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牵他的手。
仅仅是这个简单的认知就让陆夜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夏季的夜里,爱欲在不停的膨胀,犹如烈火燎原。原野之上,所有饱含爱与期待的风穿过高耸入云的山林,抵达惊涛涌起的海岸,再掠过山川河海,长街村镇,然后化成了繁华的上京城里,安庆候府的,一个让他不知今夕何夕的沈至欢。
沈至欢却在此时停下脚步,松了手。
凉风掠过他的手腕。
那块洁白的软帕被她捏在手里,细致的擦拭着方才捏他手腕的那只手,慢悠悠的问他:“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夜稍稍动了动方才被沈至欢拉过的手,食指蜷起摩挲了下方才被沈至欢触碰到的地方,道:“没什么打算,今后如何,全凭小姐吩咐。”
沈至欢走在他前面,小径两侧的花枝擦过她的肩膀。沁兰留在了李艳芬那,如今这小径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书锦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
陆夜目光冷了冷,并不做回应。
沈至欢侧头看他:“问你话呢。”
陆夜这才道:“奴才不知道她是谁。”
沈至欢挑了挑唇,嗤道:“继续装。”
陆夜抿了抿唇,隔了半天才道:“如果真的有人想对付奴才,不管奴才在哪都逃不过的,小姐不必费心奴才的去处了,就让奴才呆在这吧。”
沈至欢轻声笑了两下,对他的话不做认同也并不否认,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道:“你以为我身边是那么好待的?分明救了我,却说不定还为此搭上性命,真就甘心如此吗。”
陆夜道:“为了您,奴才什么愿意的。”
沈至欢面上并不屑于这些花言巧语,心里却十分受用,她居高临下道:
“你不会当真以为我会因此感动而对你另眼相看,从而在我心里占一席之地吧。"
陆夜跟着停下了脚步,在她面前低着头,道:"不会。"
"奴才也从没那么想,小姐您金枝玉叶,奴才不配。"
沈至欢这才翘起唇角,显然是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她抬眼,目光从他宽阔的胸膛攀岩而上到他俊朗的脸,然后对上他那双收敛的锋利的双眸,声音低缓柔和:
"不过,你若是不怕,我倒是可以……允许你待在我身边。”
留下一个明知他图谋不轨的人在身边。
这是什么意思,沈至欢没有明说,陆夜却清楚的明白。
幽深漆黑的眸子像是一瞬间光亮起来,浑身的血液都开始躁动沸腾,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嗓音已有些暗哑:"奴才不怕。"
他话音略一顿,像是在思考着措辞,隔了一会又继续道:"就算为您死了,也是奴才……梦寐以求。"
*
沈至欢身边配的护卫其实有很多。
同陆夜一批进来的那群人严格来说根本算不上护卫,挑着些身强力壮的来打杂也算是多一道防线。守在她院子周围的多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还有身手过人的普通护卫,她除却偶尔会遇上几个不知死活的登徒子,寻常也用不上这些人,次次出去,随便挑几个也就罢了。
能固定贴身跟着她的,至今还没出现过一个。
此外就更别提能贴身伺候的小厮了,她家小姐似乎天生对“男人”比较抵触,认为他们多数都又脏又臭,寻常都是不会搭理他们的。
所以此刻,喜春看着跟着小姐进门的高大男人,一时失了语,站在原地直接愣住。
“小姐,这,这是……”
沈至欢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陆夜,看着沁兰理所当然道:“愣着做什么,我让你给他安排地方是没听见吗?”
喜春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又偷偷扫了一眼沈至欢身后的陆夜,结果正好与他对上目光。
高大的男人站在门边,男人许是心情不错,在同她目光对上的时候,竟然缓缓咧起嘴角笑了起来,然而那张俊美的脸上却找不到丝毫让人觉得亲和的东西,甚至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
喜春连忙移开目光,磕磕巴巴应声,又转言道:"是,奴婢这就去……,小姐您饿不饿,奴婢现在就叫人传膳吧。"
沈至欢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派人去看看沁兰那边怎么样了。"
"是,小姐。"
喜春从房里退出去,沈至欢便只剩沈至欢和陆夜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