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美则美矣,轻易却碰不得。
众人连忙收回目光,略有些慌张的开始继续自己手里的活,却还有意无意的用余光关注这边的动静。
沈至欢说话时,陆夜站在沈至欢旁边。
他心有余悸的稍稍动了动手指,那股高度紧张之下僵硬已经缓和了许多。
撞到沈至欢的那个丫头显然也吓得不轻,她脸色青白的缩在一旁,身形微微颤抖着。此刻趁着众人都在关注沈至欢有没有受伤,暂时没人注意她,竟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想要爬走。
然而她才刚刚挪动了一步,却忽然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
阑珊停住动作,慢吞吞的抬眼看过去。
男人正在看她。
见她看向他,男人唇角咧起对她缓缓笑了出来,目光却阴鸷凶狠。
他只静静的站着,可她却已经觉得自己被掐住了喉咙,寒意从尾骨升上来一下席卷了全身。
死亡仿佛顷刻而来。
她哑声叫了出来,“不……饶命,我……”
沈至欢察觉到小丫鬟的不对,看见她惊恐的神色后,顺着她的目光朝自己身边看过去。
陆夜却并无异样,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低下头来望向她,唇角翘起,笑意里带着点温和。
沈至欢移开目光,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一个劲的跟沈至欢求饶:"……小姐,奴婢不是不是故意的,小姐开恩,放……放过奴婢吧。"
"小姐求您……"
沈至欢不为所动,冷冷轻声道:"第一件事是向我求饶,而不是跟我认错?"
小丫鬟一愣,连忙认错道:"奴婢知错!是奴婢走路不带眼睛冲撞了小姐,是奴婢莽撞,小姐开恩……"
其实严格来说,方才的事算是一场意外,沈至欢并没有传言那么冷漠无情,照她以往的行事方式,罚罚月钱仗责几下让她吃个教训也就罢了,但沈至欢见她这副模样不知怎么,总觉得心里不太痛快,她随口问了句:"你是哪个房里的丫鬟?"
小丫鬟愣了愣,低下头来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沈至欢眯了眯眼,明显有些不耐,道:"不说?"
她看了沁兰一眼,沁兰立马意会,扬声道:"把这蠢婢拖下去,杖责八十,剥光衣服逐出府去!"
小丫头脸色煞白,一般杖责二十就没了半条命,杖责八十岂不是要活活给她打死,更何况还要剥光衣服,这是死也不让她死的体面。
她连忙开口,声若蚊吟,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是夫人房里的。"
沈至欢蓦然笑了出来:"是就是,有什么不敢说,莫非方才你是故意的不成?"
阑珊瞪大双眼,惊恐道:“不…不是!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奴婢急着…急着给夫人送汤所以才……,还请姑娘明察。”
沈至欢神色有些厌烦。
理智上来说,她倒是不太相信这事是李艳芬指使的。
沈至欢自认还算了解李艳芬,她虽不是个好人,却也不会对她下什么死手。
原因只有一个,她没那个胆子。
她要是出了什么事,不说是皇帝那边会彻查,她的父兄都不会善罢甘休,李艳芬归根到底还是个市侩刻薄的小女人,她承受不了那么大阵仗的。况且她若是进宫,对候府发展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李艳芬巴不得她赶快嫁出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设计这种事?
况且今天去东厨是临时决定,她站的那个位置也是随机的,说是提前策划属实有些牵强。
“小姐,求您……求您饶了奴婢。”
沈至欢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小姑娘,她不把这件事定性为谋害,但这也并不意味着沈至欢会觉得这小丫头有多无辜,更不会轻易放过她。
“把这半年月钱罚了,三十大板,逐出府去吧。”
阑珊闻言一下瘫倒在地上,无力的道:“小姐……”
沈至欢转过身去,俨然是不想再就此事再说什么了。
“回去吧。”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际的云色彩诡丽,暗淡的灰和浓烈的金黄交织着构成了一幅颓丧壮丽的画卷。
沈至欢带着一行人走出了东厨,陆夜站在原地,看她脊背挺直,高傲又纤细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随着她的走动,雪白的裙摆一晃一晃,翻涌的像云朵,好像无形中轻轻掩住了他的口鼻,在一片虚幻与朦胧中陷入让人迷醉的窒息。
他们之间横亘着一条天堑,她不会回头,但这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