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欢轻哼一声,道:“你的知错值得了什么,也就是说说罢了。”
陆夜问:“那小姐想要什么呢?”
沈至欢没有回答,左右不管陆夜做什么,这人在她心里都不抵从前了。
陆夜见沈至欢不说话,继续道:“上回是奴才鬼迷心窍,如今小姐不喜欢,奴才日后便再不会如此了。”
沈至欢垂眸睨着他,看着陆夜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忽而缓声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会挑中你吗?”
陆夜当然知道为什么。
沈至欢继续道:“除了你的脸,我更喜欢你的顺从,如今你却连顺从都不再顺从了,你还觉得自己剩下什么呢。”
她将手从陆夜的手掌里抽出来,指尖轻轻的划过他的脸庞,声音和缓:“我并不想同你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毕竟你救了我那么多回,我是该感谢你的,可我的确不喜欢别人过于干涉我的事情。”
“否则你觉得,你同皇位坐着的,快死的那位,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什么区别,他的心里甚至藏着比老狗皇帝更深的妄想,可是他不能说出来。人的欲念是永无止境的,沈至欢给了他一点甜头,他就想一直待在她身边。
“我同你说的话,你全都忘记了。”
他们不可能长久,沈至欢不会喜欢他。
这点他早就记住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满足做他在暗处恣意纵欢的工具,他想要她的心。
他知道,沈至欢从来都不是一个左右摇摆的人,既然她一开始没有赶他走,那就证明,至少他还是有机会留下的。
“小姐……”
他低下头,道:“奴才知道自己的位置,日后…再不会动小姐身边的人了。”
除却一味的道歉,这样具体的保证似乎显得更有份量一些,她道:“那我如何相信你呢?”
“像你这种人,不是有许多方法叫他们死于非命吗?”
陆夜抿了抿唇,沈至欢离他那样近,他不想再同她疏远,哪怕是片刻的欢愉也罢,这是沈至欢给他的机会。
他道:“那就以后……若是他们有谁出了什么事,小姐到那时再来怪罪奴才吧。”
这是不管是不是他,一旦有什么问题便都算是他。
沈至欢收回自己的手,看向陆夜的脸。在一点一点仿佛在拉长的时间中,隔了好半晌,那清丽的,令陆夜欲罢不能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她说:“下不为例。”
陆夜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沈至欢不再看他,淡声道:“出去吧。”
陆夜却仍旧不动弹,沈至欢微微蹙着眉,问他:“又想做什么?”
陆夜弯着唇朝她笑了起来,小声说:“让奴才抱抱您吧。”
沈至欢知道自己虽然嘴上那么说,但她自己心里清楚,陆夜同老皇帝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兴许是陆夜这点处处都合她的眼缘,所以她愿意再多给他一次机会。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陆夜救了她很多回,她本就心存感激,对他无法狠下心来。而这些又怎么能说的清楚呢。
她没有回答。
而陆夜却已经微微站起身来,弯着腰,高大的身躯笼罩着她。这人一旦得了她的原谅,便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他搂住了沈至欢的腰,将头放在她的肩膀,细细的嗅着她颈间的清香,说话时灼热的吐息让沈至欢觉得有些痒。
他用下巴蹭了蹭沈至欢的肩窝,像一只小狗,声音低低的,“小姐,别不要我。”
沈至欢有些许的不自在,她稍稍的换了个姿势,叫陆夜抱她的姿势更舒服一些,然后冷声道:“如若真有那么一天,也是怪你自己。”
陆夜没有回答。
他觉得自己真的好久没有再抱她了,然而分明还没过三天。
这样亲昵的动作总是会不自觉的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和对方是多么亲近一般,可是陆夜却清楚的知道,他和沈至欢之间,永远有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能被沈至欢喜欢上的人,那该是有多幸运。
可是陆夜觉得自己生平最厌恶幸运的人。
*
深夜时分,摇曳的烛火下映出女子纤瘦的身影,沈至欢坐在案桌前,今日顾槐偷偷给她的信,此刻正平摊在桌上。
老皇帝的病来势汹汹,他父兄大概还不知道,而今天顾槐的话,让她如今再回想起来,仍旧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