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您公子便好,这般富贵之人若是攀了亲戚,村里老人说是会要折寿的。我还想多活几年。”
也不由萧楚珏说话,抬脚便走,萧楚珏与身后青衣童子也一道跟上。
仲春的季节,雨润的芬芳,不远处的桃花纷飞,柳枝拂过。风里带着几分甜意,樱瓣纷飞,如雪如玉如锦绣如春日暖阳。
弃儿青丝在风中飞散飘舞纷飞,青色的发丝勾勒出完美的弧线。
虽是一袭破旧粗布衣,却掩不住弃儿灵动之美,盖不住她所独有的清爽气息。
暖风在地面打着旋儿,桃瓣落下,四处飘零,落在的小溪流里里。被风拂过,飘散开来,浮在池上随着池水一上一下的摆动。
尚未逛完全部景致桃花集便已经结束,回到古桃树之下,只见月华单手执着桃枝,立在古树旁等着弃儿他们。
又失败了?
弃儿心里有些为月华不平,为何这十里八乡的男子都会喜欢那个妖女,在弃儿心里,那妖女实在比不过月华姐。
今日看到萧楚珏狠狠的羞辱她一番,也觉得为这十里八乡的女子挣了口气了。
月华没有将失败的情绪带回这儿,一脸笑意的将萧楚珏带回了家。
弃儿对于月华姐家可以算得上闭着眼睛都能摸过去,在没有粮食的那些日子里,弃儿基本上都是在月华她们家度过的。
刚进家门就听到莫大叔粗壮的声音,“老婆子,今天多做些菜呀!今天弃儿那个小丫头会过来,吃不完的好让她带走,这孩子这么多年来,一个人过,可怪可怜的,我们能帮衬着点就多帮着点。”
“老头子,这还用你说吗?弃儿这丫头我是打心眼里疼她,就是我家自个也不怎么样,要不将她接来也是好的。”
“诶,都怪我太没能力了!”
“老头子,这不怪你,这些年月,你能养活我们一家老小就不错了,弃儿这丫头,机灵董事,打小便不要人操心,真是可惜了,为何不生在一个富贵人家。”
“老婆子,赶紧做饭吧!”
听着这些朴实的话,弃儿心里一阵暖意。
月华推开门,“爹娘,我带客人回来了!”
二老一进屋,便看到立在堂中的萧楚珏。
“哟!月华呀!你在哪里找来这么一个俊俏公子?”莫爸爸打趣道。
“娘,你就莫要打趣我了,是今天弃儿替我去树上取桃枝,差点丢了性命,这位公子救了弃儿的性命。这不,便请回家来吃餐饭,以表谢意。”
“老婆子!赶紧去再多弄几个菜,来招待贵客!”
“还用你这死老头子说,这位公子请坐,我家简陋,您别嫌弃。”
“怎会?”
几样家常菜肴端了上桌,萧楚珏贴身的书童见了桌上的菜肴,不觉皱了皱眉。
漆黑的碗底,乌黑还有着不少龟裂的筷子,桌上的菜肴也都是家常菜肴,谈不上精致可口,仅能果腹而已。
他正为自家公子怎么能吃下这顿而烦恼之时,却看见自家公子执起黝黑的筷子,端起碗底有些许油腻的碗,吃得正香。
“伯母做得菜真好吃!”
“公子喜欢便好!”
青衣小童如炬的目光之下,萧楚珏添了两次饭,用堪比家里盛菜的骨瓷碗的黝黑碗碟,吃了三大碗米饭。
这米饭,青衣小童挑了挑碗中的米饭,怎不知这米饭之中还有黑色的东西,也不知是何让人觉得恶心。
看着吃的无比愉悦的公子,突然觉得自家公子果真是万能的!非常人可及,自少这辈子,下辈子也是望尘莫及的。
然后有些嫌恶的拿起龟裂木筷,端起大碗,使劲的戳,就是不敢将其送入口中。
吃完晚饭,萧楚珏却悄悄拉着弃儿道,“带我到你家去瞧瞧吧!”
弃儿看了一眼这位素衣华服的大少爷,眼里满是不屑,“我的大少爷,您就消停点行么?我那小地方可容不了您这尊大神。”
越是如此,萧楚珏越是好奇!
“将我带去,二十两银子!”萧楚珏深知这丫头的本性。
果不其然,一听到有银子拿,弃儿两眼放光!二十两,那便是莫大叔一家小半年的开销,若是拿到了,自己也能报答一下莫大叔一家这么多年来的照顾了。
舔了舔嘴唇,有些贪婪的看着萧楚珏,“此话当真?”
萧楚珏从掏出十两银子摆在弃儿面前。“自是当真。”
弃儿一把夺过萧楚珏手中的银锭子,放在嘴里磕了磕,旋即收入了怀中,生怕萧楚珏反悔似的,看得萧楚珏脸色一阵欢愉。
“待会你便找个借口离去,我自会去寻你。”
“嗯……”
辞了莫大叔一家,萧楚珏将青衣小童留在莫大叔家,弃儿也乘机离开了。
遥遥的天幕上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透出淡淡的静谧,幽静,月色如水如纱,像似笼上了轻纱。
第3章
-月夜桃枝
桃柳桃柳,自古不分家,漫天桃瓣纷飞之下,怎能少了它?
