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啊,你将永远在我的身边,在离我最近的位置,这是你的特权,” 她的语速很缓慢,似想要让他记住她的每一句话,温暖又有包容力的声音里,充满对他的爱意,“若是护不住国,是我作为将军的无能,若是护不住你,是我作为妻子的无能。”
兰封连忙摇头,不希望她这么说自己,不管是作为将军还是妻子,她都是如此的优秀,这个国家不能少了她,而他更是如此,她是他的暖阳,历经无数寒冬的他,终于知道光的温度。
“兰封听我说,”她安抚地按住他的肩膀,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我凭着一腔怒火与恨意和察客族战斗至今,他们出于对我国国土的觊觎发动了战争,若是我没有救下二哥,那么现在我就是孤身一人,但救下的二哥,却被斩下手脚成为残疾。”
那些文官们指责她想要追击察尔科是为了报仇,她从来没有反驳过,她就是想要父兄报仇。
“但是我麾下很多士兵,他们去战斗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所以去拼命守护自己家人生活的国家,我其实稍微有些羡慕,因为二哥与二嫂彼此支持,就算没有我,他们也能够幸福,但是,兰封你不一样,每当你看向我,我会觉得很欣喜。”
她怜爱而轻柔吻上他的眼角,表情柔和地说:“你的眼神会告诉我,只有我能让你幸福,兰封,你让我的心有了归处,你让我觉得,若是没有我,你不会幸福。”
“幸福不幸福已经不重要了,没有你还谈什么幸福,”兰封用自己的双手握着她的手,他似乎在压抑着一种极端的恐惧,双眸仿佛被雾霭萦绕却异常的坚定,“我会死。”
杨初丹怔了一下,心中涌起了刺痛与怜惜,她垂眸轻叹,仿佛在哄耍赖的孩子说:“可以不死吗?”
兰封红着眼眶,委屈地摇了摇头,杨初丹忍不住低笑,兰封瞪大眼睛,不满地抓住她的手臂,想要咬她却看到上次皇上咬伤她的痕迹,如今只剩下淡淡的印记,很快就要消失了。
兰封低头温柔地吻上那个痕迹,低声说:“不可以,我想在你的身边。”
这份念想将会成为他唯一的执念,将给予他跨越生死的勇气。
“人啊,只有活着才能幸福,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希望你活着。”
兰封没有回应她,他的心意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但是在骨子里,他依然会无条件的顺从她,哪怕这是让他无比痛苦的事。
“但不仅仅是活着就可以了,要幸福的活着,所以兰封,我想让你在我身边幸福的活着,”她抬起他的脸庞,“对现在的我来说,你在国家之上。”
兰封轻轻推了一下她,抿起唇角,眸子却发亮地说:“荒唐,一个大将军说这样的话。”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的想法很荒唐,却是我现在最真实的想法。”她伸手与他十指相握,诚挚而柔和地说,“我既要守护这国土,也要守护此生挚爱之人。”
他深深爱着她,倾尽自己所有一切,他的付出总是能够得到她的回应,她总是给他如此甘甜的承诺,从来不会让他独自陷入困苦。
兰封转头看向书案上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征询说:“那我可以在祝词纸卷上写‘只想陪伴在你身边’这样的想法吗?”
杨初丹顺着兰封的视线也看到装着祝词纸卷的盒子,她轻轻歪头,牵着他的手来到了书案前,她松开他的手,拿出祝词纸卷展开,然后将毛笔放入他的手,为他磨墨说:“写吧。”
“不行,这是明天最后才能写的。”兰封连忙摇头。
杨初丹放下研墨石,走过去抓着他手腕,让他手中的毛笔蘸上了墨,她低笑说:“你不觉得比起佛祖,我才能实现你的愿望吗?”
兰封微微瞪大眼睛,没来由地觉得有些难为情,因为他打从心底认为她说的没错。
他觉得脸颊发烫起来,但还是摇头说:“不行,我得遵从规矩,二嫂将礼佛日交给了我,我不能随意破坏规矩。”
“好吧,既然你这么认真的话,就这样吧。”兰封将祝词纸卷收回盒子里,然后拿过一张纸,“我们在这里写。”
兰封呆愣地看着纸张,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他的愿望从来不是要求她去做什么,而是希望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怎么了,不知道怎么写吗?”杨初丹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没有他的大却非常有力,带领着他握着毛笔的手在纸上游走。
她的字狂放不羁,带着说不出的洒脱,握住他的手在纸上写下了——
若为国安康,
出生入死又何妨,
可自与君见,
我愿此身长久存,
一生一世伴君旁。
“……一生一世伴君旁,”兰封低喃着这句话,小心翼翼地拿起纸张说,“我想在祝词纸卷写上这句话,这一句就足够了。”
“可以啊,”杨初丹似笑非笑地捏住兰封的鼻尖,“这是什么表情,明明看起来很开心却又要哭,不过是几句话……”
他拥抱住她,非常用力地,想要与她融为一体那般紧紧地贴着她,“这张纸我可以收藏起来么,啊,装裱起来可以吗?”
兰封松开她,小心翼翼拿起纸张,眉眼都是喜悦和满足的模样,杨初丹点头说:“你高兴就好,不过……”她话锋一转,兰封紧张地看向她,她眉眼低笑说:“想你弹琴给我听,初白拿到之后,你还没用过吧。”
兰封轻轻点头,笑容腼腆说:“你若想听,我可以为你弹上一天。”
“那我可舍不得你那么累。”杨初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