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尉迟暮雪白了他一眼：“你我之间，一条裤子都穿得，有不当讲的话？”
步不离的耳尖一红，不过正色道：“这一次对颜灼施压，逼秦慕楚上位，南诏暗中出了不少力。”
这句话在姜国的时候不方便说，回来的时候，秦慕楚一路都在她身边，也不方便说。
尉迟暮雪微微一怔。
“在那之后，师兄也出过手吗？”
“嗯。有几个颜灼的坚决拥护着被暗杀了。”
尉迟暮雪脸上出现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神色。
听到她的安全问题出兵保护，震慑颜灼，这她可以理解，那他干预姜国内政这怎么解释？
她若有所思：“这么说……师兄也想把秦慕楚留在南诏？”
进而，她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可能这是师兄和颜王的合作？”
步不离摸了摸鼻子。
他不敢肯定，只能把他得到的消息讲出来。
“不论如何，师兄都是帮了我。我还是应该感谢他。”尉迟暮雪道。
步不离「嗯」了一声。
“秦慕楚才是厉害。”步不离道，“明眼人都知道，这一次，颜王是想借这次风波，让他不得不接受他的兵权平乱，让他亲手打下江山，进而把他推上姜国的皇位。”
“可他愣是没有用颜王一兵一卒，就把乱平了，把他的兵符原封不动的还给了他，还治好了他的病，反手送他去登基。”
“的确……”
一想起秦慕楚他一甩兵符把它还给颜王那天，颜王那张黑透的脸，尉迟暮雪就心里好笑。
颜王最终登基，也是颇为无奈，谁叫他那逆子摁头都不当这个皇帝。
快到饭点了，她闻到空气中熟悉的饭菜香气。
尉迟暮雪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在颜王府住了许久，回自己家反而住得不习惯了。
她还是习惯一侧头。
在颜王府的时候，秦慕楚的房间就在她边上一间，她站在房间门口一侧头，就能透过雕花木窗，看见房间里，秦慕楚的身影。
现在看过去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相府的饭菜味飘过来，一如既往的香。
她隐约还听得见墙那头传来秦可可的声音，似乎是在练武，委屈的，娇滴滴的喊：“顾剑，别压了，疼疼疼。”
秦可可捏着顾剑给的剑谱勤勤恳恳的练了仨月，所以顾剑一回来她就迫不及待的展示给他看。
顾剑却是一万个不满意，他发现她的腿总是抬不高。
还软绵绵的。
“这腿是借的么？舍不得用，嗯？”他握着她的脚踝就往上一抬，结果她疼出猪叫。
他这才知道，原来秦可可从来没练过一字马。
于是就被抓着来练了。
当他摁着她的肩膀，死命往下压的时候，她一把拽住了他的袍子，抬起了那双眼泪汪汪的鹿眸，摇了摇头。
“不要了……呜呜……”
“顾剑，不要啊……啊……”
“我要让我哥哥杀了你！”
“我再也不要你教我练剑了。呜呜……”
然而顾剑就像一座大冰山，一点都不为之所动，瞪着她：“眼泪收回去。”
“还哭，还哭！”
秦可可扁了扁嘴。
“再哭就真不教了。”
顾剑作势要走，秦可可「砰」地一下抱住了他的大腿。
顾剑整个身子一僵。
然而这时，一个丫鬟一路小跑过来：“小姐，苏状元来了。”
顾剑神色一黯，拔腿就走了。
在他们去姜国的这几个月，厉国春闱成绩公布，殿试也结束了。
苏青臣高中状元，之前和他不相上下，并在春闱中取得第一名的姜恒最终提名为榜眼，两人一个被封为正六品翰林院修撰，一个被封为从六品的翰林院编修。
其实，无论从学识还是人品，贤帝更加欣赏被封为榜眼的姜恒。
但听说苏青臣是相爷的人，看在相爷的面子上，最终无奈选择了苏青臣，对于他青睐的姜恒，心中留下了一抹遗憾。
苏青臣在及第后，天天往相府里跑。
秦可可不爱吃饭，还挑食。苏青臣就每天过来陪他吃饭。每次给她带一个外面的小吃给她开胃。
所以一到饭点，苏青臣便神采奕奕的从外面大步进来，提了提手上拎着油纸包着的小吃，朗声道：
“可可，今天给你带了麻辣烧鹅。”
秦可可起身，走到苏青臣面前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我哥哥回来了。”
苏青臣是自然知道秦慕楚今日回来，不过他看上去似乎一愣，然后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如果我不方便的话就不进去了。”