碧溪之上,柳丝垂绦,亮光闪烁之处,竟有一条条银鱼飞梭而过,时不时的跃出水面,调皮的将碧水之上的桃瓣弄沉。
弃儿踏在溪中青石,穿梭于碧溪之上,笑语盈盈,好不欢喜自在。
击着掌,踏着轻快的步伐,低声吟唱道“清水流,鱼儿游,忘掉忧与愁,风儿吹,桃花飞,轻拍小手乐融融。”
清脆的声音响起,不柔媚却如山中青梅,别有一番风味。
“你编的?”萧楚珏看着面前这跃来跃去的女子,唇角扬起,这女孩似乎天生便能将愉悦之意传给身边的人。
“不是,这是村里传了几百年的歌谣。”弃儿也不看萧楚珏,手执一根桃枝,便往碧水里戳小鱼玩,银鱼精怪得很,弃儿连戳几下,连鱼儿的边都没沾到,却也不生气,将桃枝随手一扔,指着前面若影若现的小茅屋,连蹦了几下道“翻过前面那座小山丘便到了。”
弃儿手指的方向朦胧中看得见一个茅屋的雏形,萧楚珏抬起头想找寻弃儿口中的房子,却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那座茅屋便是这位姑娘所居之所,心下了然,眉头却不由得皱了皱。
弃儿欢快的在前面带路,两人走的是极快。
到了小山丘之上,萧楚珏看见一幢以原木为梁架起的一座茅草屋,屋顶上盖着厚厚的茅草,四周也用茅草扎得严实,在许多人眼里,这便是一座不错的草屋,至少弃儿对其是十分满意的。
而萧楚珏眉头微皱,这般破败,风一吹便要到下的屋子,能住人吗?
茅草?不是用来生火的吗?还能用来建房子?一系列的疑问涌上心头,还未来来得及想明白,便被弃儿拉进了屋内。
“公子,这便是您心念念惦记着的宅子,怎么样?还满意吗?于料想中的差距可大?”
弃儿将萧楚珏拉近屋子里便自顾自的忙起自己的事来,一日未回家,不少事要忙。
也没等萧楚珏说话,便继续道“若是公子看完了,麻烦赶紧回莫大叔家去,这种地方可不是您这种贵公子能待下去的。”弃儿语气带着些许讽刺。
萧楚珏听了也不生气,朝屋内唯一的椅子走去,弃儿还未来得出声提醒,便坐了下去。
“嘭!”
弃儿觉得这茅屋也震了一震,不若怎觉得这茅屋相似要倒了一般。
弃儿走过去,将其扶起,有些可惜的抚了抚被萧楚珏坐塌的木椅,将碎片拾了起来。
看样子是想将其拼起,“这椅子原本三脚,还能供着歇息一会,这下被你坐塌了,想坐也是不能了。”失望的将碎片放下,将其拾掇出去。
“公子如果不嫌弃,便往弃儿床上坐吧,只是莫要将其坐塌了,若是坐塌了,今晚我便要睡草堆里了。”
萧楚珏掸了掸白衣上的灰烬,终是叹了口气,问道,“何处可以沐浴?”
弃儿将其带出草屋,转了两个弯,指着一条稍宽的河说,“这儿便可。”
“这?”萧楚珏有些疑惑,“不知弃儿平日里在何处沐浴?”
弃儿看白痴一般的看着萧楚珏,“自然也是这里,放心,这儿幽僻得很,夜间除了过来汲水的獐子,不会有其它人过来。再则,公子我这儿可没衣服给您换洗,不若,您还是回去吧。”弃儿眼里满是期待。
“碧水相依,桃瓣相亲,如此良辰如此美景,在下岂能错过。”萧楚珏突然玩性大起,想戏弄戏弄这个心里眼里满是钱的姑娘。
白衣渐褪,弃儿见状立马反过头来,小声道,“流氓!”便也不理萧楚珏了,独自一人回到了草屋里。
取出怀中银两文钱,眼带喜意的将其藏于床板底下的破瓷罐里,数了数,已是满满一罐文钱。抱住瓷罐亲了亲,瞧了瞧四周没人便藏了起来。
待到一切安妥好,起身出门,便撞上了正要进门的萧楚珏。
“你没看到什么吧?”弃儿眼角不住的往床底瞧,深怕被萧楚珏看到什么。
“看到什么了?”萧楚珏刚进来,什么也没有看到,心底十分纳闷。
“没有什么!”弃儿心底暗叹一口气,如梦初醒,死死的盯着萧楚珏,警戒的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三十两银子,让我在这儿住一宿。”话毕将手中银锭子一扔,扔到弃儿怀里。
弃儿看了看怀中的银子,有几分不舍,却异常坚定的还给了萧楚珏。
萧楚珏有些好笑,这丫头不就喜欢这些金银之物吗?为何这会又将其退回?
