欢自问自己平常对陆夜也并不冷淡,寻常不会发现,但很多时候,沈至欢都能感觉到陆夜对她总是小心翼翼。
她主动环住了陆夜的腰,道:“我虽然的确很害怕,可是我既然选择跟你成亲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了你去接受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