他将手中的烧鹅递给了她：“你要好好吃饭。”
“碍——”
就这样赶他走，好像有点不好，秦可可扯住了他的袖子，怯生生道：“一起吃吧。”
毕竟苏青臣现在也算哥哥的人了。
如果苏青臣娶她，那么以后就是一家人。而且他现在高中状元，和尉迟大人一样是名动天下的才子，之前虽然犯过错，但比起之前也多了一抹底气。
苏青臣便笑了，“好，可可想我留下，我就留。”
看着他的笑，秦可可心里总会涌上几抹不舒服的感觉，会想起那一天……
其实和他相处，她心里一直有芥蒂，害怕看见他笑。
可她一遍遍的劝说自己，青臣哥哥一定是太爱自己了，才会那样的，毕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总会难以自持……
如果最终和他成亲，那么那件事就不算什么。
于是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把他带进去了。
苏青臣也昂首挺胸，面色一片坦然。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相府未来的姑爷。
直到对上那双寒入骨髓的眼眸。
“去叫隔壁的过来吃饭。”秦慕楚对秦可可说了一声，看都没看他一眼。
秦可可便松开了苏青臣的袖子：“青臣哥哥，我去找尉迟大人，你……先自己待一会儿哦。”
她正要走，那双冷冽的眸子这才不急不缓的望向他：“苏大人，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第289章
只是一时被她的色相所迷
那双冷冽的眸子不急不缓的望向他：“苏大人，这么晚过来，有事吗？”
苏青臣面色一僵。
“下官……”
“青臣哥哥是来陪我吃饭的。”秦可可这时候开口，仰面望着秦慕楚。
秦慕楚微嗔，看似责备道：“可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有哥哥，尉迟大人一家陪你吃饭，还不够吗？”
“人家苏大人也有自己的家人要陪，不要总是麻烦人家了。”
“可，可是……”秦可可嗫喏着唇，想说什么，秦慕楚又望向苏青臣：“苏大人还有其他事吗？”
秦可可顿时尴尬无比，正要说话，苏青臣恭敬一揖，面不改色：“对于苏某来说，可可就是苏某的家人。”
苏青臣知道，自己这次要是灰溜溜的走了，就是败下了阵，以后再无跻身秦家的资格。
从门外走进来的顾剑脚步一顿。
“那就坐吧。”秦慕楚望着他，脸色不辨喜怒。
秦可可微微松了口气。
“顾侍卫，你轻功好，你去帮忙叫尉迟大人过来吃饭吧。”秦可可怕苏青臣和哥哥两人尴尬，在苏青臣旁边坐下了。
顾剑下意识的看向秦慕楚，秦慕楚垂眸，没有发话，他便应了一声：“好……”
过了一会儿，一身女装的尉迟暮雪就来了，她刚巧刚沐浴完，一身香喷喷的茉莉花味。
“尉迟玉珩呢？”秦慕楚问了一句。
“他不高兴来。”
尉迟暮雪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
“马上吃饭了。吃了吃饭不香。”他宠溺微嗔，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便把剩下半块糕戳他嘴里了，还拍了拍手上的糕点屑。
苏青臣不敢直视，余光看见已是目瞪口呆。
不敬！大不敬！
这个搞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女人，居然敢把自己吃过的糕点塞到相爷嘴里！
不过是个三品官员的妹妹！这样的女人得了相爷的恩宠，难道不应该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吗？
她这样不懂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以后被踹了会很难看的！
苏青臣心里很不满，觉得她果然趋炎附势，心比天高。若不是她做了相爷的女人，她被踹了以后他还能纳她做个妾。可既然做了，他就没办法帮她了，那样是打相爷的脸。
这时一个丫鬟走过来通知：“相爷，菜布好了。”
秦慕楚「嗯」了一声起身，不知为何，再次感受到了那种晕眩。
不过牵着尉迟暮雪的小手，闻着她身上心旷神怡的茉莉花香，他硬生生的就把不适压下去了。
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家宴。
其实尉迟暮雪之所以来，是知道哥哥和嫂嫂久别重逢，想多留点空间给他们说悄悄话。