弃儿抬头,看着正准备躺下的萧楚珏道,“今天你救了我一名,今晚这钱便免了,全当我换了这个情。”
萧楚珏哑口,难道这丫头就觉得自己性命就值三十两银子吗?
却也没多说,接过弃儿手中的银子,眼神飘过床底,“不若将床下的银子也一道给了我,好偿这救命之恩可否?”
这番话弃儿听了便急了,连忙道,“不行不行,银子可比我值钱多了,若是你要银子,还不如一刀了结了我。”话毕,脖子一伸,两眼一闭,像是真的要萧楚珏斩了她脖子似的。
瞧见弃儿如此,萧楚珏也不做声,和衣躺在弃儿的小床上。
弃儿等了半天也没见萧楚珏将自己的脖子砍断,才半睁开眼悄悄的看着四周,见床上和衣而卧的男子,叹了口气。
还没定下神来,一锭银子便划过空中,抛出个好看的弧度,直直的落在弃儿手里。
“这银子给你,日后你便欠我个人情,占时没想好,日后来向你讨要吧。”
声音有些闷,白衣男子躺在床上,看着屋顶的茅草,自言自语道“今夜不会漏雨吧?”
“自是不会!这屋子我住了十几年了,我对它比对自己还了解!”弃儿信心满满道。
“希望如此。”萧楚珏不安的看着那几卷茅草心下有些不安。
萧楚珏也没理会弃儿,他深知弃儿自会有去出,自己不必担忧。
弃儿走到一旁寻了个茅草堆砌的小床和衣躺下,夜深露重,星辉如墨,虫鸣渐起,酣然入梦。
春雨绵绵,空气中都蕴满了湿意。细雨转大,豆大的雨点落下,落于茅草之上,汇在萧楚珏和衣侧卧之处,化作一串晶莹的水流下,溅起水花数朵。
一阵激寒将萧楚珏冻醒,突发觉身下水流成河,木床上雨水汇成小溪淌过,带着些许春意的寒风从茅草之间透出,刮得浑身冰凉。
萧楚珏陡然坐起,干脆的起身,避开雨水。
这一动作便是惊醒了卧在茅草堆里的人儿,爬起来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你还问!”萧楚珏看着自己湿透的绸衣,萧楚珏没好气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漏雨吗?”扯了扯湿透的衣物,“这便是你的不会漏雨?”
弃儿瞪了萧楚珏一眼,“早便要你离去,你偏偏不听劝,还怪我!”
萧楚珏却被气乐了。
“还笑,不就是昨日少了柴火,卷了一层茅草来烧,怎么这老天便偏要与我做对一般,今夜要下如此大的雨。”弃儿用手接住落下的雨滴,气愤道。
“你这丫头,自己将屋顶茅草做柴火烧了,还要怪老天,真是没理了。”萧楚珏摇了摇头,笑起来。
“我去修修吧。”话毕便冒着雨跑了出去,搭着梯子爬上房顶,将萧楚珏睡的那里牢牢的加固了。
修完便撒了欢的似得跑进来,“去睡觉吧,现在不漏了。”
看着木床皆带着湿气,知晓今日是睡不了了,于是便问“可有纸伞。”
弃儿不明,却也点了点头,再个大木箱子里翻找了半天,终于寻出了一把油纸伞,郑重的交给萧楚珏,末了还加了一句“好生用着,千万不要弄破了,十文钱一把呢!”
萧楚珏接过伞,拉着弃儿便跑,不理会她的叫喊声,一直将她拉到古桃树之下,环住弃儿的腰身,轻轻一跃,跃上了桃树之上。
看着弃儿睡眼惺忪的样子,笑道。
“几日你将我睡意打散,便罚你今夜陪我枯坐古桃树一晚,陪我赏月。”
“这天哪来的月?”弃儿抬眼望向天际,说来也奇怪,雨居然停了,天空如洗,透彻空明。
展望天际,苍穹明月两茫茫。星河天悬,萤光闪烁云散花落。
只是三月,古桃树中便有了萤光点点,真是奇怪。
弃儿趴在枝干上,见桃枝上有数只萤火虫闪烁其间,尾于其后,双手合十,便将那一抹萤光拘于手心之中。
又将手放开,小虫子飞出,弃儿玩得不亦乐乎。
萧楚珏见其如此,将外衣褪下,足尖轻点桃枝,软烟罗轻纱外衣在树间轻舞。不一会儿,便做成了一盏萤火灯笼,将其用桃枝穿好,交于弃儿手中。
戳着萤火袋子玩弄,笑意盎然。
“你那飞来飞去的功夫叫什么?能教我吗?”玩够了的弃儿突然想起这档事,满脸倾羡的看着萧楚珏,这功夫她可是羡慕得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