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觉得心底发寒。
春桥生怕盛老太太听信了她们的鬼话,急得眼泪都要坠下来了,她额角冒着虚汗,眼前有点发黑,她努力稳了稳心神道:“狼卫是长公主送来的奴才,我是觉得他身世可怜,才对他多有容忍。”
“别急,”长公主唇角笑意不变,“来人,带狼奴。”
狼卫被人押了上来,他尚且不太理解这些人要做什么。
之间长公主身边的婆子在狼卫身上摸了一圈,从腰间拽出一绢绣帕,一角上瞥见一双小小的兔子脚,右下角绣着“桥”。
“这......这是什么?”二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掩帕惊呼,又斜眼看向春桥,假惺惺道,“怪不得表姑娘之前闹着要退亲,原来是心有所属哇......”
狼卫直挺挺地站着,环顾四周,这些人的眼神都看得他很不舒服,于是他便瞪了这些人一眼。
那婆子以为狼卫在瞪她,还恶狠狠掐了狼卫一把,狼卫站在那里,一点反应都没有,也许这点痛对他来说就是挠痒痒。
婆子作势要将绣帕从他腰间抽走,狼卫反而眼明手快地按住,又极其珍视地塞回到怀里。
春桥都要被狼卫气死了,他没事偷她的手帕干什么?!
二夫人阴阳怪气,连盛老太太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可她真得和狼卫清清白白......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春桥又看向盛老太太,急急说道:“祖母,我不知道手帕怎么会落在狼卫手上?我与他,绝对没有私情。”
“表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若没有私情,那狼奴怎么这么宝贵这帕子,碰都不让人碰?”二夫人添油加醋。
春桥整个身子都微微轻颤,她四下张望,澜娘还被拦在院外,孤立无援。
每次都是这样,人人都只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笑话,就算她再如何争辩,别人也不会信她。
春桥齿关紧咬,眸色很快浮现水光,她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无措地看向盛老太太:“祖母,我真得没......”
盛老太太紧紧攥着手里的佛珠,一双眼满是犹豫。
春桥这孩子向来心软,她向来是不喜欢男子五大三粗的,所以盛老太太为她挑夫婿都是往斯文俊秀这个方向走的。
但长公主言之凿凿,狼卫又好似确实与春桥有什么暧昧首尾,盛老太太迟迟未决,也说不出话来。
“就算你真的没有干出丑事,可与男子私相授受也是女子的大忌,”长公主轻蔑地瞥了一眼只会哭的春桥,“我们伯府是容不得这种败坏门楣的女子的。”
她又摆出架子道,“来人,先打死这狼奴,再把表姑娘发落了。今日我就要正一正伯府的家风!”
那些身强力壮的婆子立马冲上来,粗暴地钳制住春桥,又要去抓狼卫。
狼卫见婆子作势要扇春桥的巴掌,他当即扣住婆子的肩膀双手一使劲,就卸了人家胳膊。
婆子发出惨叫:“奸夫杀人了,杀人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狼卫迎面揍了一拳,直愣愣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狼卫比婆子还要粗暴凶恶,一时之间没人敢再动。
长公主惊叹道:“果真是钢浇铁铸的柔情!”
她又看向盛老太太煽风点火:“老太太,事情已经摆在眼前了,不必要儿媳再多说什么了吧。”
春桥软了力气,她跪倒在地,只觉得头风又发作,一阵阵地剧痛。
耳边渐次轰鸣,恍惚间,她听到祖母威严又不容拒绝的声音:“狼奴赶出伯府,表小姐送到佛庙里折罪赎过。”
春桥再抬起头,已经是满眼泪痕。
祖母大概终于厌倦了,只要她还在伯府,这府里的争斗便会无休无止,纠缠不停。
她开口,声音也是嘶哑地可怕,“祖母,孙女祝您往后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事情闹了这么一场,终于尘埃落定。
月光低迷,春桥在伯府的最后一夜翻来覆去并没有睡着。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眼下都是乌青的。
澜娘同往常一样为春桥挽着发髻。
快要入冬了,冷风飒飒吹落一树秋桂,花瓣落了满地也没人去打扫,只剩下馥郁到糜烂的香气争相从窗棱缝里钻入屋内。
春桥的脑袋还是晕沉沉的,她眨眨眼,才终于看清镜子中的自己。
少女坐在镜前,清瘦的脊背被披散开的长发完全覆住,她的五官经过这些时日的细养,滋润得更为水灵,肤白若雪,眉眼清艳。
眼下一颗小痣媚意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