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今日是出府,便只穿了一身清清冷冷的素色衣衫,反而更显得她清新好看。
春桥抬手,衣袖顺着柔嫩的皮肤滑下,露出一截瓷白的皓腕,好像玉般干净皎洁。
她摸了摸自己眼尾的那颗泪痣,从前祖母带着她去算命,大师说她这颗泪痣不好,命运多舛。
她还不信。
春桥轻轻眨了几下眼睛,还是转身对澜娘说道:“我会同祖母说把你留在府里,不要再跟着我去吃苦了。”
澜娘怔了一瞬,随后绽开笑容,“姑娘怎么会这么想,奴婢愿意一辈子跟着姑娘。”
春桥面带忧愁,她抓住澜娘的手认真道:“佛门清苦,你如果一直留在我身边,日后怕是要受罪。”
澜娘的眼圈红了,她握住春桥的手,又跪下说:“奴婢不走,奴婢喜欢和姑娘待在一起。”
她虽然是盛秋潮的人,为了监视春桥才留在她身边。
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也是真心喜欢春桥香香软软的性子。
春桥怔愣,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讨人喜欢。
澜娘又装作赌气说道:“如果姑娘不要我,到时候长公主让我说什么我就只能说什么,可不会为姑娘辩解。”
春桥伸手为澜娘拭去眼角的泪,天光蒙蒙地照进屋里,显得她低垂的眉目似画,温柔款款。
她失笑道:“澜娘,你不会这么做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奴婢就是这样的人,”澜娘压低了声音威胁。
春桥抚了抚澜娘的头发,无奈道:“那到时候可不要抛下我一走了之了。”
“奴婢不会走的,姑娘去哪奴婢就去哪,”澜娘抬起脸,坚定发誓道。
一切都收拾好了,春桥就去拜别盛老太太。
才隔了一夜,盛老太太看着愈发年岁苍老,精神也不大好了。
她还是顾惜春桥这个孩子的,让人塞了好多新鲜做出来的吃食,还吩咐郑妈妈拿出自己的陪嫁羊脂白玉镯套在春桥手腕上。
又往春桥的包袱里塞了满满三卷大银票。
还尤为不满意,念叨着让郑妈妈再多去拿些过冬穿的袄子来。
春桥并不怪罪祖母,盛春容虽然是作茧自缚,但长公主她们非要把这笔账算到她头上,也怪她自己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
她走后,府里便没有这么多是是非非,祖母也能安心养病了。
春桥最后再依赖地贴了一下祖母,用脸颊蹭着祖母的颈窝,才依依不舍道别离府。
马车启程了,祖母看向窗外,双眼透着苍老的浑浊,又突然开口,“桥桥呢?我让小厨房给她炖了虫草母鸡汤,快点让丫头送过去给她喝,凉了就不补了。”
“老太太,桥姐儿已经走了,而且今日小厨房也没有炖汤,”郑妈妈扶着盛老太太,拍着她有些佝偻的背。
盛老太太神情困惑:“可我记得桥桥还在碧溪橱里睡觉......”
盛老太太非要郑妈妈去叫春桥起床,郑妈妈带着盛老太太亲自去碧溪橱看了一眼,她才罢休。
可不久又呜呜呜哭起来,“你们把桥桥藏到哪里去了?不然她为什么不肯出来见我?”
郑妈妈小声哄了好一会儿,才让盛老太太哭累了睡着。
等盛老太太睡下后,郑妈妈叹了口气,出门让人借着长公主的名义去宫里请太医来。
她看这情势,盛老太太是着实不太妙了。
春桥走了,伯府里最伤心的大概也只有盛老太太一个人。
......
春桥坐在马车里,车帘被微风掀起。
春桥看到伯府门口的石狮子威严煊赫,她以前每次进出都会看见它们。
胡同里有家杏树长歪了脖子,横到了墙外。
还有巷口的包子铺,她从小吃到大。
马车驶入了闹巷,人声瞬间鼎沸起来。
春桥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从此以后,这些人和事都离她很遥远了。
不要再念,不要再想,也不要再哭。
古刹寺是长公主选的地界,在京郊的一处半山腰,很是偏僻。
许是听之前的来人提点过,接待春桥她们的尼姑态度很是不好,气焰很是嚣张。