而且之前在颜王府的时候每天和秦慕楚一起吃饭，回来后各回各家，有点不习惯了。
其实秦慕楚也是同理，中午的时候雪雪不在，他感觉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面前一大桌山珍海味。
秦慕楚原本算着了尉迟狗和他媳妇，让厨房准备的多了一些，这么一大桌菜，四个人吃的确有点浪费。
于是秦慕楚说了句。
“顾剑，你也坐下一起吃。”
顾剑没有矫情，坐在了可可身侧。
苏青臣张了张口，心想着一个卑贱的侍卫居然与主人同餐，这个侍卫还一点自觉都没有，他非常鄙夷。
不过他也明白自己暂时没有说话的资格，硬生生的把不满咽下去了。
秦可可害怕顾剑拘谨，一来就给他夹了个大鸡腿。
“顾侍卫刚刚帮我跑腿，辛苦了。”
顾剑微微一怔，说了句：“谢谢小姐。”
雪雪也用自己的筷子给顾剑夹了个狮子头。
因为她知道做侍卫的和自己主子吃饭一定会拘谨，哪怕她家步不离和她这么熟了也照样，所以她经常会主动给自己侍卫夹菜。
顾剑是阿楚的人，四舍五入也算她的。
苏青臣又是惊了一下。
雪雪居然在相爷眼皮子底下给别的男人夹菜？太不守妇道了！这岂不是在挑战相爷的男性尊严？相爷一定生气了吧。
悄悄睨向相爷，却见他眼底眯着淡淡的笑意。
他自然是知道雪雪是因为他而把顾剑也当成了自己人，心里自然高兴，夹了一大筷子猪耳朵在顾剑面前的碟子里，说：“这是顾侍卫最爱吃的凉拌猪耳朵。”
苏青臣再一次惊了。
他发现原本应该最不受待见的小侍卫，面前装菜的碟子里都装得满满的了。
“顾剑喜欢吃猪耳朵呀？我尝尝。”秦可可也夹了一筷子猪耳朵放进嘴里，赞许道：“好吃耶！”
顾剑的耳尖迅速红了。
另一边，尉迟暮雪把筷子伸向了她最爱的麻辣小龙虾，秦慕楚却握住了她的手。
“我来……”
他取来一个干净的小碟子，用巾布擦了擦手，然后一只只给她剥了起来。
漂亮整齐的龙虾肉一只一只码在碟子里，末了又用勺子舀了一勺带葱花的虾汤浇在虾肉上，端到了她面前。
苏青臣心里很不舒服。
他觉得像相爷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不该放下身段为了讨好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
这样有损他的权威。
但看看雪雪那张年轻水灵，娇艳欲滴的俏脸，又觉得相爷只是一时被她的色相所迷。
不过是给她剥一碟虾肉满足她的虚荣心，晚上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
一顿饭吃完，尉迟暮雪拍拍屁股就走了。
书房里她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处理。
不过她前脚刚走，后脚，苏青臣就出来了。
“雪雪……”
她听见他喊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苏青臣苦笑了一下。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一年前，我还只是个寒门学子，而你也只是个朴实的无华的农家姑娘。”
上次可可的事磨灭掉了她对他的最后一丝好感，不耐道：“有事？”
“还记得吗？我问你，你愿意等我吗？等我求得功名，定来娶你。”苏青臣嗓音一冷：
“你果然是不愿意等我的。”
尉迟暮雪：？？
“苏公子，我记得当日就拒绝了你，你我虽青梅竹马，可你，的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尉迟暮雪也是嗓音一冷，觉得有些事还是说开比较好。
第290章
哼哧哼哧的小奶狗
“你喜欢什么样的？相爷这样的权贵吗？”苏青臣一脸嘲讽。
“像你这样的女子，相爷招招手，要有多少有多少个，你以为他真的会珍惜你吗？他现在不过是在兴头上，还没有玩腻而已。”
“等他玩腻你的那一天，不单是你，就连你的哥哥也会遭殃！”说着，他又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
“呵呵，我说，怎么尉迟大人原来和相爷势同水火，你一去京城，他们的关系就好了呢，原来有你的「牺牲」啊。这一年里，尉迟大人平步青云，连升两级，有你不少功劳在里面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